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親爹海王

002 親爹海王

細想又覺得不可能。

不說她爹有學生們的束脩,逢年過節還有孝敬,哪兒會窮,況且邵氏是個講究人,衣服鞋襪每年都會換新不說,胭脂水粉也沒少買,青桃來鎮上不到兩月,邵氏用完兩盒胭脂了,那玩意手裏沒點錢哪兒買得起?

邵氏盛飯的動作頓住,臉上有少許尷尬,屋裏光線暗,青桃瞧不見,只聽到邵氏反問她,“是不是嫌家裏飯菜不好?”

女兒在村裡長大,怕是聽到那些長舌婦討論她家在鎮上住着就以為天天大魚大肉,邵氏舀了五碗粥后擱下勺子,不等青桃回答,哀聲道,“是不是村裡人說了什麼,他們只看咱們在鎮上住着,日子滋潤快活,卻沒看到內里艱辛,你爹是教書先生不假,但長學比不得短學的束脩多…送孩子進短學的父母多是奔着識字和簡單算術去的,長的學個一年半載,短的三五個月就夠了,無論長短,束脩都是一樣的,而且隨意收學生,能收多少收多少,哪兒像你爹在長學教書,學生們都奔着科舉出人頭地,你爹也不敢多收,害怕精力不濟耽誤了人家……”

邵氏說的青桃是知道的,短學學生束脩少,鎮上稍有些閑錢的人家都捨得花錢送孩子讀書,然而這不是關鍵,青桃端起碗往外走,堅持問,“家裏沒錢了嗎?”

邵氏左右手端着兩隻碗粥,中間還夾着一碗,聞言差點沒把碗摔着,哭笑不得道,“你這孩子,娘與你說的咋就沒明白呢?”

青桃不是聰明人,但也不傻到什麼都不懂的份兒,她二嬸與她奶吵架時就提到過鎮上的宅子,她奶說宅子是她爹娘自己攢錢買的,和公中沒關係,讓她二嬸有本事自己掙去。

譚家沒有分家,大小事都她奶說了算,她奶是個開明的人,各房趁農閑掙的錢自己收着不用交給公中,只要不耽誤地里的活,管你掙到金山銀山她都不問你要,像她爹來鎮上教書,她奶就沒問他要過錢,除了農忙那陣子她爹必須出的人力費,聽她奶說,她爹大方,每年給的錢只多不少,哪怕其他幾房眼紅嫉妒也拿她爹沒法子。

刨開給老家的錢,她爹還能攢錢在鎮上置辦宅子,怎麼會窮到天天喝清粥的程度。

把碗端上桌后,邵氏在譚秀才身側坐下,兩邊是青桃兩兄弟,兩人捧着碗,埋頭大口大口扒着粥,像牛飲水似的,邵氏提醒他們慢點,兩人充耳不聞,風捲殘雲的速度吃完一碗,把碗往前一推,說還要。

吃粥餓得快,不多吃點漫漫長夜熬不住,邵氏起身,去灶房又盛了兩碗回來,愁眉不展地看着夾酸菜往嘴裏送的譚秀才,“相公,那件事你怎麼想的?”

安靜吃粥的青桃抬起頭來,臉上帶着疑惑。

邵氏看她眼,又看向譚秀才,長吁短嘆道,“剛剛青桃還問我家裏是不是沒錢了,我這做娘的沒臉說,女兒從小養在鄉下,跟咱不親厚,好不容易接到身邊養着,奈何手頭拮据,沒法給她好的生活,連置辦件像樣的衣衫都做不到……眼看二郎年後就十七,該相看姑娘準備聘禮了,咱家……哎……”

青桃眨了眨眼,心想別怪她讀書少,家裏不至於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吧?猶記得兩口子要接她來住的消息在村裡傳開,好多人羨慕她來着,說等她進了城就是城裏小姐,將來說親找個門當戶對的少爺嫁了吃穿不愁。

聽邵氏這口氣,她對自家情況似乎有所誤解,她扒了兩口飯,目不轉睛等着親爹發話。

譚秀才先是沉默,隨即擱下筷子,眉頭緊鎖道,“短學束脩雖多,可哪兒比得上長學先生風光。”

教書十多年,雖然還沒教出個秀才學生,但譚秀才覺得離那不遠了,等他學生考中秀才,他就是秀才的先生,名聲響亮不說,提起他人們也會更恭敬,短學先生教出來的學生,頂多做個掌柜,哪兒能與秀才相提並論,重要的是,留在長學還有其他原因,他沒法往外說。

邵氏苦口婆心的勸,“風光有什麼用,咱家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生計才是大事,你想想,等你在短學掙了錢再回長學不就是了?”

“我再好好想想。”

飯桌上的人陷入了沉思,青桃不是話多的人,吃飽后就下桌回了屋,等邵氏收碗時,她提着油燈出來,給邵氏照明。

習慣摸黑洗碗,屋裏亮堂后邵氏反而不習慣,幾下刷了碗和鍋,往鍋里添上兩瓜瓢水,待會倒出來洗腳用。

青桃想告訴邵氏,灶眼裏的灰溫不熱鍋里的水,無論什麼時候水都是冷的,轉而想想她們似乎習慣洗冷水了,青桃沒有多提,說起另外一件事來。

“再過幾天我就拿到工錢了,家裏缺什麼娘與我說說,我回來順便買回來。”青桃養在邱婆子膝下,和邵氏夫妻感情不算深,但她知道夫妻兩不是那種重男輕女不管女兒死活的人,兩人每次回村都會給她捎禮物,吃穿用度從沒短過她的,以致於她想像不到他們在鎮上過的是這種生活,等有了工錢,她希望能緩解家裏困境。

邵氏把碗疊好放入碗筷,手在鍋蓋上摸着,似乎在等溫度升起來,小聲道,“你那點工錢能有多少,自己留着用吧,你來鎮上娘也沒陪你好好逛逛,你得空了四處轉轉,有喜歡的東西就買,不過鎮上做生意的都是人精,你要記得討價還價,否則人家看你年紀小,想方設法地騙你工錢。”

說到騙工錢,青桃又想起趙氏來,委婉地說了兩嘴,邵氏輕蔑地笑了聲,“她那人精明得很,定是看你沒經驗存心詐你的,幸虧你沒上當。”

“娘認識趙嬸子?”

“我和她都是高山村的,年輕時經常結伴挖野菜,你趙嬸子模樣好,走到哪兒都有人幫她幹活,你爹還替她背過背簍呢,話說當年你趙嬸子差點嫁給你爹,都聽說你爹回家找你奶喊媒婆上門提親了,哪曉得有人速度更快,趙家人就同意了那邊的親事。”

青桃不知道還有這茬,都說得不到的最好,難怪她爹天天往人面前湊,莫不是舊情難忘想續前緣?她瞅了眼堂屋方向,問邵氏,“爹去麵館接我,娘就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氣的,你爹還能休妻娶她不成?”邵氏好笑,“你趙嬸子可不是簡單人,真想嫁給你爹,當年就嫁了,哪兒有娘的份?”

“那時爹還不是秀才,家境貧寒,找嬸子看不上爹,現在不同了,爹是秀才,又是教書先生……”難保趙氏不會動歪腦筋。

“不還有你奶嗎?”

青桃不說話了,的確,她奶不是普通人,生起氣來能把她爺打得下不來床,何況是對外人...

母女兩說著話,邵氏搭在鍋蓋上的手來來回回摸着,時不時發出鍋蓋和鍋相撞的聲響,飯鍋的鍋蓋是鐵的,邵氏不嫌冷,執着得很,青桃看不下去了,要生火燒兩把柴,剛彎腰抓起兩片竹殼葉就被邵氏叫住,“煮飯剩的火星子多,再等等就熱了,眼下天還不冷就燒柴熱水,天冷了沒柴燒怎麼辦?”

青桃鬆開了手。

剛直起身,周遭頓時黑了下來,灶台上的油燈被邵氏吹滅了,屋裏黑漆漆的,青桃有些不適應,邵氏道,“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家裏生活不像你想的富裕,能省則省吧。”

這一刻,青桃隱隱明白她大哥為什麼堅持要住村裡了,村裡人也節省但要找個能和邵氏匹敵的恐怕也難找,如此來看鄉下生活倒是舒心得多。

兩人圍着灶台站着,過了片刻,邵氏喊她,“青桃,你摸摸水熱了沒,鍋蓋不冰了。”

黑暗中,青桃的手往前探去,觸到一片冰涼時,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反應了幾瞬,附和道,“是不冰了,應該能洗了。”

家裏的貧困超乎了青桃的想像,天不亮她就醒了,周圍伸手不見五指,青桃做不到邵氏摸黑來去自如,點亮燈,以最快的速度打水洗了臉,扎了個簡單的雙丫髻就冒着雨走了出去。

清晨是麵館生意最好的時候,要趁早把包子饅頭蒸出來,若錯過早起去西市擺攤的攤販會損失很多進項。

到鋪子時,裏邊已經亮着光了,趙氏揉着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見到青桃,鬆了口大氣,“我把包子餡調好了,剩下的你來吧。”

趙氏不會用擀麵杖,做包子像做湯圓那樣揉成圓戳着大拇指轉圈戳出個位置來塞餡兒,速度慢不說,薄厚不均,有時咬一半都咬不到餡兒,沒少罵她做黑心生意,青桃來了后情況改善很多,青桃手巧,做的包子薄厚均勻,外觀也好看,連趙氏都挑不出瑕疵來。

青桃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拿起桌上的圍裙系好,往大鐵鍋舀了兩瓢水,把蒸籠架上去,洗手后開始揉盆里發脹的面,幾下后把麵糰分為兩塊,抓起旁邊乾麵粉撒在木桌上,把分好的麵糰拉成粗細均勻的長條,然後用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整齊地放進蒸籠里,饅頭就做好了。

做包子也快,先用擀麵杖把麵糰擀開壓平攤在掌心,彎曲五根手指,往中間塞了餡料后捏着一角褶皺封口就行。

做慣的活,不多時就把包子做好了,最後放進蒸籠燒火蒸熟就能賣了。

雨天生意會受影響,即便趙氏減了麵粉用量,傍晚仍有幾個饅頭沒賣完,青桃拿着饅頭和接她的譚秀才離開時,趙氏挎着臉不高興極了。

青桃裝沒看見,還讓譚秀才以後別來接她了,麵館離宅子沒有七拐八繞的路,沿着主街走小片刻鐘,到石墩子時往右拐走幾步就到了,每天來回走了近兩個月,是路痴也該認得路了。

“你是姑娘家,爹不放心,還是爹來接你吧。”

青桃並未覺得高興,相反,心裏不太踏實,她爹莫不是真想替她找個後娘吧?她心思轉了轉,說道,“那我與趙嬸子說說,往後早點收攤。”

“開門做生意哪是你個幫工說了算的,別讓你趙嬸子為難。”

青桃更不踏實了,寡婦門前是非多,她爹還天天往跟前湊,早晚會惹出亂子來,她沉沉道,“大不了我去其他地方做幫工。”

“你這孩子...”譚秀才沒個好氣,“你以為幫工的活好找啊,你趙嬸子...”

青桃來鎮上后,沒少聽譚秀才教她體諒趙氏的難處,所以鋪子裏的活她都搶着做,但趙氏污衊她還覬覦她爹,青桃沒法坐視不理,她打斷譚秀才的話,“那我回村裡種地,反正爹以後別來接我了。”

丟下這話,青桃拔腳就跑,這會雨密密麻麻的,坑坑窪窪的路面積了水,怕她摔着,譚秀才抬腳追上,妥協道,“聽你的,以後爹不來接你,你慢點,別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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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爹就是個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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