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蔣文彬原本就有心臟病,葉小娟在家，他自己注意吃藥保養，受了刺激之後一下心跳就升上去了,所幸情況算太糟糕,搶救了半天才醒過來。
杜程達醫院的時候，葉小娟正好從醫院出來，蔣茉莉在她身邊扶着她，小姑娘看杜程倒像之前那麼敵視警惕，而是目光中寫滿了好奇。
她現在的想法和初也有點一樣了。
一開始，像大人所說,她也覺得杜程可能就是網絡上流行的那種專門騙老人養老錢的騙子,是讓他們家雞飛狗跳的罪魁禍首。
父親神奇的變化與奶奶葉小娟精神煥發的模樣令蔣茉莉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就像是生產前的陣痛,他們家在這場鬧劇中沒有如預料般地分崩離析,卻是似乎在變得更好。
“小娟,”杜程自然地叫葉小娟的名字,“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葉小娟道：“沒事,老毛病了,修養個月就能起來去民政局。”
“那就好。”
蔣茉莉對杜程的平輩語氣敢質疑，小聲地問葉小娟：“奶奶，你真的要跟爺爺離婚嗎？”
葉小娟拍了拍她的手，她沒有像其他大人一樣,用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來搪塞,她慈祥地解釋道：“茉莉,我和你爺爺經沒有感情了,婚姻是兩個有情人在一起互扶持，沒有了感情，拐棍都嫌稱手,所以只能離了。”
在身邊人的耳濡目染下，蔣茉莉一直以老一輩的婚姻就是湊數，搭夥過日子。
在她的記憶里，奶奶就一直是奶奶，彷彿葉小娟是個沒有自我的人，她身上貼滿了標籤，唯獨沒有自己真正發聲過。
現在蔣茉莉也終懂了，即使是老人，她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
離婚也並是羞恥的事情。
孟添玉媽媽也要離婚了嗎？
就像葉小娟說的，沒有感情了，就離婚了，這是很平常的事情。
“好，”蔣茉莉軟聲道，“奶奶你放心，你跟爺爺離婚了，我也會孝順你的。”
“我知道茉莉是個好孩子。”葉小娟溫柔地撫摸了孫女的頭髮。
兒孫的理解在她的預料之中，她雖然受傷難過，但永遠會喪失對他們的愛，她也信，家人們會慢慢理解她的。
“你是跟我們回去，還是……”杜程道。
葉小娟：“我就擾你們了，茉莉她爸媽讓我住他們那去。”
“也好。”杜程左顧右盼，謝天地呢，他陪的葉小娟，自己人去哪了？
葉小娟看出了杜程的疑慮，“小謝他去買水了。”
“哦，”杜程道，“那你跟孫女回去吧，我去找他。”
根據葉小娟所說，謝天地是去一樓的自動售貨機買水了。
杜程問了醫院裏的小姐姐，順利地找了自動售貨機，自動售貨機的生意錯，前面排起了的隊伍。
杜程一個一個找，愣是沒找謝天地。
馬上他就發現了自己的思維局限性。
剛從遠古時期“回來”，他還沒適應現代社會有手機這樣神器。
杜程掏出手機，給謝天地發了個微信，“人呢？”
微信發出去，杜程盯着手機界面，一分鐘、兩分鐘沒有回應，杜程直接鎖了手機，快速地向停車場走去。
“謝天地好像見了！”杜程拉開車門坐進去，火急火燎道。
姬滿齋面色微冷，“急，慢慢說。”
“我說完了啊，”杜程拿出手機，“我給他發微信，他沒回我。”
“電話了嗎？”
“那倒沒有……”
杜程又給謝天地撥了個電話，只有接通的“嘟嘟——”聲，卻沒人接，杜程電話界面給姬滿齋看，“真見了。”
姬滿齋皺了皺眉，有力地吐出兩個字，“報警。”
杜程：“……”思維又極限了，格局小了。
“對對對，報警……”杜程想什麼，又問姬滿齋，“他有身份證號嗎？”
“用電話了，”姬滿齋發動車子，“直接去派出所。”
派出所內，姬滿齋去做筆錄，杜程坐在面等。
滿牆的二十四字真言令杜程想起好的回憶，同時也記起了他的人生規劃。
——考公務員。
如美滿地過完這一生？
——考公務員。
杜程看着來來往往的警務人員，目光中流露出難言的羨慕。
也許是因他的眼神實在太灼熱，有位警察過來問他需需要什麼幫助。
“我一個朋友走丟了，另一個朋友在裏面做筆錄。”杜程乖乖答道。
年輕的幹警安撫道：“放心，現在大街上處都是聯網攝像頭，人馬上就能找。”
“謝謝。”杜程有被安慰，眼睛緊緊地盯着對的警號。
幹警注意了他的目光，“你本人是是還有什麼問題？”
“有，”杜程道，“你們這的公務員好考嗎？”
幹警：“……”
一會兒，姬滿齋從裏頭出來了，杜程坐在椅上，手上正拿着什麼東西在看。
“看什麼？”
低沉的聲音杜程嚇了一跳，他連忙收起紙張，“沒什麼，謝天地怎麼樣？他們怎麼說？”
“經受理了。”
杜程鬆了口氣，同時又有點遺憾，如果初雄赳赳失蹤的時候也能馬上受理就好了。
精怪管理局比起派出所，還是落後少。
杜程在車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姬滿齋。
“嗯，”姬滿齋認同了杜程的想法，“管理局的業務太單一。”
杜程：“人太少了，你一個人要管那麼多妖怪，怎麼忙得過來呢？”
“以後再算吧，”姬滿齋發動車，“之前……我一直都有些困擾。”
“困擾什麼？”杜程好奇道。
姬滿齋看了杜程一眼，內容言而喻。
杜程：後悔問了。
“謝天地怎麼會突然失蹤呢……”杜程轉移話題，目光從車窗看向面，秋天的溫度降下來之後，天空中的鳥兒就多起來了，杜程撐着臉看頭，秋天是雄赳赳最喜歡的季節。
姬滿齋餘光掃杜程。
又開了一點兒。
曲觴跳下劍爐的時候還是少年模樣，現在杜程經了青年的樣子，乾乾淨淨的臉，眉心緋紅的印記一點也突兀，是任人看都會覺得天生該是這樣，神情稍有些憂鬱。
姬滿齋見證着沒心沒肺的小妖怪一點一點地成現在這樣，他既欣喜又擔憂。
“在想雄赳赳？”
杜程轉過臉，“他們還有機會嗎？”
他說的是“他們”，單單隻是他的朋友雄赳赳，而是千千萬萬的妖怪們。
“有。”姬滿齋毫猶豫地回答道。
杜程的眼睛一瞬點亮，“真的嗎？！”
“嗯。”
這是杜程今天最好的“嗯”！
杜程太高興了，在座位上來迴轉了幾下，簡直知道該怎麼表達心情，雙手在虛空中用力抓了幾下，“太好了！”
“我在努力。”
姬滿齋輕聲道。
杜程停止了翻滾，眼珠緩慢地轉動，眼神驚疑地望向姬滿齋。
這簡短的四個字，如果要讓杜程點評，杜程唯有一句話——“姬滿齋，你崩人設了”。
無論溫柔還是冷酷，在杜程心裏，姬滿齋都是那種頂天立地流血流淚有苦自己咽下去的男人。
今天，痛哭一場，人設崩了30%。
“我在努力”？人設崩了200%。
“怎麼了？”姬滿齋用看杜程，也感覺得車內詭異的氣氛。
杜程吞下了口水，“你剛剛說，你在努力？”
“嗯。”
嗯就嗯吧。
杜程追問道：“你怎麼努力？”
“司命隕落後，星盤落入虛空，成無主之，找星盤，可以改寫妖怪們入輪迴的命運。“
交代得明明白白。
車子一個大轉彎，杜程一頭栽了過去，額頭敲在姬滿齋的肩膀上，“嘶……”
真疼啊。
這果然是夢。
這然是夢！
“找星盤很困難，”姬滿齋低沉的聲音就在耳畔，“我還在找教授周隔海邪術的幕後黑手。”
杜程摸着自己的頭坐好。
“很累。”
杜程抖了抖，沉默了好一會兒，小聲道：“你辛苦了。”
“嗯。”
“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有。”
杜程看向姬滿齋。
帽檐蓋住了姬滿齋的眉眼，也知道他開車的時候怎麼看路，剩下的半張臉依舊英俊得驚心動魄。
“好好保護自己。”
嘴唇里吐出的話語總算讓杜程找點丹宸子、還有姬滿齋那股人成玻璃一樣的小心感。
其實杜程並喜歡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說實話，這樣就像是被輕視了，被尊重也被信任的感覺。
是在那些壞的姻緣里，杜程感受的東西。
他從前是塊石頭，爛燒壞的硬石頭，現在是一堵牆，頂天立地懼風霜的牆。
他此而感驕傲。
姬滿齋的這句話也令杜程剛才心裏怪怪的感覺稍稍消退，臉上的溫度降下來，他撐起臉，目光又移向車窗，沒滋沒味地“哦”了一聲。
“還有我在的時候，”車子駛入精怪管理局，“拜託你……”車停穩，姬滿齋看向杜程，杜程也看向了他，姬滿齋目光凝重，“幫我保護好其他所有妖怪。”
撐着臉的掌心挪嘴邊蓋住，杜程整張臉都鼓起來了。
他拚命地對自己說：嘴角要翹啊！
然後悶悶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