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談
對他的出現文易一點都不奇怪,笑道:“好呀,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裏面談還是去外面?”
薛大元道:“外面吧,裏面人多不方便。”
“行,去那邊吧,安靜。”文易道。
兩人來到不遠處的一片空曠處,這裏沒有遮擋物有人闖入、偷聽都可以及時發現。
文易率先開口道:“說起來我還一直沒有謝過先生,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文易。”
十七歲的少年成為兩千多流民名義上的老大,如果是一個世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子弟做到還能理解。
問題原身就是個普通農家子,就顯得很不正常了。
文易也是翻過原身的記憶才知道,最開始他確實是靠自己拉攏了一幫人,但那時候也只能自保。
直到薛大元加入為他出謀劃策,才脫穎而出成為流民的老大,說薛大元造就了之前的他一點都不假。
所以薛大元也沒有謙虛,只是道:“我也要感謝你,沒有你護着我的日子也不會這麼好過。”
文易道:“先生大才,之前為何不取某而代之?”
薛大元搖搖頭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學的就是人臣之道擅長出謀劃策,做不了人主。”
文易笑道:“那真是某之幸也。”
薛大元沒有接他這句話,而是神情嚴肅的問道:“我不知道二十天前發生了什麼,讓你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要不是你的模樣一點都沒變,以前的記憶也都有,我都以為你被人冒名頂替了。”
文易不動聲色的道:“誰沒事兒冒充一個流民做什麼。”
薛大元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接受了你被打開竅這個說法……我也不想追查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只想知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文易眼神里浮現出一絲茫然:“我也不知道,但不管做什麼都要先活下去,如果可以就找個機會獲得一個正式的身份。”
這些都是發自內心的實話,他說的很誠懇。
不管在任何時候身份都是參與社會活動最重要的東西,流民就相當於是黑戶,在古代黑戶隨便露面就是死。
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官方承認的身份,如果有正式身份他早就走了,不會在流民營里浪費任何精力和時間。
薛大元點點頭道:“很現實的想法。”
文易反問道:“先生有什麼打算?”
薛大元道:“先活下去,有機會找個恩主討口飯吃。”
文易笑道:“也就是說眼下我們兩個的目的是相同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薛大元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道:“疤狼被打敗你就是這兩千人之主,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文易知道他在考校自己,認真的道:“兩個辦法,一是在山裏等着,等朝廷哪天開天恩給我們一口飯吃,第二個辦法是趁現在天氣還暖和繼續南下嶺南。”
薛大元問道:“等着又如何?南下又如何?”
文易分析道:“等是最簡單的辦法,不用來回奔波,山裏有少量食物可以果腹不至於餓死。等到朝廷開恩,什麼困難就都解決了。”
“但這麼做就是把希望寄託於別人的仁慈之上,萬一朝廷不管不顧,等到冬天萬物凋敝咱們一個都別想活不下去。”
薛大元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問道:“南下呢?”
文易繼續道:“南下危險重重,可能還沒到地方人就死在了路上,就算到了南方也可能會死於水土不服。而且南方多瘴氣、多俚僚人,隨時面臨死亡威脅。”
“然而正因為環境惡劣,導致朝廷在那裏的力量薄弱。官府通常只能掌握縣城這一小片地方,對縣城之外的大片土地無力管控。”
“我們隨便找個地方都能落腳,然後開墾田地過上安穩的日子。甚至還能和當地官府打好關係,獲得正式的身份。”
“到時候天下之大皆可去得,而且對這兩千多流民也有個交代,走的時候也不會虧心。”
薛大元問道:“俚僚人的威脅怎麼辦?”
文易道:“南方名義上還是朝廷的地方,俚僚人也不敢大量聚集。常常三五百人結寨而居,最多不過千餘人。”
“我們有兩千餘人,除去老幼能戰者也有七八百人,到了南方就是數一數二的大勢力,只有我們欺負別人的份兒。”
雖然文易沒有說出自己的選擇,但話里話外已經表明了真實想法。
薛大元也沒有傻到問這個問題,而是問出了一個最核心的問題:“嶺南在大家心目中就是青山惡水蠻荒之地,你如何說動他們和你南下?”
文易苦笑道:“不知道,我有想過帶着願意跟着我走的人南下,可又狠不下這個心拋棄其他人,先生可有良方教我?”
這句話是騙薛大元信任才說的,真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拋下不願意走的人上路,他不會陪着這些人等死。
果然薛大元神情里的疏遠和戒備消散了不少:“讓你失望了,一時間我也想不到合適的借口。”
文易苦着臉道:“真難吶。”
薛大元道:“準備放棄?”
文易毫不猶豫的道:“不,我依然堅持南下,只要努力我相信總能說服大家的。”
“而且我們必須提前為南下做準備,免得機會來了也抓不住。不知道先生可願助我?”
薛大元道:“不知道你準備做哪些準備?”
文易說道:“建立完善有效的管理機構,便於管理所有人。”
他就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薛大元,按照他的計劃整個流民營將被分為民政部分和軍事部分。
民政部分下面可以按照人數劃分大隊,設立正副隊長;隊之下再細分為小組,設立正副組長。
組長管理最基層的人員,隊長管理組長。
“我希望薛先生能主管民政部分。”
薛大元沒有直接表態,而是說道:“軍事部分呢?”
文易道:“考慮到一路上的危險和到達南方后可能要和俚僚人發生摩擦,我們準備組建一支兩百人的護衛隊,我會親自管理訓練。”
薛大元眼皮子直跳:“你連練兵都懂?”
也難怪他會如此,在這個年代兵法知識比文學知識更加寶貴稀少,就連很多上品士族都不一定能掌握。
文易道:“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兵法,但心裏確實多了一些似乎和兵法相關的學問。”
薛大元道:“你還真是處處給人驚喜,不過私下練兵被抓到可是死罪。”
文易道:“我們又沒有兵器盔甲,不過是為了自保組織了一批人看家護院而已,怎麼能是練兵呢。”
薛大元譏笑道:“但願被發現后朝廷的人願意相信你的話。”
文易笑了笑繼續說道:“計劃我也說了,不知道先生可願幫我?”
薛大元思沉吟片刻道:“好,我也想看看你能把大家帶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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