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秘史卷六
元朝秘史卷六
成吉思既擄了四種塔塔兒,密與親族共議:在先,塔塔兒有殺咱父親的仇怨,如今可將他男子似車轄大的盡誅了,余者各分做奴婢使用。共議已定,別勒古台出來,塔塔兒種人也客扯連問:“今日商議何事?”別勒古台說:“欲將你每男子但似車轄大的盡誅了。”也客扯連傳說與塔塔兒種人。塔塔兒遂擄了山寨,成吉思教打他山寨,軍多辛苦,及至打開,將塔塔兒男子似車轄大的都殺了。初,也客扯連既知其謀,說與眾人道:“他若殺咱每時,每人袖着一把刀,也要殺他一人藉背卻死。”至此,每人果袖一刀,將軍每多殺傷了。事定之後,成吉思說:“自家一族裏商量大事,因別勒古台泄漏了,所以軍馬被傷死者甚多。今後議大事,不許別勒古台入來,只教他在外整治鬥毆盜賊等事。議事後,進一鍾酒畢,方許別勒古台、答阿里台入來。”
此時成吉思將塔塔兒也客扯連的女也速干做夫人,也速干因得寵,對成吉思說:“我有姊姊名也遂,顏色又美,可以配皇帝。才與夫婿成親,如今不知在何處。”成吉思說:“若果有顏色,教尋去。尋得來時,肯將你位子讓與么?”也速干說:“若得見時,便讓與她。”於是成吉思令人尋去,正遇着她與其婿避亂在林里。其婿見人來,走了,遂得也遂回來。也速干見了,就將她位子讓與也遂坐了。
一日,成吉思在外面飲酒,與也遂、也速干兩個娘子共坐間,也遂長聲嘆息。成吉思因疑惑了,教木合黎等令在會的人各就部落立的,最後剩出一個年少的人不回部落去。成吉思問是甚麼人,那人說:“我是也遂的夫婿。初,她被擄時,我每避去,如今事定了,才方出來。我想在多人中必不認得我。”成吉思說:“原是仇人子孫,今遍又來窺伺,似他般的都殺盡了,更有何疑?”遂將他隨即斬了。
只那狗兒年,成吉思去剿捕塔塔兒時,王罕自去剿捕篾兒乞,將脫黑脫阿趕入巴兒忽真脫忽木地面。殺了他大兒子脫古思別乞,要了他兩個女兒並他妻子。又擄了他二子並眾百姓每。王罕於成吉思行,任甚麼財物不曾與。
那后,成吉思與王罕征乃蠻種的古出古敦不亦魯黑。時不亦魯黑在兀魯黑塔黑的地面,豁黑水行,成吉思與王罕到了,不亦魯黑不能對陣,起過阿勒台山去了。追至忽木升吉兒地面兀瀧古河。遇着不亦魯黑來哨的官人也迪土卜魯黑。被成吉思出哨的趕上山去,因馬肚帶斷了,就拿住他。又追至乞濕泐巴失海子行,不亦魯黑遂窮促了。
成吉思與王罕回時,有乃蠻種能廝殺的人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於巴亦答剌黑別勒赤兒地面,整治軍馬要廝殺。成吉思與王罕也整治軍馬,因晚,就相抗着宿了。那夜王罕於自己立處虛燒着火,卻逆那合剌泄兀勒河起去了。
那裏札木合王罕一同起時,札木合對王罕說:“帖木真安答在前曾教使臣於乃蠻行往來有來,今他這早晚落後了不見來,必是他投降了乃蠻。”因稱王罕皇帝:“皇帝,我是存有的白翎雀兒,帖木真是散歸告天雀兒。”當有兀卜赤黑台的人古鄰把阿禿兒說:“你為甚諂佞,將自己的兄弟讒贊着說。”
成吉思就那裏宿了,天明看時,王罕立處無人。成吉思說:“他將我做燒飯般撇了。”於是從額垤兒阿勒台的穀子渡着。直至撒阿里客額兒地面下了。也將乃蠻種人的計量大概料得過了,不把來當數。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於王罕的后襲着,將桑昆的妻子百姓擄了,又將王罕在帖列格禿口子行的一半百姓頭口,也擄將去了。初,篾兒乞惕脫黑脫阿的二子忽圖、赤剌溫在王罕處。因這機會,也連他百姓離了,欲與他父相合,順着薛涼格河去了。
王罕妻子百姓,既被乃蠻種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搶了,差使臣與成吉思說:“你可差四傑來救咱。”成吉思遂差孛乾兒出等四傑,整治軍馬去救。比及四傑到時,桑昆的馬腿中箭,幾乎被他拿住間,四傑到來救了。妻子百姓也都救回來與了。那裏王罕說:“在前他的好父親,將我輸了的百姓,救與了我。如今他兒子將我輸了的百姓,又差四傑救與了我,欲報他的恩,天地護助知也者。”
王罕再說:“也速該安答曾一次將我自己輸了的百姓救與了,今他兒子帖木真又將我輸了的百姓救與了。他父子兩個為誰這般辛苦來!我如今也老了,後來這百姓教誰管?我的弟每都無德行,止有一子桑昆,亦如無有。可教帖木真做桑昆的兄,使我有二子,豈得不安?”遂於土屼剌的黑林行會着成吉思,結做父子。初,王罕與成吉思父契交,所以呼為父,今次又結為父子,共說道:“多敵人處剿捕時一同剿捕,野獸行圍獵時一同圍獵,若有人離間呵,休要聽信,親自對面說話了方可信。”這般議定,於是相親厚着過了。
成吉思欲與王罕親厚上又親厚,故索桑昆的妹察兀兒別乞,與子拙赤。卻將豁真名字的女兒,與桑昆子禿撒哈相換做親。桑昆自尊大着說:“俺的女子到他家呵,專一門後向北立地。他的女子到俺家呵,正面向南坐么道。”下覷着,不曾許親,以此成吉思心落後了。
那成吉思心落後的意思,被札木合覺了,於豬兒年春間,同阿勒壇等商議起了。到者者額兒溫都兒山陰的別兒客額列地面,桑昆處讒說:“帖木真與乃蠻塔陽使臣往來通話。他口裏雖說父子,動靜卻恁。莫還倚仗他么?若不預先除了您行如何肯服?若除帖木真呵,我自橫衝入去。”阿勒壇、忽察兒說:“訶額侖母的眾兒子每俺與你殺。”額不格真合兒塔阿惕說:“他的手腳我與你拿。”脫斡鄰勒說:“不如去擄了他百姓,若擄了百姓,他待如何?”合赤溫別乞說:“桑昆,你想做甚麼呵?長的梢頭,深的水底,我與你同去。”
桑昆聽了札木合眾人說,使撒亦罕脫迭額教對他父親說,王罕說:“我的帖木真兒子行,你為甚那般想,見今倚仗他了,若如今他行那般歹想呵,天必不愛護咱。札木合的言語狂誕,不可信。”王罕不從。桑昆又使人說去:“如今有口有舌的人這般說,如何不可信?”反覆說不從,桑昆自去與他父親說:“你如今見存,他俺行不當數。若父親老了呵,將俺祖父辛苦着收集的百姓如何肯教我管?”王罕說:“孩兒自的行,怎生棄捨得?見倚着他,想歹呵不宜,天必不愛護咱。”桑昆見不從,煩惱着去了。王罕喚回來說:“天莫不不愛護么?兒子行,您怎生要棄捨,你但去做,所以勝得他的事,您自知者。”
於是,桑昆與眾人商議:帖木真曾索咱女子察兀兒別乞來,如今可約定日期,請他吃許婚筵席。來時就這裏拿了。議定了,差人請成吉思去。成吉思同十人來,路間於蒙力克老人家裏宿,蒙力克說:“他的女子行,咱索時,他做大下覷着不肯與,如今怎生特地請吃許婚筵席?帖木真兒子省不得,不若只推春間馬瘦,且養馬不去么道。”成吉思因他說,使不合台、乞剌台兩個去吃筵席,自那裏便回了。桑昆見不合台等到,說道:“被他每覺了,咱每早去圍着拿了他。”
那般商議定了,阿勒壇弟也客扯連來家說:“如今共議定了,明日要拿帖木真去。若只今有人報與帖木真,不知怎生賞呵是。”他妻阿剌黑亦惕說:“你那泛濫言語莫說,家人聽得恐做真話。”說時,有放馬的人巴歹,送馬乳來,聽得,回去說與同伴乞失里黑。乞失里黑說:“我再去察聽。”到家時,正見也客扯連子納鄰客延磋箭着說:“恰纔咱說的話,這當取舌的,家人每的口止當的誰?”又對乞失里黑說:“白馬與栗色兩個馬拿來拴着,我要明日早上馬。”乞失里黑聽得這話,遂去說與巴歹:“恰纔體審你的言語是實了,今我兩個告與帖木真去。”就將兩個馬拿來拴住,至自己房內殺了一個羔兒,將床木煮熟,見拴的兩馬,每人騎了一匹。那夜到帖木真的帳房后,將也客扯連父子說的話都說了。又說:“不可疑惑,要拿你的事已真實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