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錯了

貓錯了

齊璟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一下焦躁不堪的心情,走到貓窩前隨手把小貓扔了進去。

“喵——喵嗚——”

蘇遺秋從貓窩裏跳出來,跑到緊閉的大門前,用後腿站起來,兩隻前爪搭在門上,一下一下地撓着木質的大門。

“喵——”

狗逼你這輩子也沒個兒子!這一下讓你白撿七個好大兒!多好的事兒!!你怎麼還把你兒子們給扔出去了呢?!

蘇遺秋鍥而不捨地撓門。齊璟不再搭理這煩人的小東西,轉身坐回龍椅上,拾起筆掀開奏摺,正欲落筆,一陣刺耳的撓門聲鑽進耳朵,隨之而來的,是小貓委屈又焦急的叫聲。

“咪……”

小貓叫一聲撓幾下,聲音尖利無比,齊璟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抄起筆架一把摔向門口。

皇帝用的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菲,那筆架正好砸在蘇遺秋的身旁,狠狠地摔在門上,筆架應聲碎裂,幾塊碎片甚至濺到了蘇遺秋的身上。

蘇遺秋的耳朵嚇成了飛機耳,抖了幾下讓身上的碎片掉下來,踮着腳尖從碎片中跨出,瞳孔縮小,弓起後背,不敢叫也不敢鬧了,警惕地望着齊璟。

“鬧夠了?”

齊璟摔了東西,下人立刻上來把碎片收拾乾淨,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筆,又取出新的用具,重新放在皇帝的桌子上。整個過程,伺候的宮人未發出一星半點兒的響聲,很快收拾好了一切,又迅速站回原位。

小貓貼着牆根,回到自己的貓窩,碧藍的眼睛總是帶着警惕和恐懼,齊璟慢慢平靜下來,揉了揉眉心,沖小貓伸出了手:“過來。”

蘇遺秋後退半步,警惕地盯着他,盤在了貓窩裏,任憑齊璟怎麼呼喚他也未曾挪動半步。

狗逼好像真的生氣了。

蘇遺秋想。

越貴妃進來的時候,狗逼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他又在這個時候撒潑打滾,那不就正好撞槍口了嗎?

換位思考想一想,要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喋喋不休地嘮叨,蘇遺秋也覺得煩。

可是……可是他真的喜歡那幾隻小狼崽。

齊璟把狼崽扔出去的時候,是叫人拎着狼崽的脖子直接扔出去的,也不知道扔哪兒了,崽子們疼不疼。

蘇遺秋越想越委屈,他能理解齊璟發脾氣,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就是忍不住委屈。

小貓把自己團成一團,兩隻眼睛眨巴幾下,眼淚汪汪的。

要是有幾隻小崽子陪他一起玩,說不定還挺有意思的。

要是以後有機會,再去馴獸園看看能不能把狼崽帶出來吧,這次算了,先別往狗東西的槍口上撞了。

蘇遺秋下定決心不去招惹齊璟,這狗東西對蘇遺秋的反應卻非常不滿意,不厭其煩地沖蘇遺秋招手,命令道:“過來!!”

蘇遺秋蹲在貓窩裏面,不敢過去。

萬一這狗東西又捏着他的后脖頸把他拎來拎去呢?萬一齊璟跟他發脾氣,把他扔出去或者直接扔在地上呢?

蘇遺秋被扔怕了,他的左腿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縱使狗皇帝想讓他過去,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齊璟的臉又拉下來了。

蘇遺秋躲在貓窩裏面瑟瑟發抖,環視四周想找個縫隙先鑽進去,卻發現齊璟這個狗東西早就把縫隙都堵了個嚴實,他無處可逃,只能蹲在貓窩裏面盯着齊璟,輕微地發抖。

齊璟面色一沉,抄起手邊的茶杯,發了狠似的往地上一摔,茶杯碎裂,碎片滾到了蘇遺秋的貓窩旁邊,茶水灑了一地。

這下,蘇遺秋更不敢說話了。

齊璟看了一眼窩在旁邊的小貓,嘟囔了幾句話,蘇遺秋沒聽清,也不敢上去招惹正在氣頭上的狗東西。

在這之後,齊璟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再說過任何一句話。

蘇遺秋趴在貓窩裏,用兩隻前爪墊着下巴,眼睛卻一直看着不遠處的狗皇帝。

他和狗皇帝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得出了兩個結論。

第一,狗皇帝真的很忙。

每天除了見大臣就是看奏章,經常會忙到頭疼,睡得比誰都晚起的比打鳴的雞還早,幾乎是一個寫實的古代版社畜。他連去後宮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找嬪妃來侍寢,頂多去後宮吃個飯喝個茶就回來了。

完全不像書里寫的。

書里寫狗逼每天只干兩件事——為愛鼓掌;和其他渣攻一起為愛鼓掌。

第二,狗皇帝和原書的描寫唯一吻合的地方,就是脾氣非常不好。

他會摔東西,會衝著別人大吼大叫,會把奏摺扔到大臣的頭上。

蘇遺秋其實很害怕他發脾氣,卻又抑制不住地在他發脾氣的時候湊過去,蹭蹭齊璟的腳,跳到他的腿上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甚至在齊璟把手伸過來的時候歪着腦袋蹭他的手。

狗皇帝要是生氣對誰都不好,要是氣昏了頭,說不定還會下令讓人把貓拉出去砍了,所以蘇遺秋很不喜歡看見他生氣。

而事實證明,他去蹭齊璟的時候,齊璟確實能慢慢地冷靜下來。

當皇帝並不容易。

蘇遺秋想啊,皇帝這個職業,是一星半點兒的小錯都不能犯的,齊璟的身邊經常跟着起居郎記錄一言一行,那些盛怒之下罵人的話,自然也被記下了。說不定後人看了這些話,就會給他扣上一個暴君的帽子。

跟齊璟待了這麼多天,蘇遺秋甚至有點害怕,他總覺得齊璟的心裏像是繃著一根弦,而齊璟就站在這根弦上,弦一斷,齊璟整個人就會迅速崩潰,誰都救不回來。

就好像很久之前他夢到過的一個畫面——齊璟拉着他的手,眼下兩道烏青,面上滿是疲態。

齊璟跟他說:“阿秋,朕要撐不下去了。”

夢裏的他好像對齊璟說了幾句話,齊璟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憩片刻后,又恢復了以往生人勿近的模樣。

夢裏的他不是貓,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跟狗皇帝說了什麼呢?

蘇遺秋想不起來。

小貓換了個舒服一些的姿勢,抖抖耳朵,閉着眼睛趴在墊子上。

既然想不起來,蘇遺秋也不為難自己,他只希望狗皇帝趕緊消消氣,好讓小貓咪艱難討生活。

不知過了多久,蘇遺秋感覺貓窩邊上濕噠噠的,好像有人往貓窩上潑了一杯水。他以為是自己睡覺流哈喇子,把腦袋挪了個地方繼續睡,但是新找到的地方,很快又濕了。

蘇遺秋百般不情願地睜開雙眼打算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一抬頭,就對上了一截粉紅色的、掛着口水的舌頭,和一雙看上去不怎麼聰明的、無辜又亮晶晶的大眼。

“娘!”

狼崽繞着他轉了一圈,又蹦又跳的,看上去高興極了。

蘇遺秋一下就醒了。

狼崽們回來了!

蘇遺秋喜出望外,連忙從窩裏面走出來,七隻崽子蹲在他身邊,有的睡眼朦朧有的像是打了雞血,興奮地沖他搖着尾巴,掛在外面的粉紅小舌頭一甩一甩的。

蘇遺秋問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有一隻狼崽跳到蘇遺秋面前回答道:“爹把我們扔回去了!過了一會兒又讓人把我們接回來了!”

蘇遺秋歪着腦袋打量着狼崽,這些崽子的腦瓜並不靈光,不太可能編出這樣拙劣的謊言騙他,蘇遺秋將信將疑,問道:“真的?!”

狼崽篤定地回答:“真的!”

蘇遺秋用粗短的爪子揉了揉眼睛,天已經黑了,屋內點着幾根蠟燭,燭影晃動,把他和狼崽的身影拉的很長。

原來他一覺睡到了晚上。

狼崽也就興奮了一會兒,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扭着屁股躺進蘇遺秋的貓窩裏,蘇遺秋的貓窩並不大,不能裝下七隻小狼崽,狼崽們能擠上去的就擠上去了,不能擠上去的一頭躺在別的狼的肚子上,躺的歪七扭八,哼哼唧唧地睡倒一片。

蘇遺秋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隨便踩醒一隻小狼崽,狼崽哼唧着睜開眼,蘇遺秋趕緊趁機問道:“你爹呢?”

狼崽的眼睛飄向一扇門。衝著那扇門拱了拱鼻子:“那兒呢!”

蘇遺秋用爪子揉了揉狼崽的腦袋:“沒事了,你接着睡吧!”

狼崽的腦袋一歪,一秒睡着。

蘇遺秋怕吵醒他們,放輕了腳步走到門口,房門大敞,蘇遺秋站在門框邊緣,不敢貿然進去,探出貓腦袋,小心翼翼地觀望着裏面的情況。

齊璟的面前擺着一個沙盤,周圍站着幾個大臣。大多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嘰里咕嚕地討論着什麼,他們說的每個字,蘇遺秋都能聽懂,但是這些字連成一句話,蘇遺秋就聽不懂了。

他用後腿撓了撓耳朵,繼續坐在外面觀望。

那些大臣討論地格外激烈,齊璟看上去也頭疼不已。等那些大臣換了個位置觀察沙盤的時候,蘇遺秋才發現,原來有的人他認識。

白天遇到的渣攻霍其遇也在其中。

※※※※※※※※※※※※※※※※※※※※

齊璟:把這些煩人的東西給朕扔出去!

一個時辰后——

齊璟:算了,撿回來給貓作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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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渣攻皇帝的橘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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