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徒四壁
楊凡呆坐在床上，看着這殘破的茅屋，心裏像是打破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齊集心頭，一時間他竟無法理清這個事實！
“小凡啊，你可別嚇唬奶奶啊，你要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怎麼對得起楊家的列祖列宗啊！”旁邊的一位老奶奶見自己孫子醒來之後，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他問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竟然不言不語，呆坐在床上，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老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楊家，求求你發發慈悲，以後要是有什麼災難就讓我老婆子一個人來承受吧，別再傷害我的兩個孫兒了……”
“奶奶……哥……嗚嗚嗚……”在那老人家的身旁，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哭得雙目紅腫，一雙柔弱的小手裹在一件寬大而又破舊的衣服內，被凍得通紅。
老人家拉着小女孩跪了下去，向著“老天爺”“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楊凡心中一痛，他自幼便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受盡了欺侮，可他並沒有因此而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在別的孩子都選擇了**，他發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所以從小學到高中，乃至到大學，他都是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的。
本以為大學畢業之後就可以大展拳腳了，可由於他為人耿直，不懂得變通，竟然事事受到阻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對方竟然要置他於死地。
楊凡不認為這一次的車禍是個意外，那大卡車很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謀殺！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是誰會這麼做！做人做到這樣子，楊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之極。既然上天已經再給了自己一次機會，那自己這一次就一定要活的遊刃有餘，八面玲瓏！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好幾天了，楊凡從殘存的記憶中大致知道自己是來到宋朝了，大中祥符三年，對於這個年號楊凡還是聽說過一點點的，也就是公元前1010年，現在是宋真宗當政，宋真宗在位期間沒什麼建樹，最有名的澶淵之盟就是在這期間簽訂的，學過歷史的人都知道。對於這個事實，楊凡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現在的無可奈何，除了像現在這樣子發獃之外實在想不出應該做些什麼。
從相處的這幾天裏得知，眼前的這個老婆婆便是自己的奶奶，而這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而自己，當然就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子，小女孩的哥哥楊凡了！
看着自己此刻還是個小孩子的身軀，楊凡不知道是該高興還該煩惱，雖然說青春是無價的，可這樣一個小孩子的身份能夠做的了什麼？楊凡見這家徒四壁的樣子，這家人的生活水平絕對是貧困中的貧困，既然自己“借用了”人家的身體，那就有責任為人家盡孝心！這首先的第一步就是要發家致富，這對他來說應該不難，作為一個現代的高知識分子，在宋朝想要發家致富那還不是三個手指頭抓田螺——十拿九穩！只是這小孩子的身份讓他覺得有點捉襟見肘的感覺。
此刻見自己的奶奶和妹妹對着虛無縹緲的“老天爺”磕起頭來，楊凡趕忙下了床將他們扶了起來，這老天爺要是靠得住，那自己就不會來到這裏了，還是那句老話：饅頭會有的，麵包會有的，奶酪也會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的，只要你去爭取了！
“奶奶，你快起來，你放心吧，以後咱家有我在，我是不會讓它垮了的。”楊凡堅定地說道，拉着小女孩那凍得通紅的手，接着道：“還有妹妹，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
“奶奶，凝兒也好好好孝順您的，還有，我會乖乖的，聽您和哥哥的話。”那小女孩睜着大大的眼睛，眼角處還掛着淚珠，懂事地說道。
“好孩子……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老人家一把將楊凡和那小女孩抱在懷裏，婆孫三人哭得悲天憫地。
楊凡是被這深深地親情所感動的落淚，從現在起，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肩上更是多了一份責任，一份擔待。
這臘月的天凍的厲害，像這樣的晚上，有錢人家的家裏哪個不放着幾個烤爐來取暖？可這楊家卻是窮的厲害，都已經到了斷炊的地步了，那還有多餘的錢去買碳？
楊凡和妹妹摟在一起相互取暖，看着另一張床上蜷縮着的奶奶，楊凡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她們過上溫飽的日子！艱難地渡過了這個晚上，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楊凡便起床了，就是在前世他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況且是昨天晚上那樣的環境下他更是一夜無眠。
楊凡從腦子裏殘存的記憶力得知，自己的父親楊毅言是一個舉人，在這吳縣做了個主簿，可是由於為人耿直，不肯同流合污，又不善於交際，想這天下的官場都是一般的污垢不堪，像他這樣不肯隨波逐流的人自然是遭到眾人的排斥，本來他拿着那分人工安分做自己的事也可照顧家常了，可他這人偏清高得很，對很多事都看不過眼，一氣之下便辭官回家了，這下可好，失了月供，生活沒了保障，他一個讀書人又放不下面子來做那商販的勾當，最後弄得“家已斷炊數日”，堂堂一個舉人落得如此地步，楊毅言自感愧對父母妻兒，終日鬱鬱寡歡，竟然鬱結成疾，撒手歸西。
“哎，別說你是生在這黑暗的封建社會了，就連我在那開明的時代還不是和你一樣？”楊凡感慨了一下，看了一眼躺着床上蜷縮着的妹妹楊凝，心中不覺升起絲絲甜蜜，這就是有親人的感覺！
“小凡啊，怎麼起得這麼早？不多睡會兒么？”楊凡走出茅屋，見奶奶正在給人洗衣，楊凡知道這段時間奶奶都是靠這個來賺點銀錢的。這大冷的天氣莫說是給人洗衣了，就算是自己洗臉都懶得下手！楊凡心中一痛，說道：“不了，奶奶，我出去走走。”
“恩，去吧。也別急着回來看書了，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楊凡知道奶奶即使是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之下也不忙督促自己的孫子讀書，今天適逢他大病初癒，往日這個時候自己都是在看書的。
讀書？楊凡心裏一陣涼颼颼的，要說這天下真正喜歡讀書的還真沒幾個，前世他是強着一股不甘人後才發奮讀書的，況且前世所讀的書也沒現在的這般苦澀無味，他又不打算考科舉，所以這書也不打算讀了，當然了，這個想法他是不會和奶奶說的，老人家可是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還盼着他光宗耀祖的。
“知道了。”楊凡答道，匆匆地出了院門。
來到大街上，楊凡左瞧瞧右瞄瞄，看有什麼賺錢的門道沒有，昨晚的徹夜寒冷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今晚說什麼也要弄個爐子幾斤碳！
“喲，這不是楊家的小相公嗎？今天怎麼有時間出來逛街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見到楊凡，老遠就叫開了，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個小女孩，比自己的妹妹大了兩歲，長的水靈可愛。
楊凡從殘存的記憶中記起了她，是隔壁的張大嬸，說起這張大嬸也是個苦命人，相公早亡，一個人靠着賣豆腐花將女兒拉扯大，生意好的時候也不忘幫助一下自己家，奶奶一開始也不怎麼接受，那張大嬸便說了句戲言：“楊老夫人，你歪給我客氣，以後你家楊凡要是高中狀元了，回來娶我家清雨就是了。”這句話雖然是戲言，可當時在場的人不少，大家便打趣地你一言我一語的小娘子小娘子地叫開了，自此之後，這張清雨便成了楊凡的小娘子了。
被人叫作小相公楊凡還是有點不習慣的，靦腆地笑了笑，說道：“張大嬸早，是奶奶怕我悶得慌，叫我出來走走的。”
“對，就應該多出來走走嘛，老呆在房間裏難怪好端端的一個人會生起這麼大的病來。”張大嬸將擔子放了下來，裝了一碗豆腐花，對那小女孩說道：“清雨，來，給你相公端碗豆腐花過去。”
楊凡臉上一紅，暗道這張大嬸也太那個了，自己雖然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的身體，可心智已經二十多了，要這麼一個小女孩做老婆，那還不鬱悶死？不過她的好意楊凡還是挺感動的，現在自己家徒四壁，親朋親友唯恐避之不及，而她卻願意幫助自己。
“楊凡哥，給你，你試試，很甜很好吃的。”小女孩將手上的碗遞到楊凡的面前，笑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她聽懂了張大嬸的話。
楊凡心頭一熱，差點流下淚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感動過了，那張大嬸定是想到如果她自己送給我的話，怕我會認為這是“嗟來之食”不肯接受，這才叫她的女兒送過來。
接過張清雨手上的碗，楊凡小聲地說道：“清雨，等楊凡哥日後有出息了，一定會娶你的！”這是一個承諾，一個男人的承諾！此刻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絕對不能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