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猛虎(一)
福伯黑袍如墨,也是招出一柄高級飛劍,迎了上去。
兩人俱是築基前期大高手,不憑藉任何外力懸停半空,身後俱有一柄飛劍微微轟鳴,如毒蛇吐信。
白衣劍客率先出手,掐動劍訣,身後飛劍化作長虹,飛速竄向福伯,劍光如練,好似雷霆垂落!
“去!”
福伯低喝一聲,操縱着飛劍迎了上去。
刷、刷、刷!
兩柄飛劍,化作兩道金芒,在半空中斗將起來。
周南眯起了眼睛。
“和福伯對戰這個白衣劍客,想來定是李成乾那四個築基前期侍衛之一,李成乾要綁我姑姑,以府邸那邊的防衛力量,沒有兩名築基前期大高手是拿不下來的,也就是說,除了這個白衣劍客外,這裏極有可能還埋伏着一名大高手!”
他眉頭皺了起來,“這人還未現身,是在等我露出破綻,好以雷霆之勢,將我擊殺么,如此的話,就將你引出來吧!”
他握緊手中碧落劍,沖向這約莫五十個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們目光幽幽,好似覓食狼群,幾十柄初級飛劍懸在他們身後,圍成一個圓圈,輕輕嗡鳴着。
周南將嘴唇抿着一條線,用布條將飛劍緊緊地纏在手上,他操縱飛劍的水品十分蹩腳,所以他選擇了比飛劍搏殺更血腥的方式,貼身近戰!
用力在地上一踏,只聞噗地一聲悶響,他強行提速,整個人呈斜三十度角的詭異姿態,一劍劃出,劍氣恣肆,空氣爆鳴!
離他最近的三名刺客迎了上來,這三人修為俱在練氣七重,一出手就是全力,三柄飛劍化作三道青芒,直奔他周身要害,於此同時,又有三名刺客從后絞殺。
六柄飛劍,以合擊之勢,切斷了他所有退路,無論往哪個方向躲避,都已躲避不開。
所以他沒有躲,微眯着眼睛倏地睜開,映襯着月光,亮如星辰。
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符文納戒也亮了起來,昨晚才製作的三枚中級符籙倏地竄將出來,化作三道暗金色光華,鑽進他體內。
中級神行符籙、中級神力符籙、中級金鐘罩符籙……
這三枚符籙價值紋銀十五萬兩,直接讓他修為從練氣七重飆升到練氣九重圓滿!
一劍斬出,青芒迸射。
他身前三名黑衣刺客已被他連人帶武器都裁成兩截。
血霧衝天而起,那三名被腰斬的刺客還未斷氣,半截身子在地上輾轉翻滾,凄厲的慘叫聲撕裂耳膜。
周南沐浴在血雨里,後面三柄飛劍刺向他後背,卻被一道明黃薄膜阻隔,發出金鐵交際般悶響,他順勢翻滾,已經脫離包圍圈,翻身而起。
他微微佝僂着身子,又是在地上全力一踏,強行提速,其渺如煙,其迅如箭,沖向面前三名刺客,醞釀著第二劍。
他吟嘯而行,每一步都迅捷而有力,凄厲的夜風銳嘯,浩瀚的煙塵紛揚,全都消失了,天地間,只餘下手上的劍,只餘下那道暴虐恣肆的劍氣。
第一名黑衣刺客迎上了周南,他手中的飛劍急速旋轉,可他只踏前了半步,就有一道劍氣呼嘯而來。
一道淺淺細線,從天靈蓋豎直滑下,而後血泉湧出,整個人竟被劃成對稱的兩半,腦漿、內臟、腸子,全都噴洒在地上,冒着白騰騰熱氣。
周南凌空而起,一腳踏在了另一個還未反應過來的刺客頭頂,頭顱炸開,漫天血霧混着白色腦漿紛揚在夜空中,蕭蕭如雨。
沒有停頓,他急速向前,手中碧落劍由刺轉揮,一名舉刀向他揮來的黑衣刺客已被一劍刺入胸口,一潑熱血噴洒而出,再被橫揮的碧落劍切成兩半,強大慣性讓那名失去了下半身的刺客還兀自在半空中翻騰不已。
瞬息之間,兩劍斬六人。
周南深吸口氣,胸口劇烈起伏着,哪怕他身上有三張中級符籙加持,體力真氣也是近乎消耗一空。
他掏出兩枚築元丹服下,稍微補充一下體內真氣,神色冰冷地環視了四周黑衣人一眼。-
如鷹似狼,只一眼,四周黑衣人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黑衣人中為首者揮了揮手,這些人又將周南圍了起來。
這些刺客,修為俱在練氣七重左右,他有三枚中級符籙加持,在能量耗盡前,倒是不怕這些刺客!
又是一輪慘烈搏殺。
鮮血,腸子,腦漿,四處噴濺,灑在街道上,好似一幅未完成的寫意潑墨。
周南單手持劍,格開從背後偷襲而來的幾把兵器,隨即一個轉身,手中長劍劃過一個半圓,將一名來不及撤退的刺客橫腰裁成兩截,鮮血混着碎肉與內臟碎末噴洒而出,又給地上未完成的潑墨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面對又一名同伴犧牲,眾刺客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只是又沉默圍了上來,竟絲毫不給他喘息機會。
夜風呼嘯而來,呼呼風聲如同幽冥之音,整條大街已經躺着約莫三十具屍體,仗劍而立的周南胸廓劇烈起伏着,臉色更是煞白無比。
他手上碧落劍今日方見血,就酣飲了一場,似是十分暢快,劍鋒愈發凌冽,隱隱有龍吟般轟鳴,上窮碧落下黃泉,這柄碧落劍,顯然很喜歡飲血。
只是廝殺到了此刻,他身上明黃色薄膜也是淡上不少,顯然能量馬上就要耗盡了。
而約莫五十個黑衣刺客,還剩下足足二十個。
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沒有退路,所以衝鋒。
周南低喝一聲,左足再次全力在地上一點,猛然提速,似已超過了視覺極限,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
就如這夜裏的風,或更甚於這風。
周南呼嘯着、沉默着,滑入眾多黑影之間。
於間不容髮之際躲過幾抹詭異劍影,手中長劍批亢搗虛、尋隙而發,又是一個頭顱凌空翻滾的場景。
再復一輪慘烈搏殺。
他安靜站立於街道正中央,周圍三丈還站着十餘個黑色身影,黑色身影像是黑夜中的洪水一般,此起彼伏。
面對如洪水一般的身影,周南露出了微笑——這是優雅、冷冽、殺人如飲酒的微笑!
沒有多餘話語,他低頭擒住一縷被風吹散的髮絲,身體依舊已一種驚人頻率顫抖着,邁着詭異步法,手中碧落劍沾染着盈袖夜色,沖向了道道黑影。
刷、刷、刷!
周南總共斬出了三劍。
第一劍橫掃,空氣轟然爆鳴,如將一枚石子投入了平滑如鏡面的湖水,盪開了層層漣漪。
復一劍劃出詭異弧形,借橫掃之勢,他長臂一震,整個身體帶動手中長劍,如陀螺般瘋狂旋轉起來,他旋轉地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已看不清何處是人,何處是劍。
再復一劍刺出,漫天縱橫的劍氣驟然消失無影,周南一劍破開重重劍幕。壓縮到了極限的劍氣,被強大氣勁震蕩開來,化作十餘道寒芒,如星辰墜落。
一息過後,寒芒消失不見,還站立着的十餘個刺客停下了動作。
可以看到,他們天靈蓋同時出現了一個細微小點,血珠沁出,小點復而凝聚,接着在強大顱壓作用下,小點變成了小洞,鮮血混着腦漿噴涌而出。
噗、噗、噗!
十餘個黑影近乎同時栽倒在地上,眼睛睜得老大,再也未能爬起來。
周南兩眼一黑,單膝着地,死死咬着嘴唇,直接將嘴唇咬破,在劇烈疼痛刺激下,才沒有昏迷過去。
只是臉色卻蒼白到幾無血色,他深吸了一口氣,卻猛地咳嗽起來,鮮血不可抑制,從嘴角滲了出來,散落在地上。
星星點點的鮮血,如紅梅樹下散落在地的梅花。
他廝殺已久,體力本就消耗甚大,方才調動身體所有潛能,強行將這十餘名刺客斬殺,三張符籙的力量已經消耗了大半。
更為嚴重的是,他內臟受到了震蕩,一時間回不過氣來,連挪動手指都困難。
正在此時,一陣桀桀怪笑倏地響起。
這笑聲嘶啞低沉,直直滲進人心裏。周南摒氣凝神,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夜色深處,距離他約莫十丈位置,一道晦暗陰沉的身影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就似已在那裏站了千百年的一座石雕一般,恐怖滲人之處,又彷如一個剛從幽冥地獄裏爬出來索魂的厲鬼。
大風起,重雲閉!
月華斂盡,光明隱匿,一片不見五指的黑寂,沒有光,沒有色彩,沒有風聲。
殺氣好似化作實質,冰冷、晦澀、粘稠,周南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彷如暴風雨前的靜謐,四野一片安寧。
大風過,重雲開!
周南抬頭望去,前方卻空空如也,那道黑影竟不知藏到了何處。
“——他在哪裏?”
尖銳的嘶吼驟地從後面響起,周南霍地轉身,只看見了兩道紅光,像是一叢妖異的磷火,入目處又如幽深恐怖的魔獄,令人為之一悸!
那道黑影運足在街道上輕輕一擊,手持長劍,急速向他逼近。
劍芒只一點,壓過來卻像整個天幕。
摧枯拉朽,無可阻擋。
築基前期修士的全力一擊,時機又選在了他無法回氣,最為虛弱的時刻。
福伯救援不及,他躲避不過,無論怎麼看,都是死定了。
但是,他未有絲毫緊張,唇角甚至微微上翹,如鷹擊長空,劃過一道絢爛弧度。
——老子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