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陰差陽錯
巳時許,忽聽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驅儺隊伍走了過來。
長長的隊伍從街頭出現,足走了三刻有餘,仍有人源源不斷地走過來,不見隊尾。
這些人皆穿着驅鬼法袍,面戴金剛、力士或是方相面具,前端的人拿着各式各樣的大鼓、嗩吶和銅鈸,吹吹打打熱鬧非凡。
中段的人舉着象徵驅鬼驅瘟的法器,有刀劍、斧鉞還有銅錘。
不過都是木製的,上面刷着銅漆。
後面跟着的則都是湊熱鬧的普通百姓——戴着虎頭神、狗頭神等等象徵著生肖神靈的面具,穿着長袖長衣的法袍,跟在後面遊玩嬉戲。
胡謙和沈玉珍就在其中。
沈玉珍一開始還只是木然地走着,後來也學着周圍人的樣子扇着長袖,做出好似跳舞的動作。
長長的隊伍一直通到城北的水仙廟。
早有人在廟前搭了檯子,拿着樂器的人進到兩旁,手持驅鬼法器的人則魚貫登台,開始真正的驅鬼驅瘟儀式。
剩下的人則都圍在台前,等着觀看。
隨着來的人越來越多,水仙廟這邊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
胡謙從未見過這樣的儀式,不由多看了幾眼。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原本站在身旁的沈玉珍忽地被擠到了一旁。
他趕緊四處望了望,見一個戴着同樣面具的人正往這邊擠,於是直直地看着她,問道:“是你嗎?”
她點了點頭,低聲道:“是胡勛公子嗎?”
周圍鼓樂聲、人聲嘈雜,胡謙沒聽清她的聲音,只有“胡勛”兩字進到耳中。
當即以為她是為防別人認出,所以報了“胡勛”的身份。
於是點點頭,直接拉住她的手。
“我找了你好久呢。”
她先是一愣,繼而直直地站在那裏,好似有些不敢相信,一句話也不說。
胡謙以為她心情不好,於是附在她耳邊道:“我們也來一起跳吧。”
見她仍立原地,於是直接摟住她的蠻腰,胡亂蹦跳起來。
此刻整條街的人已經跳成一團,任誰也沒不會注意這兩人。
她一開始還有放不開,後來便也扶着胡謙的寬闊的臂膀,輕輕跳着。
胡謙哈哈一笑,以為她心情好起來,便直接將她抱在懷裏,寬大的法袍掩住了他的手。
他緩緩攀上攀下,又伸進她背後的衣服理,肆意地愛撫着。
她起初全身僵硬,後來便直接軟在胡謙懷中,任由兩隻手掌放肆施為。
胡謙道:“娘子,別生氣了。”
她忽地一顫,似是明白了什麼,頓時恢復三分氣力,掙扎着就要掙脫胡謙的懷抱。
胡謙哪裏容她掙脫,低聲在她耳邊念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又是一頓,掙扎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胡謙心中歡喜,又見四處無人注意這邊,便壯着膽子將她的面具往上提了提,只露出嬌艷紅唇。
然後拿掉自己的面具,一低頭,直接吻了上去。
她起初還有些抗拒,接着便軟了下來。
良久,唇分,光亮的絲線拉出一個弧度,緩緩落下。
“咚咚!”
台上的鼓聲忽地響了起來。
她像是被一下震醒了似的,猛地轉過身,往外面擠過去。
胡謙以為她生氣了,於是趕緊追過去。
然而台上的隊伍忽地走下來一隻,正好擋住了他。
他繞了一圈,再去找她時,卻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糟了!”
他只好邊往外走,邊去尋找。
酒樓之上,何員外正在坐在窗邊看着下面的儀式,鹿宦娘忽地臉色緋紅地跑了上來。
面具提在手中,身上法袍鬆鬆垮垮,好像被人扯過一樣。
“宦娘,你怎麼了?”
鹿宦娘慌張道:“沒,沒事,有點累了,說著鑽進自己的房間。”
何員外搖了搖頭,自顧自地喝酒。
閨房之內,鹿宦娘想着剛才如做夢一般發生的事情,心口狂跳不已。
停了一刻,她看了看那日從那雅間拿來的瑤琴,想着胡勛公子彈琴的模樣,又忍不住看了看窗外。
於是坐下桌前,鋪紙研磨,提筆寫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待寫下最後一個字,她的腦海不受控制地蹦出剛才在人群中的瘋狂情慾,想到深處,只覺臉色發燙,渾身發軟。
好似剛才那對肉掌還在身上遊走、觸碰,就連靈魂也酥軟無力了。
沉默良久,她緩緩在那詩下寫了個兩字。
“胡謙。”
接着又立即把字塗掉,另在一旁寫下“胡勛”二字。
然後又給塗掉,重又寫下一個“謙”字。
如此反覆許久,始終不能決斷。
大街之上,就在胡謙還在苦苦尋找的時候。
沈玉珍也遇上了麻煩。
“胡公子,是我啊,馬凝蓉。”
自走散之後,身着同樣裝扮的馬凝蓉就拉住了沈玉珍。
沈玉珍心中暗暗叫苦,為了胡家名譽,她根本不敢表明身份,一路默不作聲,只希望馬凝蓉能知難而退。
誰知馬凝蓉似乎仗着不露臉,便沒了之前的矜持,只是抱着她的胳膊不放。
她無可奈何,只得快步往家走去。
進到府門,胡九見了兩人,以為是胡謙二人回來了,連問也沒問。
胡不同不在家中,趙氏不知是不是在睡覺,阿綉和小環杏兒在忙着打掃新房、洗漱,劉媽等人在趕着熬制臘八粥,一時竟根本沒人注意這邊。
正沒奈何時,忽聽胡九喊道:“守備馬大人和馬公子到。”
嚇得馬凝蓉一個激靈,立即鬆開手,跑到後面,尋了一個房間便躲了進去。
沈玉珍這才得救,趕緊到後院去,換了衣服,整理了面容,出來見沒了馬凝蓉,以為她離開了,便鬆了口氣,往阿綉那邊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馬守備兩人見一直等不到胡不同或是胡謙,便起身告辭。
胡不同此刻還在州衙處理公務,胡謙則是焦急地尋找着沈玉珍的下落,見始終不見,便決定先回家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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