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也來了
“如果我不是餓了好幾天,又被吊在城樓上喝了幾個時辰的西北風,還指不定誰打得誰!有種別趁人之危,放我下來,先讓我吃飽了飯再打!”
“反正那荷包也是你偷元祺的,元祺還霸佔了我一大筆嫁妝,兩兩相清,咱們誰也不欠誰!”
“喂,你倒是說話啊,強盜小偷帥哥!”
回顏諾被點了穴,像麻袋般被橫放在馬背上。她扯着嗓子喊了一路,奈何策馬之人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就在她口乾舌燥無計可施之時,突然聽到一陣紛沓的馬蹄聲傳來,前方塵土飛揚,嚇了她一跳,還以為元祺的追兵到了。
不對,元祺的追兵應該從後面追來,沒理由從前方攔截。還不等她想明白,那隊人馬就奔到了眼前,並且勒住了馬。
“屬下接應來遲,請江侍郎恕罪!”賀子倉翻身下馬,率部參拜。
江宸勒住馬,揮揮手,道:“無妨。大哥在何處?”
“回稟侍郎,大將軍和吳將軍已帶人去了皇宮。”賀子倉稟道。
“你速帶路,我這就給大哥送葯。”江宸急聲道。
橫趴在馬背上的回顏諾傻了眼:原來這傢伙真不是什麼小偷強盜,卻跟元祺一樣,都是大梁朝的武將!
她不由暗暗叫苦:兩派武將為權勢相互傾軋,她可能成為了他們爭鬥過程中微不足道的小炮灰。
趕往齊國皇宮的路上,回顏諾的語氣客套了許多。
“江侍郎,咱們倆無冤無仇的,你幹嘛要抓我啊!”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保證不跟外人提起認識你。”
“其實我跟元祺並不熟,你要殺他悉請尊便,我決不通風報信。”
無論回顏諾說什麼,江宸都不理不睬,好像她只是一袋會說話的大米。
昔日繁華的晉陽城,如今遭戰火荼毒,遍地殘磚斷磚,滿目荒涼。大白天,通往皇宮的街道上竟然也看不到人和馬車。
馬隊疾行在空曠的街道上,讓回顏諾有種再次穿越的錯覺。
好在一段路程之後,終於看到了巍峨的宮殿,原來他們來到了齊國的皇宮。
宮門打開,一位長着絡腮鬍子的威武大將軍率隨從迎出來。遙遙看到江宸的車隊,就大笑着喊道:“三弟回來了!”
回顏諾沮喪極了。現在,她基本料定自己插翅難逃。因為她已經猜出了蒙面刺客和絡腮鬍大將軍的身份。
除了奉恩大將軍元祺之外,敢於佔領齊國皇宮的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鎮國大將軍隋逸飛。
隋逸飛是大梁皇帝的親外甥,他深受梁帝器重,成為梁國握有最高兵權的第一人。
他還有兩位結義的拜把兄弟,老二胡恩德任遠征龍驤副將軍,老三江宸任兵部侍郎,都是握有實權的武將,同時也是他的左右手。
回顏諾落到他們的手裏,簡直比落在元祺的手裏更糟糕。
江宸下馬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回顏諾一眼。見女子垂頭喪氣地趴在馬上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沒了靈魂。
“你的穴道解了。”江宸提醒。
“唔,”回顏諾動彈了一下,卻還是提不起多大的精神來。“沒事,我這麼趴着挺好。”
江宸不再理睬她,跟胡恩德見了禮,述說了自己潛進元營偷得火鳳之印的事情。“……元祺可能已識破了我的真面目。”
“嗨,識破就識破,怕他作甚!”胡恩德毫不在乎,拍了拍胸膛,豪氣地道:“早晚跟他有仗打!”
回顏諾抬了抬眼皮,剛好看到胡恩德衣襟里露出的毛茸茸的胸膛。她嘿嘿笑兩聲,揶揄道:“吳將軍,這大冬天的,你就不怕着涼啊!”
胡恩德這才發現趴在馬上的女子竟然會說話,而且還在偷瞄他的胸膛。他不由皺眉,鄙視道:“元祺的老婆跟他一樣不要臉,居然……啊……這是什麼……呸!”
他忙不迭吐出了嘴裏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回顏諾懶洋洋地坐起身,順手拍了拍馬兒的腦袋以示安撫。“從你義弟的箭囊里摸到的,是什麼東西你問他吧!”
江宸這才發現自己輕敵了。他看向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由微微吸氣,駁然變色道:“你……好大的膽子!”
“啊!是劍翎!”胡恩德也終於看清楚了,那團東西是從箭羽上折斷的劍翎,可能一路被女子捏在手裏揉來揉去,最後都揉得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她即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折斷劍翎,當然也有本事折斷箭尖。如果她方才塞進胡恩德嘴裏的是箭尖,那麼結果可大不相同。
江宸和胡恩德同時想到了這一點,他們先是看了一眼得瑟的回顏諾,再互相交換了一記凝重的眼神,然後異口同聲地對手下吩咐道;“把她綁起來!”
*
回顏諾想大罵江宸沙文豬,可他們不止綁了她的手腳,還塞了她的嘴巴。像只棕子般重新丟回到馬背上,隨着馬隊進了皇宮。
好在沒有蒙眼睛,她還能順道欣賞一下皇宮的景緻。
只是她被橫放在馬背上,看到的除了馬腿和人腿,那就只有地磚的各種花紋了。
害得回顏諾想着日後出去炫耀一下她見識過齊國皇宮,就只能顯擺齊國皇宮地磚都是些什麼花紋。想一想,就覺得有些尷尬。
馬隊到了金鑾殿前停下,眾人紛紛下馬。
江宸下馬的時候,順手把回顏諾也拎了下來,再拔劍割斷了她腳上的繩索。
回顏諾被動地跟着他們走向金鑾殿。
昔日的齊國宮殿早被梁軍佔領,就連齊帝臨朝的正殿也完全淪陷。所有禁衛軍都換成了隋字大旗,證明佔領齊國皇宮的是隋家軍。
齊帝仍然穿着明黃的龍袍,戴着珠冠,但卻像個僕從般立在龍座之下,一臉的戰戰兢兢。
一位身材英挺的青年將軍面向齊帝,冷冷地命令;“讀詔書!”
“是……是……朕……朕這就讀。”齊帝接過新詔書,結結巴巴地宣告:“齊國中書令隋岩盛遭奸臣誤告陷害,朕失察即下令革職,並將其打入刑部大牢,致其憂忿交迸而亡,朕罪無可恕……”
隨着齊帝宣讀平雪詔書,青年將軍緩緩轉身,露出了精緻的側顏。
回顏諾瞠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男子那雙憂鬱沉寂的眸子,看向他那張略顯蒼白的俊顏。
如果不是嘴巴被塞住,她鐵定叫起來——老大,你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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