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暗的地下室,密閉的空間裏回蕩着鞭子抽打在身上的聲音。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赤裸着上身,滿目傷痕。
“停一下。”一旁靠在牆上的邢鴻禎站直身,走近,捏着男人的下巴拿出塞在他口中的布團:“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男人虛弱地開口,乾裂的嘴唇忽然扯出一抹笑,“Z組織…也不過如此……”話音剛落,男人抽搐了一下,接着頭歪到了一邊,再無聲息。
邢鴻禎心頭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全身。他立馬伸手去探鼻息,果然已經沒有了。
“媽的,被騙了。”邢鴻禎腦子飛速運轉,泰山的人花這麼大心思做局拖時間肯定是要點什麼大事,偏偏他又想不到。
“你先把情況報告給老闆,我去查一查…”
話還沒說完,邢鴻禎的耳釘忽然泛起藍光,接着紅藍交替閃爍,代表最高層通信。他抬手接通。
“老闆。”
“我明天下午到S區,你回來接替莫綺雯。”
看不到表情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是。”
紅光再次亮起,而後暗下,代表結束。
邢鴻禎奪過鞭子,將渾身戾氣發泄在面前的屍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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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詩槐正靠着窗閉目養神,一直顛簸着的車卻緩緩地停了下來,接着車門大開,車身下沉。她豎起耳朵,聽這腳步,上來了不少人。
原以為是正常上下客,但是人上來了車還是沒有開,門也沒有關上,腳步聲噠噠,朝她靠近。
慕詩槐警惕地睜開雙眼,迅速出手打落對方的手槍,槍支落地發出的碰撞聲讓全車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了,上車搜查的其餘人將槍口對準她。
“你,出示印記。”
慕詩槐抬眼看他們。這些人身形穿着都大不相同,也就是手裏的槍大概是同一種,不像是某種組織。
柳桃枝在慕詩槐打掉手槍那會兒就被嚇醒了,現在才緩過神來,按了一下慕詩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緩慢起身走到她前面去。
對準慕詩槐的槍口有一半頓時又換了方向。
“幾位……”
因為柳桃枝背對着她,她只能看到他捲起袖子向他們展示了一下,看不到手臂上到底是什麼。不過也不難猜,就是烙印一類的。
“後面這個,有人托我帶過來的。”
搜查的人相互對視了一會兒,轉身去查其他人了。
柳桃枝轉過身來的時候,卷着袖子已經放下來了,饒是慕詩槐眼尖也就看了個尾巴。不過可以確認不是白狼。
“沒事了。”
慕詩槐看着他坐回原位,重新靠上椅背。沒一會兒,那些人又下去了,一臉失望暴躁的樣子。
車重新開起來,慕詩槐用手肘撞了一下柳桃枝:“解釋一下?”
“什麼?哦,那些人說是奉命搜查進入S區的人,其實就是強盜,恃強凌弱,一旦發現你規約的組織是那種好欺負的就會把你帶走。”
帶走之後幹什麼他沒說,不過慕詩槐也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人總是很有價值的。
車子搖搖晃晃地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下。慕詩槐沒有睡意,只是閉目養神,所以車停的瞬間她就睜眼了。
“到了?”
慕詩槐伸手抽走柳桃枝托着下巴的手,腦袋失去支撐迅速下墜,柳桃枝驚醒:“嗯?哦…到了。”說完揉着眼睛領慕詩槐下車。
S區看起來比A區要有序一些,基建也好一些,似乎沒有絡腮鬍說的那麼亂,但是慕詩槐並沒有放鬆警惕。
“去我的基地。”
“你為什麼會在S區有基地?”
“嗯…很多原因。”
“……”
Q州的人似乎都不會管自己的住所叫家,或許是因為沒有穩定溫暖的安全感吧。
很普通的一棟房,周圍有其他建築,也有人,慕詩槐收回視線。
“他們對於你打開房門這件事似乎感到很驚訝。”
“那是,虹膜鎖,S區能用上的屈指可數。你怎麼不驚訝?”
“我為什麼要驚訝?”
“你見過?”
確實見過。實驗室里好多這玩意,破解費了她挺大勁。
慕詩槐不說話,柳桃枝也沒有追問,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慕詩槐先進:“女士優先。”
“進去幹嘛?”
“坐了六個小時大巴您老不打算歇一會兒嗎?”
“你累了?”
“……”
慕詩槐看着他:“我記住地址了,出去逛逛,到時候會回來的。”
柳桃枝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回扯,然後迅速鬆手。
“你一個人出去?”
慕詩槐看他一眼,沒說話。
此刻的柳桃枝已經不是競技場的那個三木了,他知道她的脾氣,這時候告訴她外面有多亂是擋不住她的,得換個方法。
“我不是擔心你,只是你一個新面孔,孤身在外,不知道會有多少餓狼纏上你,雖說不怎麼厲害,但是你不覺得麻煩嗎?扔垃圾還費時間呢。”
“所以?”
柳桃枝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聽進去了,嘴角咧起來:“等我一分鐘,丟了行李就來。”
慕詩槐抬手做一個看錶的姿勢,柳桃枝這時候顧不得管她到底帶沒帶表了,迅速進屋放東西。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走吧。”
也不知道是因為柳桃枝跟着還是S區本來就這樣,兩人逛了幾條街都沒碰見什麼人,不過他們無所事事的樣子很引人注目就是了。
“進來坐會兒吧。”
柳桃枝突然停下腳步,推開旁邊一家酒吧的門,把慕詩槐拉了進去。
酒吧不大,大概只能坐二十個人左右。夜色漸濃,吧枱已經坐了一半人了。柳桃枝熟門熟路領着她坐上吧枱。
“喝什麼?”
“清水。”
“……”
柳桃枝倒沒有逼她點別的什麼,服務員看他一眼就拿酒去了。
“你要幹嘛?我們這麼瞎逛下去沒什麼大用啊。”
“我們在瞎逛嗎?不是你帶着我走嗎?”
“我什麼時候說帶着你走了?”
“在門口那時候。”
“?”
“我以為你說那麼一大串的意思是你有更好的辦法。”
“我……那你總得先告訴我你要幹什麼吧?”
柳桃枝側身去拿服務員遞過來的杯子。
“泰山,你知道吧?他們的烙印是…”
鷹爪。就像前面那個人手臂上的那個一樣。
慕詩槐盯着柳桃枝側身的空隙露出來剛進門的男人,身上氣息一凜,眼看戾氣就要暴起,柳桃枝趕緊放下酒杯按住她的肩膀:“冷靜點。”
其實慕詩槐的失控不只是因為這個印記,更重要的是她依稀辨認出來這個男人就是當年將她和母親綁上車的那群人之中的一個。
是一切噩夢的開端。
“你冷靜點,他是你的仇人嗎?”
“……不止。”
“那你現在殺了他豈不是打草驚蛇?”
柳桃枝把那杯清水拿起來逼她拿着:“你說是不是?”
感受到慕詩槐不再繃著肌肉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柳桃枝鬆開了手:“我有個想法,你要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