兩方

兩方

血?什麼血?

難不成這葉雲之子曾經目睹過兇案現場?展昭腦中猜測一閃而過,便被葉小裘的哭鬧聲打斷,他不得不幫小二安撫小孩,然而……展大俠第一次失策了。

葉小裘因他的靠近臉色變得愈發慘白起來,幾乎是快跟黎望一個色調了,展昭見勢連忙後退,但葉小裘已經因為滿眼的紅色衝擊一下驚厥過去,嚇得小二也是面色一白。

“不要動他,我來吧。”

這小二其實也不敢輕舉妄動,這葉小裘不受葉大夫喜愛是一方面,這孩子若是在風雲樓出事,少不得又要上鄭州府衙陳情,陳府尹是個好官,可就是用刑太重,怪讓人害怕的。

黎望便從袖中掏出許久不用的判官筆。

這判官筆非金似玉,約有常人一個半手掌長,筆頭圓銳,不似尋常判官筆的尖銳,江湖上用判官筆的人本就少,用得精妙絕倫的就更少了,展昭一見,便有些見獵心喜。

他出師的時候,金頭太歲甘豹已經歸隱田園,也就沒見過那傳聞中筆落驚風雨的判官神筆,而玉面判官柳青使的卻是偏急冷脆快,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因此他光有耳聞,卻是未曾見過。

也不知這位黎師弟火候如何?

正心中這般想着,展昭便見人以手執筆,迅速在葉小裘胸前拂過,這速度哪裏像是久病之人的手勁,展昭看得驚色連連,若不是場合不對,都忍不住要喝彩起來。

好生精妙的使法,若是運用在對敵上,被這樣的人近身,絕對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甚至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沒命的。

很快,葉小裘便呼吸平順起來,黎望有些力竭地被南星扶回椅子上,喝了一盞熱茶,才慢慢緩過勁來。

展昭見此,也放下了憂心的眼神,只讚揚道:“黎兄這手點穴截脈的判官筆,可真叫在下佩服。”

“展兄才是厲害,我這不過就是點淺薄手段,這孩子本就無甚大礙,只是受了驚沒及時發散出來,加上本就有些痴症,便有些魘住了,他父親葉雲本就是大夫,想來喝幾副湯藥就能好全了。”

黎望說完,便有些氣虛,便也沒了跟展昭交談的心情,匆匆道別後,就被南星扶上樓休息去了。

當然一路上,還得聽南星止不住的嘮叨:“少爺你何必逞強,那鶴雲堂就在不遠處,將人送去便是,這會兒天氣本就有些寒涼,若是真發熱了……呸呸呸,小的不會說話,少爺您長命百歲,怎麼可能會有萬一。”

“真是好的壞的都讓你說了,行了行了,我心裏有數,便休息片刻,就是天要塌了,也莫要來叫我。”

南星點頭,替少爺脫了外衫,這才關門守在外頭。

而另一邊,展昭出了風雲樓后,便直奔鶴雲堂而去,上次來他沒報身份,在鶴雲堂夥計那邊吃了個閉門羹,沒見到那位醫術如神的葉雲葉大夫,這回他倒也沒想着進去,只是找街坊打聽下那葉小裘的情況。

正好,因為鶴雲堂生意好,門口有個擺攤算卦的瞎半仙。

他便花五個銅板,稍微打聽了兩句。

“你說這葉老闆的小兒子小裘啊,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卻原來葉小裘不是從小患的痴症,而是因為幼年大病後才變得不太伶俐,他看着才七八歲,其實已經十一歲了。

“可他父親是遠近聞名的神醫,怎會虧空身子呢?”

“沒法子,這孩子病了之後孤僻得很,也不愛吃湯藥,平日裏也不理人,跟葉大夫更是說不到兩句話就要發脾氣,也就是先頭那章雲娘溫柔,才哄得他吃藥飲食。可惜啊,現在那章洛下了大獄,那章雲娘也不知所蹤,這孩子就又冷僻起來了。”

展昭一聽,心中一番忖度,便再問:“這葉小裘,同那章雲娘關係很好嗎?”

“據街坊說,是這樣的沒錯。”瞎半仙說完,又補了一句,“其實這小裘是鄰里瞎叫的,這孩子名喚葉紹裘,是個體面的名字,若幼年不生坎坷,還是個富貴命呢。”

“這葉家乃鄭州府有名的鄉紳,他如何不是富貴命?”

瞎半仙卻一臉神秘地搖了搖頭,有福分卻命薄,好好的葉紹裘,平白被叫“小”了,可不就會命薄早夭了嘛。

展昭並不信命理之說,便也不再詢問這個,只另起話題道:“那我再問你,這章洛未殺人前,是個什麼脾性?”

他一來鄭州府,便去了府衙找陳府尹問案情,誰知那陳府尹清高桀驁得很,只丟給他一張案詞便拂袖離去,陳詞上只寫那章洛與葉雲生了口角,隨後推搡間誤殺了那葉雲的大徒弟周清,當時只三人在場,一人已死,剩下兩個,該都是嫌疑人才對,這陳府尹竟不問證據,只以鄉間調訪和葉雲人品說詞就匆匆下了對章洛的判決,也未免太過武斷了些。

“小老頭眼盲,看不見那章洛的長相,只聽街坊說他生得粗莽,喝了酒還跟人動過手,不要命的那種,對他那病懨懨的老娘倒是好得緊,比對他那媳婦兒更好。”

這倒是跟案詞上寫得大差不差,展昭又問:“既是如此,葉大夫還給他老娘治病,以他這般純孝,為何會與葉大夫生了口角?”

這瞎半仙就不敢多說了,給再多錢也不說,他可還要在鄭州地頭混呢。

展昭是磊落性子,做不出那等當街逼人的事情,又略問了些關於鄭州府尹的事,這才提劍迴轉。

瞎半仙被這麼一問,也沒了做生意的心思,自收了招牌回家去了。

誰知道剛一落鎖關門,便覺喉間一涼,他伸手一摸,只摸到了鋼刀寒涼的鋒銳。

“饒——”

“住口,我不傷你性命,只想聽你說幾句實話,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小老兒什麼實話都願意說。”

瞎半仙嚇得腿肚子都發軟,心想他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怎麼就沒算出自己有這樁禍事了。

白玉堂卻是不管,輕巧將人提進屋,可見展昭不做的事情,白五爺卻是做得。

“我不是官爺,也不會抓你上堂作證,你且說說,那葉雲究竟是不是如傳聞中的那般懸壺濟世?”

……一上來就是送命題,老頭兒覺得又有些站不住了。

“這……”

“少支支吾吾,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怕官差,就不怕我現在一刀咔嚓了你?”

這誰不怕死呢,瞎半仙當即就說了真話。

“大爺,您不該這個問法,葉大夫在鄭州府何等人物,小老頭不過就是個瞎眼擺攤的,怎麼可能與他有什麼接觸,只聽來往的人說,這葉大夫收費有些高,且只給大官勛貴看病,若是沒錢的,連門檻都進不了。”

白玉堂這轉了一圈,也不是什麼都沒打聽到,便又道:“你胡說!那章洛可不是什麼大官勛貴,渾身上下能有個幾十兩撐死了,他怎麼能讓他老娘在鶴雲堂看病呢?”

這就是問到點上了,而且這瞎半仙還真知道緣由。

白五爺聽完,那表情簡直了:“你說是那葉大夫憐憫他至孝至純,不要錢給他老娘看病,代價是讓他妻子章雲娘照顧他有痴症的兒子葉紹裘?”

“沒錯。”

“……怕是用心不純吧,不然既是憐憫他至孝,便該讓章洛自個兒照顧那痴兒才對。”白五爺覺得這邏輯才叫講得通。

瞎半仙:“大爺您說笑了,若是您見過那章洛,便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哦,是嗎?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劫獄?”

瞎半仙直搖手,他這哪敢啊:“沒有沒有,小老頭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啊?還是說,你知道什麼隱情?快說,若不說,便要了你的老命!我這柄鋼刀可是新鍛的,還帶着火氣,剛好還能開開刃,攢些血氣。”

白五爺威脅起人來,小詞兒也是一套套的,瞎半仙哪經過這陣仗啊,當即就吐露了真相:“這話,您可千萬別往外頭說。小老頭這雙眼睛看不見東西,故而聽覺比旁人靈敏許多,那日周清出事,小老頭雖未至現場,卻聽那葉紹裘驚呼奔出,口中直喊‘我爹殺人了’。”

“竟還有此事?”

白玉堂一訝,隨即就是高興,若真是葉雲殺人,那這什麼清官府尹便是錯判,若他動作快些,就能贏過那南俠展昭了。

“好老頭,賞你的!記住,方才那句話,切莫往外說!”

瞎半仙只覺入手一沉,竟是好大一錠銀子,他用牙花子一咬,臉上的懼怕全變作了高興。嗨呷,原來是財神到了啊。

白玉堂出了宅子,便徑直往鄭州府衙而去。

他不是官差,自不用那些磊落法子,既然是冤假錯案,便該撥亂反正才是,這陳府尹若是一意孤行,他少不得要出手教訓教訓,若那展昭出手,剛好還能分個上下。

這般想着,他便翻進了府衙,剛準備將新寫的信柬隨刀附贈,便見到熟悉的紅色身影。

白玉堂眼珠子一轉,收了信柬,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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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捉蟲】白五爺:沒錯,五爺我的勝負欲就是這麼強!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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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比我更懂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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