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步棋其實走得不怎麼好,但她確實沒有時間也沒有耐心去想更完美的方法了。第二天早上,當慕詩槐看見觀眾席上的三木以及他身旁不知名的美艷女人的時候,她知道——她賭贏了。
昨天那個瘦子早早就在場邊等着了,看見她就像餓久的野獸看見食物一樣,眼裏的貪婪和污穢藏都藏不住。
今天慕詩槐沒有戴帽子,沒有了帽檐的遮擋,白皙的面龐完全顯露出來,眉眼裏都是蓬勃的少年氣。
“這就是昨天那個月牙?”
“我操,看起來好小啊。”
“還沒成年吧?”
“年齡是關鍵嗎?你們看昨天的錄像了嗎?”
“怎麼沒看?我們兄弟幾個特地買來看了,那速度,那力量,好傢夥,我都懷疑是不是官方造假騙我們進來看的。”
“我覺得就是演的…”
“演個鎚子!毒蛇都死了!”
“別吵了,眼見為實,咱坐在這裏不就是想親眼見識見識嗎?”
“開始了開始了!”
慕詩槐心不在焉地站在場中央。三木就在觀眾席里,旁邊的人太吵了,她只能看着他和女人的嘴型用唇語猜他們在說什麼,不能像昨天那樣直接聽到。
刺耳的長鳴再次響起,對面的男人如出弓的箭急速衝來,而慕詩槐還偏着頭看觀眾席。
“……”
“太輕敵了吧?”
“黑刺!黑刺!”
“打死她!割開她的肚子!”
在三木閉上嘴的那一瞬間,慕詩槐收回視線轉過頭來,抬腿對着男人臍下三寸就是一腳。觀眾非但沒有看見她後退半步,反而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榜上有名的男人被一腳踹得撞上了欄杆。
場上再次安靜下來,只余欄杆被重力撞擊發出的嗡鳴。
高下立現。
“我來跟你打一場。”
三木身旁的女人眼睛一亮,兩下便翻過欄杆走到了慕詩槐面前,攔都攔不住。
“唉……你打不過她的。”
三木抓了個空氣,無語地垂下手,眼睜睜看着她走過去。
眼前的女人身材火辣,梳着馬尾,丹鳳眼眼波流轉,眼尾泛紅,可謂美艷。
比起前兩個養眼多了。慕詩槐點了點頭。
女人抬手將及肩長發放下,黑色的發繩抖一抖就變成了一條蛇骨鞭。
“……我沒看錯吧?”
“薔薇?”
“薔薇不是歸約冥煉不打了嗎?”
“這不是很明顯嗎?她在這幫着冥煉招賢納士呢!”
“人家也不一定就去冥煉啊,我剛才還看見蔦蘿的人了。”
“冥煉還敢跟蔦蘿搶人啊?不要命啦?”
“我操!是真的,我看見了!”
“你興奮個鎚子!蔦蘿能看得上你這孬樣?”
“你他媽會不會說話?”
“都他媽給我閉嘴,想打架下去打,他媽的下面還沒打起來你們兩個逼崽子倒是幹起來了。”
“不是,她倆打完了,哥。”
“……”
慕詩槐把上一場從黑刺手上順過來的那枚鐵戒丟回他身邊。她沒帶武器,雖然不怎麼需要,但是她還沒有適應改造后的身體,下手沒輕沒重的,還是搞個東西意思意思比較穩妥。
薔薇低頭看着手裏斷成幾截的蛇骨鞭,脖子上被鐵戒劃開的傷口開始滲血。
觀眾席里走出一個帶着半邊黑色眼罩的男人,撫掌笑道:“好小子!”
“是元歌!”
觀眾席又一陣騷動。
“我操,今天是什麼日子?”
“蔦蘿來搶人了!”
目標即將被搶的危機感把薔薇從混亂的思緒中扯出來,她沒有開口詢問,而是面帶笑意地說:“歡迎加入冥煉。”
“薔薇,她還沒說要加入哪邊呢,你未免也太急切了。”
男人沒有選擇翻過欄杆走到慕詩槐身邊,而是加大音量讓全場都聽見他的聲音:“月牙,我代表蔦蘿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
“你們猜她會去哪邊?”
“這還用選的嗎?蔦蘿不知道比冥煉好多少倍了,傻子才選冥煉。”
“你的意思是薔薇是傻子咯?”
剛才那人一頓,下意識看向場上的女人,也不知她是不是聽見了,似笑非笑看着他,嚇得他立馬噤聲。
元歌信心十足羅列了一大堆蔦蘿公會的優勢,慕詩槐笑着朝他點點頭,他一臉“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正要和她握手,便見她抬步走到了薔薇身邊。
“不識好歹。”元歌沒說話,身邊的小弟卻沒忍住,開口罵道。只是剛說完就被元歌罵了,“閉嘴!”
“那就祝你,前途似錦。有緣再見。”
嘴裏說著祝福的話,卻沒有掩飾臉上的不滿和輕蔑。
薔薇看着他們鎩羽而歸,臉色總算好看了些,剛想開口又聽她說:“帶我去見會長吧,我知道他在附近。”
“你怎麼就那麼有自信?”
她真實疑惑了。雖然她確實是在黑刺戰敗的時候就發了消息給老闆,這個時候老闆應該已經到了。
慕詩槐:“我趕時間。”
“……”
慕詩槐一行人前腳剛走,千里迢迢趕來的兩人就走進了競技場。
“兩點方向有兩個,七點方向有一個,剛才在門口溜達的那個也是。”
稍矮一些的男人領着邢鴻禎往觀眾席走,站定后開口道。
邢鴻禎目不斜視看着場中央:“都聚在競技場?”
“這不正好說明他們基地就在這裏嗎?只有長時間留在這裏才會想到來競技場娛樂放鬆。”
“他們就只是看,別的什麼也不做?”
“也不是,也有做一些對接之類的瑣碎小事。”
“嗯。”邢鴻禎一隻手搭在欄杆上,忽然轉了話題,“今天是為什麼這麼多人?”
“昨天有個新來的打死了毒蛇,今天要和黑刺打,不知道打了沒有。”說完隨手拉了一個觀眾問了一句。
“你說月牙啊,她打完了,黑刺死了,薔薇敗了。她剛跟薔薇走了,估計要加入冥煉了。”
被問到的觀眾如實道。
“薔薇也輸了?”
“是啊,而且輸得很快,蛇骨鞭都給弄斷了。”
“有點意思。”她也有今天啊。彷彿已經看見了她錯愕的神情,邢鴻禎輕笑一聲,看着七點方向正準備離開的人理了理手套,“走吧。”
“要查嗎?”
稍矮一些的男人大步跟上。
“不急,抓完老鼠再說。”
“好。”
兩人並肩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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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蓄着絡腮鬍的男人陷進了沙發里,慕詩槐沒有動,單刀直入開口道:“有沒有興趣做個交易?”
“交易?你不是想加入我們嗎?”
“我不會久留,只能做交易。”
慕詩槐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腦子裏回想昨天在她和毒蛇上場的時候柳二和三木在場下的對話。
“A區公會不多,大多以蔦蘿唯首是瞻,而冥煉因為搶了薔薇得罪了蔦蘿,一直受各方打壓,如果再不做些什麼,解散吞併都是輕的,覆滅也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不是沒有想過…”
“但是實力不夠。”慕詩槐打斷他,“現在夠了。”
“就憑你?”
“就憑我。”
……
“你會修嗎?”
薔薇將那幾截蛇骨鞭捧到三木眼前。
“我都跟你講你打不過了。”三木翻了個白眼,“你找樹哥去,我可不會修這玩意。”說完又看了看她脖子,“你上藥沒?”
薔薇嘖了一聲:“這點傷上什麼葯,你看不起我?”
三木一聽,立馬單手扯着她胳膊往外走。
“去哪兒?”
“上藥。”
“上你媽。”
薔薇用力一甩,掙開他的手。
房門十分恰當地開了,慕詩槐緩步走出。薔薇懶得理他,兩步走到慕詩槐旁邊:“歡迎加入,我是刑天薇,代號薔薇。”
慕詩槐眨了眨眼:“月牙。”
三木也走了過來:“我叫柳桃枝,代號三木。”
刑天薇推了他一下,沒推動,轉過頭去跟慕詩槐說話。
“別理他。小月牙現在去烙印記不?”
慕詩槐:“為什麼要烙印記?”
刑天薇:“每個公會都有自己的標誌,加入公會的都要在左手臂上烙一個印記,以此為區分。”
慕詩槐:“哦…我什麼時候說要加入了?”
刑天薇:“……”
柳桃枝有些驚訝:“你們談崩了?”談崩了她還能這麼完整地走出來?他倆不應該打一架嗎?
“沒有。”慕詩槐看向他,“談的挺好的。”
柳桃枝:“……”
刑天薇哎呀一聲拖住慕詩槐的手臂:“走走走,去找樹哥給我修蛇骨鞭。小月牙,這錢得你出啊。”
“沒必要。”慕詩槐攤開手掌,“給我,明天我弄好拿給你。”
刑天薇自然樂意給她,慕詩槐把蛇骨鞭揣進兜里,快步離開。
“小月牙好酷噢。”刑天薇做出一副花痴的樣子,看得柳桃枝心裏莫名起火,“你看上了?”
“要是她是男的我就上了。”刑天薇嘆了口氣,偏頭去看柳桃枝,卻見他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你幹嘛?”
“……她是女的?”
“……看不出來?”
他媽的,他竟然跟一個女人搶醋吃,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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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了?”
靠在椅子上抽煙的男人動作一頓,挑眉問道。
“是。”
元歌可以理解他的反應,一般來說,其他公會在得知蔦蘿要來的時候都會選擇迴避甚至獻上人才,所以被搶人真的是很少見的情況。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是慕詩槐先看上的冥煉,自然就理解成了冥煉搶人。
“可惜了。”還剩好長一截的煙被按熄在煙灰缸里,元歌心領神會:不是可惜她去了冥煉,而是可惜一個人才即將隕落。
“冥煉最近怎麼樣?”
“兩天後有一批貨到港。”
“還有人敢跟他們交易?”男人輕笑一聲,食指輕點扶手,“我覺得冥煉差不多要到頭了,你覺得呢?”
“是。”元歌笑着低了低頭,看男人沒有別的指示了,便俯身退下。
確實可惜了。元歌想起競技場上那道驚艷的身影,輕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