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行動計劃
7月30日，凌晨兩點半。
“喂，老何，起來了起來了！”在外站崗的雷元海搖着何冷雲的肩膀，把他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什麼事啊，這麼急？陳美琴說得沒錯，你能不能穩重點？”何冷雲發著牢騷，揉着眼睛。
“倪組長讓我叫你過去，馬斯克副廳長已經到了！趕緊的，那幫人等你開會呢！”雷元海繼續搖着何冷雲的肩膀。
“我靠，對啊。本來就說了馬斯克和偵查廳的人要來，我差點給忘了。”何冷雲立馬起床穿上外套，跑向克魯特的大帳篷。
何冷雲邊整理自己的儀錶和着裝，邊跑向帳篷，到了帳篷門口，何冷雲立正喊道：“報道，遠東行動科，何冷雲。”
“請進。”
渾厚的嗓音從帳篷內傳出，這聲音應該是馬斯克副廳長沒錯了，當年他們專業的畢業典禮，就是馬斯克發表的結業講話。
進了帳篷，馬斯克副廳長示意何冷雲免禮，讓他坐在費特副官一旁。除了馬斯克和威廉兩位長官，還有他們隨行的技術人員和警衛也在這裏。何冷雲走過去準備坐下，費特對他點頭一笑，他也出於禮貌地回敬。
“先生們，我和馬斯克副廳長負責指揮這次行動，代號‘午夜利刃’。屆時，馬斯克副廳長是行動總指揮，我負責隨時將偵查廳掌握的最新情報與馬斯克副廳長分享。現在，由我來介紹此次行動的具體計劃。”這位有些禿頂的中年人身穿偵查廳專屬淺灰色西裝，示意着手下打開投影，看樣子他就是偵查廳的廳長威廉·李。
“他們，就是此次行動的目標，根據我們廳的可靠消息：8月４日晚間，負責指揮作戰軍隊的杜達耶夫上將、參謀長扎卡耶夫中將和負責後勤的迪亞特洛夫少將以及入侵的作戰計劃會一同出現在此地。”屏幕上又出現了昨天幻燈片上的三張照片和他們的名字。
何冷雲和費特，這兩位副官正用筆記本飛速地記錄著威廉廳長的話。
“切到目標指揮部。”威廉廳長指示着投影儀操作員，隨即投影展示了指揮所的地形３Ｄ圖，“這是格魯吉亞為入侵而設立的前線指揮部，以這個指揮部為圓心，向東約400米處，是兩支巡邏隊巡邏的交匯地點，兩隊人數一共50人左右，將由倪則明率領伊梅林、肖克·里奧（遠東行動科A組觀察手、副射手，達克的哥哥）、達克·里奧（遠東行動科A組狙擊手。肖克的弟弟）、凱文（遠東行動科A組隊員）、約翰、克里斯、陳美琴和安娜（遠東行動科A組通訊專員）組成的九人小組，代號‘勘察加’進行攻擊。屆時…”
倪則明突然問道：“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廳長先生。您確定只有我們九個人就可以殲滅50人的巡邏小隊嗎？還有，我們組的安娜只參加過少量的行動訓練，她平時只負責我們組的通訊。”
威廉微微一笑，他耐心回答道：“放心，倪科長。這支巡邏隊每一個士兵的詳細情況我們都有檔案，都是一些服役時間不超過兩年的菜鳥。另外，從聯盟解體之後到今天，格魯吉亞軍隊不僅沒有任何作戰經驗，而且軍紀渙散。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他們的戰鬥力幾乎等同於拿槍的猴子。屆時你組的狙擊小隊設立在這裏——距離你們交火地點北部200米的樹林，安娜只需要在開始行動時，使用隨身電腦撥打這兩個巡邏隊指揮官的手機，然後狙擊小組要迅速地幹掉兩個巡邏長官。你與剩下的四人埋伏在一旁，在他們的長官被狙殺之後，使用大量的閃光燈、手雷等投擲物品壓制住剩餘敵人後，開始攻擊，一定要殲滅他們。狙擊小組優先攻擊試圖聯繫外界的敵人。到時候你們最需要擔心的，恐怕是這群到處亂竄的猴子們怎麼一個不漏地解決掉。還有什麼問題？”威廉廳長得意地笑着，他似乎對這份計劃非常滿意。
克魯特發問：“他們組剩餘的三個人呢，是來協助我們的嗎？”
“當然不是，他們組剩餘三人何冷雲、雷元海和吉米（遠東行動科A組隊員）由何冷雲指揮，小隊代號‘歐米茄’，將在目標指揮所南部200米的地方待命，準備隨時應對突發事件。同樣你們組的費特、盧卡斯（東歐行動科B組隊員）和保羅（東歐行動科B組隊員）負責在目標北部200米待命，由費特指揮，小隊代號‘伽馬’。而你要率領你們組剩餘的九人，代號‘布拉格’突擊指揮所內部。在行動開始時，也就是‘勘察加’小組開火的同時，你們組就要突入目標指揮所，徹底‘清理’指揮所內的所有人員，並奪取格魯吉亞方面的作戰計劃。還有什麼問題？”
威廉廳長詳細地介紹了各組的任務后，靠在椅子上點起了雪茄。
倪則明和克魯特見狀也點起了香煙，似乎威廉廳長不點起這隻雪茄他們也不會點，帳篷內頓時煙霧繚繞。
“我覺得留下應對突發情況的人數可能有點多，請問能不能考慮從我和費特的小隊各抽出一名隊員加入負責攻擊的小組？”何冷雲記錄完計劃后，起身問道。
“這份計劃是經過我們行動部的蕭畢納副部長和我親自製定的，小澤副會長也是親自過目了的。”馬斯克示意投影儀的操作員，操作員經過威廉·李的點頭后，切換了一張幻燈片。
幻燈片上赫然顯示着行動計劃的檔案袋上光榮會副會長小澤易男（兼行動部、後勤部部長）的簽字，馬斯克滿臉不爽地看了操作員一眼，然後繼續說道：“你剛才提到的問題，我們是有所考慮過的。這是我們和參謀處經過再三商榷后，最後拍板決定的計劃，你們儘管放心。所以每位成員必須嚴格按照計劃執行！”
“明白！”費特副官也起身回答道。
馬斯克的臉色稍微好轉，繼續說道：“為了減少行動的風險，後勤部會按照各小隊的交火地點，搭建相應的模擬場地，為你們四個小隊搭設演練的場地。他們已經在出發的路上了。你們從明天至八月三日會有四天的時間進行針對性的演習。之後，後勤部的人會拆除場地，你們可以休整到晚上行動前。行動時間暫且定在四日晚十一點，行動結束后搭乘直升機撤離。”
“為什麼不在總部演習，在這裏臨時搭建的場地之後也要拆除，而且還有被發現的風險。”克魯特問道。
“這次行動高度保密，在總部反而容易走漏風聲。我的朋友——安全廳（和偵查廳一樣是情報部的直屬機構）的同事和我提起他們最近覺察到一些在總部工作的人員有些問題，可能會牽連到很多人。具體我只能講這麼多，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聲張。”威廉回答道。
“還有這種事，我和魏廳長怎麼沒聽說過？“馬斯克也有些疑惑。
“你們當然沒聽說過，行動部除了小澤易男部長和蕭畢納副部長外，大概只有執行廳的魏宏昌廳長知道這件事。哎，你們也應該懂的。這種事情一般多發生在我們部門，你想想我們部門是做什麼的。只不過大多數事件並不算嚴重，被龍德施泰特（情報部副部長兼安全廳廳長）壓下去了。”威廉神情凝重地說著，“這次行動，高層擔心人太多會走漏消息，所以只派遣了你們兩個行動小組。跟你們講這麼多，希望你們理解組織，組織是不會對任何行動部的隊員抱有任何的偏見。另外多說一句，據我們的消息，格魯吉亞軍方的這次行動，連‘復興社’都不知道，所以你們一定要嚴格保密！否則，包括我在內的各位，都會被安全廳所徹查並嚴懲。”
聽到這裏，倪則明和克魯特心裏顫了一下，兩人對視了一眼。倪則明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之所以只派遣他們兩個小組，正是因為高層信任他們。東歐行動科和遠東行動科是執行廳中戰鬥力最強悍也是成立最久的，他們組新加入的幾位剛畢業的學員，也是學院的優秀畢業生。
此外，兩個行動科自光榮會成立以來，從沒有出現過叛徒。而其他行動科，都或多或少地曾經發生過這種惡性事件。所以調派他們來執行，就是為了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冷雲則被威廉話中的‘復興社’所吸引，在學院的時候，他的執行導師跟他提起過一次這個組織。據導師的說法，他當時所屬的行動科，在九九年科索沃執行任務時，與‘復興社’發生過對峙。但當時導師並沒有詳細地和他講述整個過程，只是告訴他畢業后要對這個組織要格外小心。
“好！各位都應該知道了威廉廳長的意思，天亮之後，小隊隊長把行動計劃的詳情、細節通知自己的隊員。注意該說的不該說的自己把握分寸，散會！”馬斯克總結后，示意散會。
會後，倪則明和克魯特留在了大帳篷內，接着和兩位高管商討着。何冷雲和費特則離開了帳篷，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一邊聊着天，一邊走在回到自己帳篷的路上。
沒走幾步路，何冷雲就看到正在站崗的陳美琴和吉米。兩個人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或許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熬過這無聊的夜晚。
陳美琴也看到了何冷雲，她讓吉米留在原地繼續站崗，自己則背着步槍慢悠悠地向何冷雲走去。漆黑的夜色和臃腫的黑色作戰服並不能完全掩蓋住她那幾乎完美的身材，像極了漫畫中的少女戰士。
費特見狀，很識相地走開了，和吉米在不遠處抽着煙。
“開完會啦，都說了些什麼呀？”陳美琴走到何冷雲跟前，小聲問道。
“說是小澤部長年事已高，組織決定提拔我成為行動部部長。讓我趕快前往斯摩棱斯克報道。”何冷雲一本正經地胡說著。
“真噠？那請問何大部長需要秘書嘛？需要的話，考慮考慮人家哦？”陳美琴也笑嘻嘻沒個正經地講着玩笑。
“你，就你啊？不行不行，你還不夠格懂吧。部長秘書，那都得總部派專門的女秘書，服服帖帖地伺候我。”何冷雲絲毫沒有要結束這個玩笑的意思。
“喂，何冷雲你很過分誒，我哪裏還不夠格啦？你也不看看就你那副鬼樣子還部長誒？我看你真的是和阿海學壞了，自大得很！”陳美琴結束了滑稽的對話，她的胳膊靠在何冷雲的肩膀上，滿臉認真地問道，“拜託，你正經點啦，會議都講了些什麼，跟人家講講嘛。”
“行動計劃唄，具體的內容等天亮以後等大家集合再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三點半，我要回去再睡一會，我真挺困的，明早見哈，拜拜。”說完，何冷雲準備離去。
“急什麼啦，這是咱們四個畢業一年來的第一次大行動。哎呀，你就跟我講一講大概的內容嘛。”陳美琴有些撒嬌地說道。
“哎，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昨晚吃飯的時候不說了嗎，這次行動困難度挺大。”何冷雲打了個哈欠，掏出煙盒，從裏面掏出兩支香煙並示意給陳美琴一支。
陳美琴搖搖手，婉拒了他。於是何冷雲只好把一支煙塞回了煙盒，然後點燃手裏的香煙接著說道，“大概就是，咱們兩個行動組分成四個小隊。時間一到，兩個小隊就一起行動剩下兩個小隊待命。突突突一頓掃射，然後坐直升機開溜，就這樣。”
“噢噢！我想這次行動應該會有人…回不去了吧。”陳美琴沒有被何冷雲的玩笑話所影響，默默低喃着。
“不會的，放心吧。行動計劃很周密，對方也沒什麼戰鬥力。咱們肯定會全身而退的。”何冷雲看到陳美琴滿臉凝重的表情，也認真地說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我呀，我和梅林他們不一樣，我沒有什麼國讎家恨。害死我家人的那幫人早就死掉了，我來到這裏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陳美琴淡淡地說著，“以後也沒什麼打算，跟着你啊…你們唄…”
陳美琴出生於東山省一個赫赫有名的黑道世家，六年前，毒梟們殺害了她的大多數親人。而害死陳美琴家人的毒梟大多數被警方所逮捕或擊斃，也許是陳美琴怕回去后遭到漏網之魚的暗算，她便同何冷雲同一年進入了學院，加入了組織。
“那就爭取漂亮地完成任務，早日晉陞到管理層，就不用過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了。”何冷雲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晉陞管理層有多難他們誰都知道。
倪則明眼看快四十了，晉陞管理層也還沒着落。他有一位年近五十歲的導師，因為一次行動的失敗，也被降職到學院，當起了教官。當然，這已經算是很好的歸宿了。可是生逢亂世，除了這個渺茫的希望之外，他們又能指望些什麼呢？
“真的嗎？”陳美琴歪着頭，深情脈脈地看着何冷雲。
“會有那麼一天的，會有的。”何冷雲吐着煙霧又微微點了點頭，不太堅定的眼神看着陳美琴。
“那我們都要活下去哦，何部長！哈哈哈。”陳美琴突然打破了剛才沉重的氣氛，笑着說道。
“好啊，陳秘書。”何冷雲接着這美好的氣氛說道，“行了行了，你和吉米接着站崗吧，我回去再睡一會兒。”說完，何冷雲把煙頭掐滅，放在了口袋裏，順勢用腳翻了翻土，蓋住剛才掉在地上的大塊煙灰。
何冷雲揮了揮手，示意同費特談話的吉米過來后，便一路小跑回到了帳篷。
其實吉米原本也想在這無聊的夜晚加入他們的談話，哪怕只是一會兒。只不過兩人說著中文，他也實在沒什麼理由加入他們的話題。又顧及到兩個人曖昧的關係，他只能和費特一起默默地抽着煙，觀察着二人。見何冷雲回到帳篷后，也像他一樣處理掉自己的煙灰和煙頭，走向陳美琴。費特則不緊不慢地走向他的帳篷，孤零零的身影漸漸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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