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小子也開始不安分了啊
“另外……這些葯我都一一聞過了，裏面的藥材有不少藥理相衝，毫無療傷作用不說，還會加速摧殘孩兒的身體，如此虎狼之葯，孩兒怎麼能喝？”
林潛將手中的藥渣，灑回到了銅盆內。
聽到這裏，林風玄臉色大變，沉聲道：“太醫令就在外面，朕即刻讓他查驗。”
“來人！讓宋柳進來！”
“陛下，六皇子。”
很快，一位年過半百的灰衣老頭，提着個藥箱進了屋，恭敬對着林風玄父子行禮。
林風玄神色冷漠，手指一點銅盆中的藥渣，冷冷道：“宋太醫，你是我大齊皇庭第一名醫，應當分辨得出來，這葯，是由哪些藥材熬制出來的？”
宋柳一拱手，往前將陛下指着的銅盆拿了起來，放在鼻子邊輕輕的聞了聞。
就這麼一聞，瞬間，讓他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哐當……
雙手一顫，這個銅盆，今日第二次墜落在地。
“陛下……陛下！微臣疏忽，微臣該死，請陛下降罪！”
顧不得底下濕漉漉一片，宋柳“噗通”一下跪倒，他渾身發抖，顯然惶恐到了極點。
林風玄的眼神微微一凝，饒是早有準備，但心中仍舊又驚有怒。
宋柳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了。
他所驚訝的是，自己這孩兒自回宮后，深藏宮中，鋒芒不露，竟然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手。
只是聞了聞藥渣，就明辨出了其中的藥材？
這份本事，不簡單啊。
“潛兒，如何處置，你說吧。”
林風玄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聲音冰冷。
林潛點點頭，他卻沒有林風玄的冷意，對着宋柳笑道：“宋太醫，你不必這麼緊張，本皇子問你，我所服用的傷葯，是什麼人在負責？”
“是張正維，張太醫……”
心頭惴惴不安的宋柳剛一說完，臉色突然變得更加難看。
“怎麼？”
見他這副樣子，林潛皺了皺眉頭。
宋柳嘆息道：“張太醫為殿下開了傷葯后，前日在微臣這裏告假，說是老母年邁，已經……還鄉去了。”
告假還鄉？
林潛心中冷笑不已。
“那宋太醫，這藥方，你太醫院就不如實查驗嗎？”
壓低聲音的林潛，沉聲發問。
宋柳只感覺自己四肢發軟，顫顫巍巍，差點就要暈過去了。
“的，的確是，沒……沒有查驗。”
“看來，宋太醫也沒將本皇子放在眼裏啊？”
林潛的語氣逐漸嚴厲，雙目如劍，逼視着宋柳。
按照皇律，皇室宗親親服的藥方，必須由太醫院五位太醫共同檢驗，之後才能抓藥煎服。
顯然，這位太醫院院正，雖然也被蒙在鼓裏，但絕對逃不出一個失察之罪。
林風玄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但他依舊沒有開口。
“微臣辦事不周，的確是我太醫院之責，張太醫是太醫院老人，他推脫說給六皇子所開之方，是他張家獨門之秘，我等不便查驗……因而才……哎。小臣罪該萬死……”
宋柳額頭緊緊貼着冰冷的地面，顫顫巍巍的將實情說了出來。
林潛譏諷一笑：“好一個獨家之秘！你知道他這獨家之秘的藥方里，都有些什麼嗎？”
宋柳一臉黯然的抬頭：“微臣……不知。”
“那本皇子就告訴你，他這藥方裏面，除去腐腸草，還有狼毒、密陀僧、丁香、鬱金、牙硝、三棱、官桂、石脂……總共十九味。其中大多數葯，的確有一些療傷的功效，但……”
“狼毒和密陀僧，在一起煎熬后，會形成狼毒素，這藥液單獨服用，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
可要是和鬱金，官桂一起融合，藥性相衝，功能可腐敗內臟……在外人看來，就會日漸消瘦，殺人於無形。”
“張太醫或許是覺得本皇子死得還不夠快，後邊又加上了一味腐腸草……可惜啊，正因為如此，才讓本皇子察覺出了異樣……”
林潛語氣平靜，但其中內容，卻讓宋柳差點暈厥過去。
不管六皇子說的在理不在理，療傷葯中，加入什麼腐腸草，那就是想要六皇子的命。
外加張正維恰逢其實的告假還鄉，這裏面的貓膩，他豈有分辨不出的道理？
只能怪自己看錯了人。
一時間他汗如漿出，只能硬着頭皮問：“殿下……為何得知藥方上的藥材？這些藥材的毒……”
“若是連這些都分辨不出來，本皇子行走江湖的那些年月，豈不是白跟着師父學那麼久的醫術了？”
“不過父皇請放心，孩兒既然分辨出來了，自然也可配置出相應的解藥，不會有性命危險。”
林潛早已將借口想好，衝著一旁滿是肅殺的林風玄，微微一笑說道。
原主流落民間十多年，誰也查不出有什麼子虛烏有的師父。
“潛兒，你曾遇到過高人？”
放心不少的林風玄，聽了這話后，終是忍不住詫異起來。
“回父皇，我師父通曉世間百事，醫術，不過是其中小道罷了，可惜……天人永隔……”
林潛眼中有悲傷之色一閃而逝。
他想到了地球上的父母和爺爺……
這一切被林風玄給捕捉在眼中，但他沒多說什麼的，只是點點頭，拍了拍兒子的肩頭。
林風玄站起身：“來人，傳朕旨意，讓青龍衛以最快的速度，將張正維抓捕歸案，說不定能順着這條線，找到刺殺潛兒的殺手。”
“哼，朕要看一看，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對潛兒下手！”
“遵旨！”
外頭一名太監，領命后匆忙而去。
“宋柳督管不力，革去太醫院院正一職，發配南疆充軍，以儆效尤。”
林風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卻讓宋柳渾身一顫。
命算是保住了，可充軍南疆……
“父皇。”
旁側的林潛再度出聲。
宋柳身軀一抖。
難不成，六皇子不願意放過，要殺自己么？
他臉上呈現出一片灰白之色。
林風玄轉頭看向林潛問道：“潛兒，你打算怎麼處置？”
“此事畢竟不是宋太醫之過，他也是遭了賊人的牽連，再說，宋太醫在宮廷內素有威望、醫術非凡，若發配邊疆，實在是我大齊皇庭的損失……照孩兒看，不如就罰俸一年，警示一下即可。”
“請父皇明斷。”
林潛上前將宋柳扶起，隨後對着林風玄鞠了一躬。
林風玄看看宋柳，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兒子，點頭道：“既然有六皇子求情，那就……照辦吧。”
宋柳激動的無以復加，老淚橫流的又跪了回去：“多謝陛下開恩，多謝六皇子殿下仁慈……”
“哼，下去吧。”
揮揮手的林風玄，將宋柳打發了出去，方才意味深長的對林潛道：“看來，你小子也開始不安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