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他曾於天空盡頭處見過那雙眼睛。
仿若天罰般的雷鳴聲傾倒，整個天都在往下塌陷決然且毫不留情的即將壓倒大地。於是他在千年中所佈置的一切籌謀、尚未完成的事情、本該利用起來的籌碼、理應得到的自由全都盡數化為烏有。
世界即將毀滅，那是連他當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但那雙眼睛的主人卻只是笑了笑，彷彿只是不經意間抹除了一縷灰塵那般造成了這末日般的場景。
兩面宿儺到了最後都沒有絲毫懼怕，常人的崩潰、哭喊、求救乃至於涕淚肆流直接瘋狂他都當做看不見。即便終將迎來真正的死亡了，他唯一的興趣也只不過是真正見這個人一面，他後來看到了——可她卻始終沒有把目光真正的落下來過。
這讓他千年來第一次稍微感覺到有了那麼點的遺憾，遺憾他們沒有生在同一時代，遺憾即便身處同一個時代之後他們也不曾真正見過。
不過這個無聊的世界終於完蛋了，對他來說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感想，即便這個世界裏也包括了他自己，最多大約是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挺沒意思的。
虎杖悠仁那小鬼自然是看不出來，可身為昔年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咒力哪怕全盛時期也抵不過在那個人身側翻湧縈繞的混沌之中哪怕萬分之一。
不，準確來說，那個被他們冠以稱呼為‘天內理紗’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人類才對。兩面宿儺也曾是人類，他很清楚人類這種生物可做不到她那樣的程度，哪怕是現在號稱人類咒術師最強的五條悟也不行。
所以她究竟是什麼呢？
他在這樣的思緒中目睹了世界末日，然而等到再次有了感知的時候兩面宿儺竟是發現自己又一次因為有人吞食‘他的手指’而覺醒了。所以究竟怎麼回事？難道是虎杖悠仁那小子又來一次？
正是因為這一時的怔楞導致他沒有立即附身打算為所欲為，不過在隨後的時間裏兩面宿儺終於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附身，甚至連外界的一切都感知不到，生得領域裏安靜又無聊彷彿回到了被封印的日子。
直到剛才……他才確定下來，作為特級咒物的手指這次竟是被她吞食。
緊接着，那個人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可真是太好了……
兩面宿儺可不想管到底怎麼回事，又是誰回溯時光改變了一切開端，別的什麼都無所謂了，虎杖悠仁那小鬼和所有本該發生的事情都無所謂了。如今知曉了他在這世間唯一能引起他好奇的那個人身上，就足夠了。
不管對方在想什麼，然而她的目光卻已經沒有了冰冷。
想來也是才對吧？
織田作之助的聲音+虎杖悠仁的外貌+和自己相似的黑髮黑眸。
原初唯一真的很難對他產生什麼敵意，何況這個人到目前為止除了表情看上去兇巴巴之外，也沒做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男人似乎也沒打算做什麼，居然直接坐到了她的身邊解釋了起來，“我的生得領域……嗯，你可以理解為這裏是內心世界。”他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黑眸中若隱若現着一層興味，“是我們的內心世界。”
原初唯一抽了抽嘴角，“我們？”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我們吧？再怎麼樣也不能分裂出一個男性的自己吧？她就一個平平無奇的穿越者，之前也沒有什麼深沉大恨沒什麼抱憾終身不至於得了精神病吧？她有些僥倖的想着。
兩面宿儺的雙手直接插在和服袖口裏，全然不似當初附身虎杖悠仁身上時的肆無忌憚，反而平和的像個普通人，“畢竟我在你身體裏，你難道沒感覺么？”
“誒？”
他挑了挑眉，大概對方是自己千年來唯一願意付出如此耐心的人了，更別提上一個他關注過的伏黑惠那小傢伙都未曾如此，不過現在……別的人都無所謂了。
“嘖，你今天是不是吃過什麼東西了。好好想想……”
“三餐都是我自己做的，除了……”原初唯一艱難的痛心道，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了，“除了五條先生給我帶來的零食，你寄生在裏面？所以說……我把你家吃了？”
“……”
你可真敢想，兩面宿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的形容，“五條悟？嘖，果然是那個傢伙。喂，你不會以為他是真的普通人吧？”
“你把話一次性說完行不行……”
“你該去好好問問那個人才對。”他不耐的撇了撇嘴，表情嫌棄的不行，片刻后才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容，“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想來那傢伙也不會說我什麼好話，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好一番以退為進，然而原初唯一併不吃那一套。
“這樣啊，那我不管了。五條先生好心請我吃東西，我卻找上門去要個理由，說不定你只是我的幻覺呢？或者只是一個夢而已，可能還會因此被我的朋友們誤會自己該去看精神科。”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擺，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原初唯一雖然鹹魚，但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實十分關心的。
誰願意時時刻刻在身上揣着一個男人的疑似靈體？哪怕他長得好看也不行。她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夏目的存在，那麼想必出現其他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稀奇才對。
這別是個綜漫世界吧？這也就能解釋她之前老覺得誰都眼熟有一股既視感的理由了，所以原來是真的見過的原因吧？所以她不想等到明天，現在就必須知道一些內幕。
“幻覺？”兩面宿儺眯起了一雙黑的的眸子，眼底頗有些危險的苗頭。
他伸手拉過那黑髮少女雪白無暇的臉蛋往兩邊狠狠扯了一下，直接無視了她身上仍在翻湧的混沌，毀過世界的神秘存在又如何？兩面宿儺對她的來歷和身體是很有興趣，但如今的收斂卻並非因為懼怕死亡。
“疼么？”
“疼……”
“疼就漲漲記性。”男人神似虎杖悠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想知道告訴你也沒什麼。”
對不起，雖然但是你用着那張虎杖的臉蛋這麼恐嚇我，我的內心不但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出來。
原初唯一十分淡定的思考着。
“你吃的是特級咒物，嗯，千年前原本是我的手指。”
“……”
好傢夥，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原初唯一也是萬萬沒想到得到了這麼個答案，可她下意識抽了抽嘴角，也並沒有什麼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千年前，難怪……硌牙。”
說完，兩個人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里。
四目相對的時候，原初唯一開口道，“我現在吐還來得及么？”
“你嚼的太碎，已經消化了。”
“特級咒物聽上去很厲害，這麼容易消化？”
那是因為你雖然有着人類的器官，但顯然每個器官的功能根本超出了人類的範圍以內。
兩面宿儺顯然也不太想和對方討論自己的手指的消化效率問題，果斷轉移了話題，“有人想讓你毀了手指，大概沒想到手指沒了我卻醒了過來。”
“所以你呢？你又是誰，或者說是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兒，鬆開了雙手又插回了袖口中，“我就是我，哪來這麼多問題。倒不如說你，你又是什麼人？你不會以為誰吃了我的手指都能好好活着的吧？”
“我就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還能是什麼？”原初唯一顯然沒有聽出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好了好了，總之你不是人，五條先生也不是正經老師。咒物么……真是麻煩的世界。”
她嘆了口氣，只覺得這個世界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危險，前有妖怪後有咒物的。
轉瞬間又想起自己家裏還住着幾個不知來歷和用意的小東西，如今身體裏又來了一個不肯好好說話但一看就是有股大佬氣質的男人，作為一個戰五渣的普通人，原初唯一覺得自己太難了。
兩面宿儺懷疑她在罵他，但由於整個人都被那句平平無奇普通人的回應噎住了便住了口。
果然如此么？
從剛才相遇之時他就察覺到了，如今的她似乎早已經沒了當初的分毫記憶。
聯想到那所謂的束縛里擁有的那句，必須維護她的夢境。
兩面宿儺其實已經想到了答案。
夢境？
所以這個世界是建立在她的夢境之上而獨立存在的么？夢境破碎就會再次迎來毀滅。可這些真相，又與他有什麼關係？由始至終，讓他感興趣的都只是她本人罷了。
現在是她又重新開始了另一個夢境，可偏偏這次他回來了，那實在是太好了。
男人不但沒覺得這所謂的真實荒誕可笑，甚至是興緻盎然的想着。
原初唯一察覺到了這個人油鹽不進的姿態，淡定的秉承着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着，她覺得沒必要耗下去了。
“明天我就去找五條先生。對了，我名原初唯一。”
她轉身前停了一下腳步，“希望下次見面，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黑髮少女在原地停留思考了一會兒，等兩面宿儺再看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不見了，男人閃身回到了剛才自己坐着的高位上漸漸隱匿在黑暗中。
這偌大的領域裏又一次安靜的宛如一潭死水，唯獨他低沉的嗓音仍在緩緩念着那個名字。
——原初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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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別讓小太陽受苦了，讓我們女主和大爺互相傷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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