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賴
一坐下來,段東傑就直接了當的說:“小陳,你手裏到底有多少斤魚。”
“別的不說,要幾千上萬斤還是輕鬆的。”
段東傑一聽,沉吟道:“整個市場你都逛遍了,到底打算跟誰做買賣啊。”
陳斌摸稜兩可說:“有幾個在談,確定一些細節,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大戶供不了那麼多人。”
段東傑很直接說:“我明天要兩千斤,有嗎?”
陳斌直接說:“看價格,還有結算,合適的話就有。”
段東傑氣笑道:“原來打的這算盤啊,市場裏進貨價6塊錢一斤,一星期一結是最快的,給你這條件還不滿足嘛,莫不成是信不過我們的信譽?”
陳斌笑說:“段老闆,你們是地頭蛇我可不敢得罪,不過做生意最好銀貨兩訖,不是落地結算的買賣我可不做。”
“你們是大買賣,我小本經營,擔不起風險。”
段東傑想了想,說:“落地結算也行,一斤5.5。”
陳斌直接搖起了頭:“段老闆,市場就這麼點東邊放屁西邊臭,你們別欺負我是生面孔啊,明明你們進貨的價格都在7塊以上現在都快漲到8塊了,還使勁的壓我的價就沒意思了。”
“噢,消息還挺靈通的。”
段東傑眼色眯了一下,說:“那我們直接一點,現金結算多少錢一斤。”
“7塊錢一斤,落地結算。”
“可以!”段東傑爽快的說:“明天我就要兩千斤,見貨給錢。”
談好了這一單,陳斌鬆了口大氣往回趕。
水產市場早上出一波貨,下午的那一波貨是針對夜宵攤店的,段東傑是裏邊的佼佼者,走的量最大。
現在水庫里的黑魚是個禍害,處理掉都怕花錢,一斤7塊錢的話簡直是天價,現在的草魚整魚一斤賣給廣市的菜市場也不過3塊錢。
回家一說,陳大山是激動得面色漲紅:“真有人願意要?”
“爸,我們家還剩多少錢。”
陳斌問的是自己最不願意問的,因為辦婚禮,20萬彩禮加三金,還有酒席的錢花了差不多30萬了。
家裏這些年日子是不錯,但積蓄也就10萬不到,剩的錢都是一向要強的父親放下面子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借來的。
彩禮沒追回來前,家裏捉襟見肘。
這一說,陳大山有點尷尬:“還剩幾百。”
全家湊出來的錢就一千四百塊錢,還有不少是毛票子,實在寒酸得很。
陳斌笑說:“夠了,明天就僱人開始打網,我馬上去聯繫車。”
拉活魚的車可不好找價格還不低,從廣城到省城才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加上過路費要價是500一車,每車打上氧滿打滿算只能運一千斤活魚。
第二天一早,陳大山就把打網的工人雇來了,50一天都是附近的村民。
有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嘿嘿的湊了過來,弔兒郎當的說:“喲,還是大買賣啊,這兩台大車得裝多少魚。”
陳大山一看他,頓時眉頭一皺:“阿狗,你怎麼來了。”
陳斌回頭一看眯起了眼,這是村裏的一個被老婆甩掉的老流氓,叫什麼名字忘了就知道叫阿狗,好吃懶做的典型而且比那些潑婦更可恨。
前些年,他居然恬不知恥的上門提親想要娶大姐,氣得陳大山直接抄起扁擔打出來。
大姐去讀大學,他就四處造謠大姐在城裏當小姐,陳斌去當兵的時候,他又造謠陳斌是被抓去判刑了。
鄉里鄉親不一定和睦,阿狗和陳家結的梁子可不少,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從不打招呼。
阿狗嘿嘿的笑着:“雜的,鄉里鄉親的,我來幹活你不賞點飯吃。”
“哼,我可雇不起你……”陳大山果斷拒絕,這人好吃懶做是出了名的,雇他的錢和喂狗差不多。
阿狗笑得不懷好意:“喲,聽說你家兒媳婦跟人跑了,還在氣頭上也別撒在我身上啊。”
“混帳,你說什麼!”陳大山被戳到了痛處,一時氣得老臉漲紅。
接不到親的宴席,給面子的當面不會提,可在十里八鄉都傳開了,背後都議論紛紛,這是二老的心病。
阿狗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有啥奇怪的,這事誰不知道啊。”
他話還沒說話,陳斌的手已經按在他肩上了,阿狗回過頭一副剛看見陳斌的樣子,作妖的說:“哎喲,新郎官在這啊,我這眼力勁不好,就不該當你們面提這事。”
“狗叔消息靈通啊,這是聽誰說的。”陳斌笑的是人畜無害。
阿狗陰陽怪氣的說:“這還用問,你家的事誰不知道啊,村頭村尾都在聊呢。”
這一說,幾個來幹活的農民是呵呵的偷樂,不過不敢表露的太明顯。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阿狗就是來鬧事的,嫌陳家還不夠鬧心專門來給你添堵。
陳大山是氣壞了,但他木訥嘴笨不知道該怎麼說,陳斌一看是心裏有愧,眼神眯起來保持着笑容:
“狗叔,聽說你老婆跟人跑,是因為他有好幾個姘頭姦夫,天天晚上給你戴綠帽子對不對。”
“小王八膏子,你別造謠。”阿狗一聽急了。
雖然他是潑皮無賴很不要臉,但這事也是他的心病。
老婆跑了也是農村大忌,不是你戴了綠帽子,就說明這男人是窩囊廢。
“沒造謠啊,我也是聽村裡人說的,說狗嫂人緣那叫一個好,不來月事的時候天天有人爬你家牆頭,一年就能造壞好幾個床,你家的門風還真是好客。”
“對了,你兒子長得也不像你,大家都說狗叔這人心性好,一直把他視為己出是男人學習的榜樣。”
“您這些年都不上班,您老媽養兒又養孫的真不容易啊,好在鄉親鄉親的那麼多男人不嫌棄她老肯照顧,不過老人家確實辛苦,以後你可要好好孝敬她。”
“老人家這個高齡,想想也是不易,不過到現在沒給你添個弟弟妹妹什麼的,狗叔該考慮一下這是為什麼。”
這話一說,周圍的人是哄堂大笑。
一個髒字都不帶,還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其實是在罵人家的媽和老婆都是人盡可夫的妓女,還罵人家爹是性無能。
鄉下嘛,潑婦罵街聽多了,啥時候聽過這麼隱晦又歹毒的話。
阿狗還楞了一下:“你說啥!”
有好事者就在旁邊說:“阿狗聽不明白嘛,說你媽和你老婆都在當雞。”
“他想叫你爹去查一下,估計你都不是你爹親生的。”
“小王八蛋,你找死!”
阿狗一聽氣惱不已,抬起手就打了過來。
陳斌躲了過去,往後退了一步,依舊溫和的笑道:“狗叔別生氣啊,我和你一樣,都是聽說的,都是村裡誰都知道的事你和我較什麼勁。”
“胡說八道,小兔崽子,我要扒了你的皮。”
阿狗頓時惱羞成怒,只是他剛一衝上來,陳斌直接一巴掌就煽了下去。
啪的一聲特別的清脆,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阿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狗叔別客氣啊,您真給我表演一個狗吃屎了?”
陳斌笑呵呵的說:“哎,狗叔就是實在人,難怪你家生意那麼好。”
陳大山看得有點呆住,雖說吧特別的解氣。
可兒子這嘴皮子也太利索了吧,吵架都佔上風了,這和以前判若兩人。
陳斌活動了一下筋骨,頭也不回的說:“爸,你們繼續下網別耽誤了工作,這王八蛋敢來搗亂,今天我就讓他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