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異
很快,邁克中將和默罕伊斯中將在科學官的帶領下,進入了一間透明的小房間,從那裏,依然可以看到那個解剖台,和上面那個已經被肢解開的刺岩卡。邁克環顧着這間全透明的小房間,各種半透明的解剖圖密密麻麻的貼在透明玻璃牆上,還有ct掃描圖,展示着這個刺岩卡形體的每個細節。邁克只是感覺到周圍都是刺岩卡,一種令人非常壓抑的感覺。
“我們可以開始了,”默罕伊斯用眼光徵求着邁克的意思,然後向科學官說道,“報告最新的結果吧。”
“好的,將軍們。”科學官打開了手中的電子筆記本,在這間封閉的玻璃房裏可以無所顧忌的談論,良好的隔音效果使外面的人並不知道裏面的動靜。
“根據我們的檢查,以及和原種的刺岩卡對照,發現這個刺岩卡在形態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邁克向默罕伊斯看了過去。默罕伊斯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在和刺岩卡的戰爭結束后,科學小組收集了一些刺岩卡的標本,以找出這種生物的的弱點,這些標本被稱為原種。而戰後繼續發現新的刺岩卡就被稱為變種。”
邁克點了點頭。
科學官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最先發現的刺岩卡變種變異的相當嚴重,幾乎退化到了原始的狀態,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後來發現的刺岩卡變異『性』卻越來越不明顯。”說著,他打開了三維投影儀,一幅幅畫面在邁克的眼前閃過。邁克發現,開始的那些刺岩卡幾乎都認不出來了,變的奇形怪狀,有的肢體不全,有的腦袋嚴重變形,有的則根本沒有甲胄,只『露』出黃『色』的軟軟的內臟,像是發育不良的畸形兒。
“這種畸形的形態是因為刺岩卡的基因發生了強烈的變異,由於沒有一個強大力量來控制刺岩卡的基因組合排序,實際上,刺岩卡的基因庫處於混『亂』的階段。”
“主腦。”邁克說道,“是因為沒有主腦,刺岩卡唯一可以控制基因的生命體。”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默罕伊斯說道。
“但是,事情開始發生了變化,從最近捕獲的刺岩卡來看,刺岩卡的變異不是那麼嚴重了,似乎正在整合自身的基因鏈,這可能是一種天然的生物本『性』,或者說,是最原始的生物優勝劣汰原則在催化着刺岩卡向秩序的方向進化。”
又是一些畫面出現在邁克面前,從那些畫面來看,刺岩卡比原先的那些要健全一些,雖然還不是十分完美,但是已經相當接近原種了。
“直到現在我們捕獲的那刺岩卡,”科學官說著,朝外面那個靜靜躺在解剖台上的刺岩卡看了看。“從最新的研究來看,我們用它和原種進行了全面的對比,結果是,這個刺岩卡已經相當接近原種了。換句話說,現在我們看到的,是真正的刺岩卡,它又回來了。”
科學官雖然話語冰冷,帶着學者那種默然的態度,但是,在邁克聽來,卻感到了震驚,他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它們進化的好快,一般生物需要上萬年的進化路程,刺岩卡只用了幾年時間?”邁克問道。
“很不幸,將軍,”科學官轉向他,說道,“根據我們對刺岩卡的研究,這是不同與任何一種生物的生命,從本質上來說,刺岩卡全部的生命意義就是進化,這種對進化的渴望是與生俱來的,是潛伏在刺岩卡每個細胞中最強烈的動力。刺岩卡的主腦雖然死亡了,這種毀滅使得整個刺岩卡種族失去了控制力,但是,並不能摧毀刺岩卡這種進化的原始本能,我感到很遺憾,刺岩卡的確是宇宙中進化最快的生物,也是最可怕的生物。”
“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呢?”默罕伊斯突然問道,“用你們科學家的眼光來看,最後刺岩卡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們現在還不能肯定,”科學官合上了筆記本,“私下表示一下我的觀點可以嗎?”
兩位將軍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我認為,刺岩卡正在模擬和重複一個過程,一個曾經發生過的過程。”
“你是說,刺岩卡正在重複着以前的進化路程?”默罕伊斯問道。
“是的,”科學官說道,“最近我們授權得到了一些軍方未解密的文件,要得到這些文件真是不容易,要得到法歇爾元帥的同意……這些文件記錄了一個叫唐龍的人在戰前和刺岩卡主腦接觸的事件。”
說到唐龍名字的時候,兩個將軍都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下眼光,知道為什麼這些文件的保密等級會這麼高了。
“其中,唐龍描述過刺岩卡主腦在一個叫做刺岩的行星上的進化過程。最初刺岩卡是無意識群體,而進化的最終結果是刺岩卡種族的意識產生,那就是主腦。”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認為,現在散落在宇宙間的刺岩卡種子,正是在重複着這個進化的過程,也許是無意識的,但也許是有意識的……”
“有意識的?”邁克忍不住問道。
“根據解密的文件,在刺岩卡主腦被摧毀之前,它已經達到了所謂的‘終極生命’高度。儘管主腦被摧毀掉,但是,這種完美的基因已經被保留下來,傳遞到每一個散落在宇宙中的刺岩卡個體。我的認為,這種‘終極生命’的意義,就在與無論在何處,無論在什麼時候,每個刺岩卡都是整個刺岩卡種族的一個全息鏡像,而最終的結果,就是會導致另一個主腦產生在宇宙的某個角落。”
科學官的這一席話,讓兩位將軍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只有他們這些親身經歷過和刺岩卡戰爭的人,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我們應該怎麼做?”過了一會,在寂靜中,默罕伊斯開口了。
“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刺岩卡進化完成前,首先找到那個正在發育,或者可能會發育的主腦。”科學官說道。
“可惜,”邁克苦笑了一聲,“宇宙要是像廚房一樣大就好了,起碼有個搜索的界限。”
“很遺憾,將軍們,”科學官這個時候也『露』出了一絲無奈地表情,“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不過,我認為,如果主腦會再一次重生,最有可能的地點,還是在刺岩卡行星。”
“可是我們致始致終都不知道刺岩行星的坐標。”默罕伊斯說道。
“那就只好去搜尋了,希望我們的動作比刺岩卡快。”邁克身子靠向默罕伊斯說道。
談話結束了,兩位將軍走出了生理實驗室,都有些悶悶不樂。
“邁克,現在要靠你了,這次法歇爾元帥要你來,就是需要藉助你這個老陸戰隊員的力量。”
“和刺岩卡作戰?”
“還談不上作戰,”默罕伊斯皺了皺眉頭說道,“現在的刺岩卡力量相當弱小,人類還可以控制局勢。這個被捕獲的刺岩卡是在一艘貨運飛船上出現的。飛船飛行記錄表明,它是在一個偏遠的殖民行星上起飛的,我需要你帶領你的人去那裏調查這條線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為什麼紅『色』貝雷帽不參與調查?”邁克走着,問道。
默罕伊斯抿了一下嘴,表情非常嚴肅,“這是法歇爾將軍親自下達的命令。我想,他是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去做這件事情,而且,紅『色』貝雷帽現在分不出精力來,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執行。”
邁克看了看四下無人,輕聲問道:“是雅拉?”
“噓……”默罕伊斯制止了他,謹慎地看了看四周,“不要在這裏說……”
邁克會心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基地的光腦發出了中央廣播:“默罕伊斯將軍,邁克將軍,請馬上到一號碼頭,請馬上到一號碼頭。”
“出了什麼事情?”邁克自言自語道,向外看去。透過透明的防護罩,他看見基地外面出現了一個藍『色』的矩形方陣,在那熟悉的量子波方陣中,一艘雷亞格斯戰艦正在緩緩的出現,沐浴在恆星的光芒下,顯得那麼優美和從容不迫。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邁克喃喃說道,還是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是的,”默罕伊斯也在注視着,『露』出一絲興奮地目光,“我也是這麼猜想的,那是**號。”
“沒想到法歇爾元帥親自來了……”邁克看着外面最後一絲量子波造成的藍『色』波紋消失在宇宙中,雷亞格斯戰艦正在靠向基地通道。
兩個將軍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
新聯盟歷五年三月十九日。商用航道第六聯絡點,馬德行星。
蘭斯洛號經過了一系列奇怪的事件后,終於無功而返,既沒有抓住走私船,也沒有搞清楚在那艘商用飛船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馬如風不免有些沮喪,但是,他沒有在部下面前表現出來,只是命令蘭斯洛號進入第六聯絡點的高空軌道上,停泊在那裏,短暫的做一次休整。
經過了在商用飛船上的奇怪遭遇,很多奇怪的流言在蘭斯洛號上悄悄地散佈着,各種說法都有。馬如風知道自己作為軍官的責任,儘管突然出現的紅『色』貝雷帽很粗暴地阻止了他在商用飛船上的搜索行動,但是他還是有義務澄清事實,結束不利的謠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大家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海盜阿巴尼身上來。
馬如風召集了高級軍官開了一個會議。大家都認為那艘和蘭斯洛號玩捉『迷』藏遊戲的走私船和海盜有着什麼關聯,這是條重要的線索,而且,海盜依然還在這條商用航道上活動着,等待着機會。最後,所有的人都認為下一步計劃,依然是繼續搜索,並且密切關注着小型走私船的蹤跡。
馬德行星是一個商業中轉站,在商用航道上有很多這樣的中轉站,構成了一個商業運輸體系。由於量子遷躍技術是軍方絕密的科技,所以,人類的商用飛船還不得不利用原始的簡單光速原理來飛行,也就必須在各個行星上做必要的停留以補充物資,直到漫長的運輸過程終點。這一天,馬如風突然決定到馬德行星上去看一看。
“長官,”副官說道,“馬德行星遠離首都,又沒有常駐的艦隊和充足的武裝部隊,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
“我知道,”馬如風微微點了點頭,“我只是一個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走私飛船最後就消失在這一片星域,也許可以從馬德行星探察出些什麼來。”
“要不要派一隊士兵?您的安全是我的必須要負的責任。”
“不用了,”馬如風自信地笑了笑,擺了擺手,“沒有必要興師動眾,我不想讓人家知道蘭斯洛號出現在這裏,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副官還想說什麼,但是馬如風用眼神溫和地制止了他,這個年輕的戰艦指揮官總有一種不可言狀的威嚴,雖然舉止和神態都很溫和,但是眼中那種意志卻相當堅強,有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感覺。
很快,馬如風換了一身便裝,乘坐一艘小型的飛船進入了馬德行星的大氣層。這裏不像首都實行空中交通管制,一會兒,飛船就在公用碼頭上停穩了。馬如風下了飛船,這裏的碼頭相當荒涼,刮著大風,只能隱約看見遠處停着幾艘中型飛船,好些人員和碼頭機械人正在卸着貨,遠的連面貌都看不清楚。小型飛船呼嘯了,離開了地面,捲起了一陣好大的塵土,馬如風裹了裹風衣,豎起了衣領,離開了碼頭。
這裏實在不能和首都藍星相比,馬如風一邊走着,一邊打量着,街上人影稀少,建築破舊,似乎在戰爭中遭到某種程度的破壞,到現在也沒有實施大規模的城市改建。據說,在戰前,這裏還是一個相當漂亮的行星,是渡假的好去處,可是,現在只留下灰暗的街道和骯髒的建築,牆上到處是塗鴉,污穢不堪。美好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馬如風想道,這是法歇爾元帥在戰後的名言。
終於,他的腳步在一座底矮的建築物前停住了腳步,上面的招牌東倒西歪:維納斯酒店。上面還畫了一個面目猙獰的女人,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美人,倒像是美杜莎一類的人物。窗口透着亮光,隱隱有人聲傳了出來。馬如風推開了門,門板發出難聽的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迎面就是一股渾濁的氣味,夾雜着雪茄的煙霧,寒臭、酒氣和女人劣質香水的味道。裏面燈光昏暗,有幾張桌子,坐滿了人,吧枱旁破爛的椅子上也坐着幾個人,顯得非常熱鬧。馬如風找了一張檯子,坐了下來,發覺桌子相當的油膩,還發出一股怪味,這就是遠離首都的人類的生活。
很快,一個個子高高,穿着花里胡哨裙子的女招待就到了馬如風的面前,手裏端着托盤,馬如風馬上感到了濃烈的香水味道,幾乎要窒息。
“新來的,喝什麼?”她嗓音清脆,帶着幾分輕佻,嘴角微微上斜,眼睛相當嫵媚。
“有什麼喝的?”馬如風問道,他懷疑這裏除了劣質的酒以外,是否有一些可以不損害健康的東西可以喝。
那女子咯咯笑了起來,渾身每個部位都在扭動着,“親愛的,我們這裏什麼都有,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找到。”說著,她朝馬如風眨了眨左眼,目光含水。
“啤酒吧……”馬如風不敢看她的眼睛,支吾道。
女招待一扭一扭的離開了。馬如風繼續打量着其他人,他忽然有種感覺,也許那個走私船長也正在這個酒吧的某個角落中。他很想馬上調動士兵來這裏搜查一下,但是,這個鹵莽的念頭馬上被抑制住了。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一個坐在角落中人的身上,那個人獨自坐着,穿着厚實的大衣,在這麼悶熱的環境中似乎並不感到難受,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清水,此時也在打量着馬如風。看到馬如風盯着他,微微笑了笑,向他點頭致意。馬如風猶豫了一下,向他走了過去。
“可以坐在這裏嗎?”他問道。
陌生人寬容地點點頭,“請坐。”他掃了馬如風一眼,“你好象不是這裏的常客,難怪姬拉對你這麼注意了。”
“我叫馬如風,貨運飛船船長,今天剛剛到這裏。”
陌生人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很榮幸,在下安吉拉,也是貨運飛船船長。”
馬如風坐了下來,“你在等人嗎,安吉拉船長?”
“你的眼力很好,”安吉拉說道,“我的確是在等人。”
“男人還是女人?”馬如風試圖聊一些輕鬆地話題。
安吉拉笑了一笑,說道:“是男人,很可惜,這裏唯一的女人就是姬拉,那個勾引你的女招待。”
馬如風臉紅了一下,說道:“現在乾貨運這一行很不容易啊。”
安吉拉沒有說話,看着馬如風,又微微笑了一笑,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你是指,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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