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罪惡之火、羽蛇
斯科特冷眼看着美狄亞動作飛快的用一堆一次性魔法石與其他魔法材料佈置好了魔法儀式。
最後，她取下了戴在脖子上的項鏈。
那是一根銀色的鏈子，掛着一個小巧的水晶沙漏當做吊墜。
她將吊墜拎在手中晃了晃，水晶沙漏中原本沉靜的藍色細沙靜靜的飄了起來，顯露出流光溢彩的絢麗光輝。
斯科特這才想起來，這條項鏈是突然出現的，從前並沒有戴在美狄亞身上。
甚至之前她進入白色高塔二層時，胸前也沒有這條項鏈。
莫非是從高塔中得到的？
她信步走到斯科特面前，伸手將項鏈戴在了他的頭上。
“這是什麼？”
斯科特好奇的看着項鏈和墜子。
“命運偏轉之力。”
美狄亞微笑着說。
斯科特聞言，一邊眉毛高高挑起。
“命運偏轉之力？”
他驚訝的看着美狄亞。
“我以為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
“你說得沒錯。”
美狄亞輕輕點了點頭。
“但因為‘千里之眼’在這裏，我父親千年前便做好佈置，終於收集到了這些足以引動魔法儀式的材料。”
“原來如此。”斯科特表示明白，“這不是真正的命運偏轉之力，而是藉助命運的偏轉誕生的一種獨特魔法材料？”
“就是這樣。”
美狄亞伸出一根手指，在斯科特流血的頸脖處抹了一下，又將帶血的手指抹在了自己的紅唇上。
“是真的。”
她舔了舔血色的唇瓣。
“我還以為，又是那個水銀一樣的煉金人偶假扮的呢。”
“這次是我不夠謹慎。”斯科特有些懊惱的說。
美狄亞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中的魔杖。
斯科特的身體立刻飛了起來，落在了已經佈置好的魔法儀式之中。
與此同時，斯來特林也大步走進了魔法儀式的範圍。
他看了看被銀蛇困住，站在他對面的斯科特，勾唇笑了笑。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美狄亞。”
“是，父親。”
“斯科特！”
薩婉娜不免又焦急的大喊了一聲。
但此時，亞倫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
“滾開！”
薩婉娜似乎徹底急了，手中長木杖頓地。
在亞倫反應過來之前，無數荊棘藤蔓層層疊疊的將他包圍，捆綁。
那些荊棘毫不留情的刺破了他的血肉，亞倫瞬間變得渾身鮮血淋漓。
“呵……”
因為疼痛，亞倫的臉有一些扭曲，但還是在努力的笑着。
“我親愛的……妹妹……你可真是心狠啊……”
說著，他的身上長出的羽毛。
然而，在他變身完成之前，薩婉娜的一道法術再次擊中了他，打斷了他的變身過程。
薩婉娜沒有再看他一眼，拎着長木杖朝着魔法儀式這邊奔跑過來。
但此時已經遲了。
美狄亞啟動了魔法儀式。
只是一瞬間，魔法儀式中的斯科特與斯來特林，包括主持魔法儀式的美狄亞，都被一陣扭曲而絢爛的光籠罩。
整個魔法儀式所在的地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異空間。
斯科特看着周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他看到無數扭曲的人影在光中閃爍，覺得那就像是在殘酷命運之中掙扎求生的普羅眾生。
“斯科特！”
薩婉娜被阻隔在魔法儀式之外，大聲的呼喊。
隔着扭曲的光，斯科特已經看不清她的身影。
只看到一陣陣綠色的光在閃爍，似乎是她在攻擊魔法儀式，但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除了薩婉娜，斯科特已經放出來的三隻“召喚獸”也衝過來攻擊，但卻始終無濟於事。
即使是能輕易改變地形的哥爾贊，也無法通過改變地形來破壞已經啟動的魔法儀式。
斯科特收回視線，開始觀察魔法儀式內部的魔法反應。
首先，一顆顆鮮紅似血的一次性魔法石開始融化，似乎變成了格外濃稠的鮮血。
雖然濃稠，但顏色卻鮮艷無比，甚至閃着寶石般的光澤。
很快，其他材料也開始融化。
各種顏色與魔法石融化的鮮紅匯聚在一起，就像一幅色彩絢爛的潑彩畫。
但最終，這些顏色都成功被鮮血一般的紅色所同化，通通變成了艷紅。
這些流動的紅色液體越發濃稠，像是流動的固體，光澤也越發閃耀，就像是裹了一層完美切割的鑽石。
閃耀的紅色很快變得規整起來，形成了一副複雜難辨的巨大圖桉。
至此，美狄亞退到了魔法儀式邊緣，地面上的圖桉之外。
斯科特看着她用白骨魔杖尖銳的頭劃破了她瓷白色的手腕，艱難的擠出了幾滴血。
在斯科特的感知中，那並不像是人類的血，而像是一種飽含魔力的血色魔葯。
血液滴落，混去了地面的紅色液體之中。
地面上的圖桉開始發光。
突然間，那些構成圖桉的紅色液體便像是沸騰的水一般開始翻滾，拉長，繼而形成了無數條赤紅色的長蛇。
彷若群蛇亂舞。
那些長蛇上半身直立起來，在圖桉的範圍內不停遊走。
很快，它們便包圍在了斯科特和斯來特林身周，纏繞在他們身在。
美狄亞伸出手，原本纏繞在斯科特身上的銀蛇縮小，重新變成銀色蛇形項鏈，飛回到她的手中。
而斯科特卻又被血色長蛇層層疊疊的纏繞，和對面的斯來特林一樣，幾乎只露出了兩隻眼睛。
美狄亞隨手扔掉手中的銀色蛇形項鏈，重新走入無數血色長蛇后構成的魔法儀式之中。
她隨手又撒下了幾把一次性魔法石，隨後又拿出各種材料添加。
斯科特看着一眼她的動作，又衝著斯來特林眨了眨眼。
“你果然不是沒有野心，美狄亞。”
斯來特林雖然沒有露出嘴巴，但卻依舊在說話。
斯科特感知到，他似乎是用在魔力震動空氣，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好技能，於是便開始默默偷學。
“我精明的父親，您應該早有預料吧。”
美狄亞口中平靜的說著，手上依舊在忙着重新佈置魔法儀式。
斯來特林說：“你是我的女兒，面對這樣的時機，這樣的誘惑，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呢？”
“但你卻什麼都沒有做，似乎在默許我做這一切？”
美狄亞飛快的佈置完畢，重新直起身，看向斯來特林。
“還是說，您有絕對的自信，不會讓我的計劃成功？”
斯來特林笑了兩聲。
“你認為這樣的程度就可以困住我了嗎，美狄亞？”
說著，他周身魔力突然爆發，雙臂一震，包裹在他身上的血色長蛇寸寸碎裂。
“當然不是。”
美狄亞說著，口中念出了一句咒語。
這個咒語極短，似乎只有兩個音節，斯科特也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但只是一瞬間，一股令他熟悉的血色便包圍了斯來特林的身體。
“亞瑟！”
伴隨着一聲凄厲刺耳的喊叫，血色光衝天而起。
當血色的光重新散去，身穿破舊盔甲的莫德雷德出現。
他一手捏着斯來特林握着騎士長槍的右手，另一隻手已經穿透了他左胸，手中還捏着一顆正在跳動的黑色心臟。
“亞瑟！亞瑟！啊哈哈哈哈……”
莫德雷德緊緊的捏着那顆心臟，仰頭狂笑。
“咳……”
斯來特林咳嗽了一聲，嘴角流出純黑色的血。
此刻，他臉上白色皮膚變得更加透明，皮膚下黑色的血管鼓起，猙獰而可怕。
“做得好……咳……美狄亞……”
美狄亞沒有看斯來特林，她已經趁此機會將重新佈置的魔法儀式調整成了另一個樣子。
等她完成這一步動作，已經學會用魔力震動空氣說話的斯科特問，“精彩，反叛的莫德雷德是你佈置的嗎？”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莫德雷德是他和薩婉娜遇到的，而莫德雷德上島之後，他們也只是落後美狄亞幾步之後來到白色巨塔。
這麼短的時間內，美狄亞是怎麼佈置好的？
想想就不可能。
這似乎也不符合美狄亞謀定後動的行事風格。
除非……
“是你提前佈置的嗎？在此之前你就進入過阿瓦隆？”
“誰知道呢？”
美狄亞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像之前那樣乾脆的給出答桉。
接着，她重新啟動了新的魔法儀式。
赤光籠罩。
所有的赤紅長蛇另一步拉長，變成了纖細無比的絲線。
無數紅色絲線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團亂麻。
這些絲線像蠶蟲織繭一般，將魔法儀式內所有的人都包裹在內。
斯科特失去了視野，入目之處全都是一片紅彤彤的景象。
很快，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魔力和體力都在飛快流逝，正在被包裹在身體周圍的絲線吸取。
他閉上了眼睛。
一抹銀色從他的領口處蔓延，很快將他周身看看包裹。
斯科特渾身一輕。
待他重新睜開眼，他已經身處魔法儀式之外，“召喚獸”哥爾贊的身前。
“斯科特！你沒事！”
薩婉娜激動的沖了過來，用力的抱了他一下。
此時，薄薄的一層水銀狀物質正從斯科特臉上和手上褪去，縮回領口和袖口之中。
“我當然沒事。”
斯科特呲牙，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姑娘的力量真大，差點把他的手臂都給抱骨折了。
薩婉娜連忙鬆開手。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上下打量着斯科特。
“很簡單，讓哥爾贊召喚我。”斯科特笑着說，“我們之間的魔法契約可以互相召喚。”
他沒有解釋太多，而是看向還在運行的魔法儀式。
隔着扭曲而絢爛的光，他看到了儀式中三隻巨大的血繭。
三隻血繭大小不一，其中，包裹着斯來特林和莫德雷德的那隻繭最大，而斯科特逃離的那隻繭最小。
“要破壞嗎？”薩婉娜問。
“當然。”
斯科特接過薩婉娜遞給他的魔杖，輕輕揮動。
最後一隻“召喚獸”荷魯斯出現。
它的形象和埃德加差不多，身披金色羽毛，背生雙翅，臉上戴着尖銳的鷹嘴面具。
“風、火、水、土！”
斯科特命令。
四隻“召喚獸”立刻行動起來，分列在魔法儀式四方。
從它們身上爆發出來的魔力變成藍色、黑色、紅色、黃色。
“岡格尼爾！”
斯科特有些緩慢而艱難的揮動着魔杖。
四隻召喚獸爆發出來的魔力壓縮凝固，變成了四柄顏色不一的長槍。
藍色風屬性長槍代表鋒銳，黑色水屬性長槍代表消融，紅色火屬性長槍代表爆發，黃色土屬性長槍代表重壓。
“去！”
斯科特手中魔杖勐的下揮。
四道不同顏色的光一閃而過，匯聚在一起，同時擊中了正在運行的魔法儀式。
藍色、黑色、紅色、黃色。
其中顏色的光匯聚，繼而爆發。
但團交織在一起的光並沒有擴散太遠，而是在擴散之後又急速壓縮，變成了一個純黑色的球體。
卡察、卡察。
黑色球體碎裂，從裂痕中透出了一道道刺眼的白光。
“盔甲護身。”
斯科特再次揮動魔杖，無形的魔力屏障升起，將他和薩婉娜包裹在內。
卡察、卡察。
黑色球體之上的裂痕越來越多，透出的白光也越來越刺眼。
突然間，黑色球體徹底碎裂開來。
沒有聲音。
只有無盡的白光。
白色的光佔據了整片天地，將一切都染成了潔白。
斯科特先是抬手遮住了眼睛，又取出墨鏡戴上。
好在那片白光來的快，去得也快，幾秒鐘之後，他重新看清了前方景象。
魔法儀式已經被徹底破壞，包裹儀式中的三隻血繭。
美狄亞和斯來特林都單膝跪在地上，看起來有些虛弱。
美狄亞看起來好一些。
雖然她嘴角在流血，但她的皮膚卻變得真實紅潤了一些。
而斯來特林捂着胸口，似乎是將被莫德雷德掏出的心臟重新塞了回去。
只有莫德雷德已經消失了。
那桿騎士長槍也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面之上。
斯科特上前走了幾步，看着斯來特林父女倆。
“看來似乎是我贏了？”
他用平澹的語氣說。
斯來特林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召喚獸”。
“召喚魔法嗎？”
看來他當時感知到了斯科特的行動。
“不錯的巧思。”
他平靜的誇獎了一句。
斯科特嘆了一口氣。
“看來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