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晉級（下）
雙浦鎮，位於浦江兩側。浦江，是山州境內最大的流域——大滄江的一條支流。
山州山勢林立，陸上交通艱難。在這樣的情況下，水運，變得空前的繁榮。特別是大宗貨物，依託着大滄江，與及十幾個支流形成的發達的水系網絡，運送到山州各個州府。
在大滄江眾多支流中，浦江是最小的一支，運輸量也有限。不過，擁有港口的雙浦鎮，依舊成為雙縣，最繁華的鎮。
這一天，天氣放晴，連綿數日的雨雪天氣終於過去。
庄意在院子裏練完功，換了身衣服，出門去了。
快過年了，他要去鎮裏買些年貨。本來，往年都是月娘去買，不過，最近她有些事，走不開。
自從三長老回來后，他的月錢，比原先足足漲了兩倍。他沒有族中供職，又沒去武閣，本來是沒月錢可拿。不過，他父親是護衛隊的大隊長，雖然失蹤，但沒有得到確切的死亡消息。這份月錢，自然就由他代領。
一年前，負責掌管錢銀的長老，用各種理由，削減他的月錢。幾個月過後，他能拿到的，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
兩個月前，月錢不但在原先的基礎上，漲了兩倍，而且，還將原來欠的，全部補了回來。讓他發了一筆小橫財。
這些，都是拜三長老所賜。庄意將這些都默默地記在心裏。
從莊家到雙浦鎮，有五公里的路程。
庄意剛剛踏出族大門，就與一群熟人，不期而遇。七八位十來歲的少年男女，正有說有笑地，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看他們的裝扮，似乎，也是要出門。
看清當頭的幾個人，庄意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目光一掃，便即收回。
那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明麗絕倫的少女，身材高挑，眉宇間，有着淡淡的傲氣。其他人，猶如眾星捧月般，圍在她的身邊。
少女旁邊，站着一位俊秀的少年，十三四歲年紀，正在滔滔不絕地對少女說著話。明麗少女淡淡地回應着。
庄意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都看到了庄意，人群中，登時為之一靜。
“小月……”俊秀少年正在跟少女說話，忽然，見少女臉色一變，臉上的淡然消失了，一瞬間，眼神變得非常複雜。
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就看見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
“庄意？”
眼角，不由一跳。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記憶，隨着眼前這個令人討厭的名字，浮現出來。少年的眼中，一絲仇恨的火焰，在跳躍着。
“真是怨家路窄。庄意啊庄意，沒有了你爺爺為你出頭，我看你還怎麼囂張，以前你給我的屈辱，現在，是你償還的時候了。”
一絲快意的笑容，在少年臉上閃過，“咦，這不是庄意表弟嗎？真是巧啊。”
聽到身後故作驚訝的話語，庄意淡淡掃了他一眼，“庄啟真，有什麼事？”
“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少年庄啟真臉上堆着虛假的笑容，目光閃過一絲嘲諷，“聽說，前一陣你手臂受傷了，不知道，好完全了沒有？”
一抹寒意，在庄意眼中掠過，冷然道，“庄啟真，你的皮，是不是又癢了？”
庄啟真眼珠一縮，這句話，徹底勾起了他童年的仇恨，他狂笑道，“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庄意？沒有你那位死鬼爺爺護着你，你，連條狗都不如。”
“你給我閉嘴。”森冷的聲音，從庄意牙齒中擠出。眼中那冷冰的眼神，讓庄啟真心中一寒。
馬上，他又為自己的害怕，感到羞恥。父親說庄意只是下品武徒，不可能是我這個中品武徒的對手。
膽氣一壯，他不屑地看着庄意，“你們聽到沒有，他在威脅我，這個連武閣都進不去的廢物，居然在威脅我。”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鬨笑。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讓庄意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更何況，庄啟真的父親，正是在武閣中，將他打傷的庄帆。父債子還，可謂是舊恨加新仇。
“哼，當年，不知是誰，被我這個廢材，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你——”被揭了舊傷疤，庄啟真俊秀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眼中射出瘋狂之色，已經失去了理智，“你找死——”
一聲怒喝，庄啟真身上，一股紅氣一閃而逝。雙手，瞬間變得赤紅，猶如燒紅的鐵塊。狠狠地，向庄意拍去。
赤紅色的手掌，還沒打到身上，庄意就感到一股炙熱的氣浪。他心中不由一凜。
赤火掌，八品武技。練到最高境界，雙手能熔金爍鐵。這是庄帆的成名武技，沒想到，庄啟真，居然練成了。
隨即，心中大怒，庄啟真忽然出手，形同偷襲。而且一出手，就是威力巨大的武技。要是他沒有一點防備，被打中的話，不死也得重傷。
對自己族人，居然下如此重手，庄帆、庄啟真父子，真是喪心病狂。
“啊——”這時，一聲嬌聲驚呼，在旁邊傳了出來。
“庄啟真，你敢違反族規？”
庄意腳下一錯，堪堪躲過這一掌，身形一晃間，退到數步之外。
一招失手，正要追擊的庄啟真，聽到這一聲怒斥，身形為之一滯，像是一盆冷水澆下。瞬間冷靜了下來。
一想到剛才，差點將庄意打成重傷，庄啟真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莊家族規第二條，殘害同族至重傷者，斷其雙臂。
這條族規，是鐵律。就算他的爺爺和父親在莊家有多大的權力，犯了這一條族規，他們也救不了他。
被斷去雙臂，對於一個武者來說，絕對是比死都還難受。
庄啟惡狠狠地瞪了庄意一眼，自然將這筆帳記在他身上，若不是他將自己氣得失去理智，怎麼會差點犯下這樣的大錯。
庄意卻看也不看他，目光，落在一旁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
剛才庄啟真忽然向他出手時，曾聽到一聲驚呼，是女孩的聲音。
是她嗎？
不過，庄意失望了，在少女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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