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三十七
嘩啦一聲,一盆冷水潑在了呂瀚海的臉上。睡夢中的他,微微張開嘴巴,舌尖傳來的清冽味道讓他逐漸清醒過來。四周傳來輕微的呻吟聲,呂瀚海使勁搖了搖頭,努力睜開雙眼。
在他正前方的四棵刺柏樹上,展峰、司徒藍嫣、嬴亮、隗國安被藤蔓牢牢捆住,三人已醒來,只有隗國安還在一無所知地打着呼嚕!
遠處一位身穿黑色粗布夾克的中年男子赤腳站在池塘邊,他擼起的褲管下,是硬如鐵塊的小腿。他的皮膚黝黑,臉上皺紋層層堆砌,極容易讓人聯想到沙皮狗。
高顴骨、尖鼻樑的長相很有地域代表性,呂瀚海早就眼熟得不行,這傢伙一定是當地人。此時,這人正瞪着幽藍的雙眼,警惕地轉頭掃視着專案組的成員。
“肌肉亮,你大爺的,這都是你乾的好事!”呂瀚海回過神來,這他媽不是那個殺人分屍的兇手才怪了,他忍不住朝嬴亮破口大罵起來!
嬴亮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沒有說話。
呂瀚海繼續大罵:“你還有臉看!這下我們五個人的小命全都搭在你手裏了,你這個腦子裏面長肌肉的傢伙……”
“阿巴!阿巴!……”男子走了過來,目露凶光,提起一把砍刀朝着呂瀚海咆哮!
心想這貨殺戮成性,落他手裏橫豎都是一死,呂瀚海膽子也大了起來,朝兇手喊道:“你個小啞巴,喊個雞毛!九爺變成了厲鬼看我怎麼收拾你!”
“沒用的,他聽不見!”展峰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呂瀚海一愣,“還是個聾啞人?”
展峰抬抬眉毛,“你注意到他那雙藍色眼睛沒有?這是瓦登伯革氏症候群最典型的外在表現。”
呂瀚海傻了眼,“什麼鬼症候群?”
“又叫作內眥皺裂耳聾綜合征,是由2號染色體畸變導致的。患者眼睛發藍,但視覺沒問題,只是聽覺會完全喪失。你喊破喉嚨他也聽不見。”
“我現在可沒心情聽你科普……”呂瀚海抽抽鼻子,帶着哭腔,“你們幾個都是正規公務員,犧牲了還能追加烈士啥的,我一個合同工,最多算個‘二狗子’,一個月賺2000多陪你們玩命!我想想都覺得虧到家了!”
展峰卻很有耐心地寬慰道:“不用擔心,你是跟公安部直接簽署的用工合同,屬輔警範疇,犧牲了也可以參考公務賠償,不會讓你虧本。”
呂瀚海聽得整個人都爆炸了。“你大爺的展峰!我要是掛掉了,死的可不是一條命!愛當烈士你自己當!”
“阿巴,阿巴……”也許是男子覺得惡形惡狀的呂瀚海把自己當成了擺設,他直接走到了呂瀚海跟前提起了砍刀。
呂瀚海嚇得閉眼縮脖,嘴上卻依舊不:“來來來,給爺一個痛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展峰卻在旁邊說:“你着急幹什麼?就算是要殺,他也不會現在殺。”
呂瀚海慢慢睜開眼睛,正如展峰說的一樣,男子只是舉刀嚇唬了他一下,見呂瀚海認,他就又回到了池塘邊。
呂瀚海不解地看向展峰。“這孫子到底想對咱們幹什麼?”
被綁在另一棵樹上的司徒藍嫣回答道:“我們動了他的箱子,他可能會把我們也活活肢解裝進箱子裏!就像那七名死者一樣……而且我們有五個人,三、五、七都能作為祭祀數量。”
呂瀚海被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胡言亂語道:“我的媽呀!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要被活活分屍,不帶有這樣的酷刑的啊……”
“阿巴,阿巴……”男子看呂瀚海不老實,動了真怒。他舉起磨得鋥亮的片刀,一刀砍在了呂瀚海側臉的樹樁上!就在男子準備再揮出另一刀時,嬴亮卻突然掙脫,迅若雷霆的一拳正擊中對方後腦。
只聽咕咚一聲,男子瞬間倒在地上!
嬴亮操起繩索,將男子捆住,上前給司徒藍嫣、展峰、隗國安相繼鬆綁。被綁在樹上的呂瀚海,使勁扭動着身子,半天不見嬴亮過來,着急大叫道:“肌肉亮,你什麼意思?快給我鬆開啊!”
嬴亮冷笑道:“哼!你剛才不是罵得怪歡的嗎?接着罵啊!”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捨命吸引對方注意力,你能有時間割繩子?還全省大比武冠軍呢,我呸!我要是袖子裏藏個刀片,一分鐘內逃不出來,我呂字倒過來寫!”
此言一出,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四人表情嚴肅,齊刷刷地看向呂瀚海。
嬴亮面露危險神色,朝他一步步走去:“你怎麼知道我袖口藏着刀片的?”
“我怎麼知道的?咱倆在海鮮店干過一架,你這麼快就忘了?沒吃過豬肉,我九爺還沒見過豬跑?你袖子裏藏的什麼,我早就摸過了!”呂瀚海也不怕,反正他愛摸摸搞搞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
嬴亮藏刀片是特戰警員的看家本事,如今被個江湖混子看破了,難免有些面色難看。他揮起拳頭,威脅說:“有種你再說一遍?誰是豬?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呂瀚海無賴地笑笑,“信,我怎麼能不信,反正我現在還被綁在樹上。你嬴大少就是想現在要了我的貞操,我也沒得啥子辦法!”
“撲……”司徒藍嫣笑出聲來。
“誰要你的貞操?你還有貞操?”嬴亮臉色鐵青。隗國安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攔住嬴亮,“好了好了,你倆別吵了!辦案要緊,洞裏的物證還沒處理呢,咱們抓緊點時間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