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荷塘夜泣10
“誰啊——”那屋內一女子喊了一聲。
“姑娘我是葉崢游,葉差使,奉命來此辦案。聽聞姑娘家中有冤,不知願與一敘。”
“來了!”史柒柒正回應,被史伊伊攔了。
“別去,是壞人該如何?”
“你這人怎的回事,人不給你辦案,你賴着不走。人上門了,你又疑神疑鬼。”史柒柒翻了白眼,“再說如此好聽的公子聲音,怎會是壞人。”
史伊伊拉拽不得,便讓她出去開了門。
史柒柒方打開門,便是痴了神。眼前二人,一黑一白公子,着實玉樹臨風,讓人痴迷。笑顏將二人迎了屋內。
史伊伊走了過來,與二人欠身行禮。她記得那白衣男子,那日曾於街上見過。瞧着後邊的畫凝言,上前頷首:“姑娘,請進。”
“多謝姑娘。”畫凝言抬眼瞧着眼前人,她記得,此人便是被迫用藥的那位。看她臉上,似乎並無何等異樣。隨着史伊伊走過院子,進了屋內。只見屋內兩人早已坐好,身邊上了熱茶。畫凝言心中一道閃電,心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葉崢游不願磨嘰,看了眼前二人開口便問:“哪位是史伊伊。”
“民女史伊伊。”
只見一頭上纏綁粗布之人,頷首低眉行禮。這女子生的甚是端莊,頗有大家閨秀之感。
“姑娘被灌了葯,可有此事。?”
“是,民女與妹妹被清心教強行擄掠,民女還被迫吃了一顆藥丸。”
“可有何等癥狀?”
“貌似沒有。”
“無有嗜睡?無有溫病?”葉崢游皺眉。
史伊伊略想一番,“貌似那日服藥之後,確實睡得甚早,醒得也稍晚。”
“你哪日不是嗜睡......”坐在一旁的史柒柒繼續白眼。
“這位姑娘無有被灌藥?”葉崢游側身看向史柒柒。
史柒柒看着旁側男子眉眼投來,頓時蕩漾了心神,嬌羞舔唇:“未曾......”
“可有臉疼?”葉崢游對那人無動於衷,此等女子嬌羞模樣他亦是見慣了。轉身又看向史伊伊問道。
“未曾。”
“可否讓我替姑娘切脈。”歐陽昃楓淡聲一言。
“切脈?”史伊伊猶有不解。
“是,這是我帶來的神醫。看看姑娘體內藥丸是否對你有何等殘留病害。”
“哦,是這樣,那好。勞煩這位公子了。”史伊伊坐下,伸出了手臂搭在桌上。
史柒柒見狀,起身走了過來,“我也喝了那邊的水,可否先給我把把脈!”說著便把手伸到了歐陽昃楓眼前,將手左右擺了擺,上下翻了翻。
畫凝言見狀默默起身,心中只覺“危”,離開了歐陽昃楓那處。
葉崢游呲牙一笑,“來來來,我給你把。”
“好啊。”
葉崢游伸手搭上人手腕,若有所思。
“我這脈如何?”史柒柒問道。
“姑娘喝了那的水?”葉崢游搖頭。
“是啊,我給自己把過脈,無甚問題的。”
“沒問題你湊什麼熱鬧。”畫凝言搖頭,再心中腹誹一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那是你醫術不精。”葉崢游收回手嘆道。
“啊?那我怎麼了?”
“姑娘無甚大病,只不過近日不可隨意走動,更不宜大聲說話。否則,那清心教的水會把你毒啞。”
“啊?!”史柒柒驚了。
史伊伊聽聞此言轉過身,眼神慌張,正欲起身便被畫凝言輕輕按了肩膀。
史伊伊抬眸看她,畫凝言微微搖頭眨了眨眼。史伊伊便心中明了一些事理,放心幾許。
“姑娘,你此刻該多補補覺,如若不然,便是不治之症啊。”畫凝言說了幾句,見那人懷疑神色,繼續補充:“姑娘切勿忘卻,清心教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只見那女子忙回了裏屋,不忘指責史伊伊一句,“怪不得你那日睡那麼多,不告訴我,你想害死我啊!”說完便將門緊關了。
史伊伊垂眸無奈,“讓各位見笑了。”
“無礙。姑娘近日可曾再遇什麼人。給你何物或是對你說奇怪之言?”畫凝言問道。
“未曾,我怎麼了么?”
“無甚。姑娘近日避免外出,修養即可。”歐陽昃楓起身。
“嗯好。”
“我們會徹查此事,還姑娘公道。”畫凝言抿唇淺笑。
“多謝各位,民女感激不盡。”
“好了我們要走了,你近日......”葉崢游轉念一想,又改了口,“姑娘盡量一月之內避免出門。”
“一月?”史伊伊似是不解。
葉崢游看她神情才知,許是除卻官府,無人知曉墜湖女子細節,便隨口扯了謊:“一月之內我們或許會有事問姑娘,避免找不到你。”
“好。”
三人離去,回至大壹客棧。
剛踏入房門葉崢游便忍不住問了:“她如何?”
“脈亂,如雀啄食,時而微,若羽扶膚,腎陽氣漸衰敗。”
“有何毒?”葉崢游忙問。
“是為葯,非毒。”
“葯能救人,亦能害人......非是殺人無形之毒亦可亡命。”畫凝言似是想到什麼。
“何葯?”葉崢游看了一眼畫凝言。
“服用糖藥丸,此葯麻痹之力甚大。雖會幫輔病者暫時失去痛覺,卻會致其氣血不足,亦會致其嗜睡。清心教之人不知對她做了何事,加重其血虧,出血之症雖未出現,但已氤氳。”歐陽昃楓一一細言:“虛證出現,正氣不足,久拖未得治。時之久,必死無疑。”
“此等,亦是不知病從何處起,無可對症下藥,也未曾得治。”畫凝言抬眸:“她還有多久時日可活?”
“不過十日。”
“那落水裸身之事,為何?”
“不知,需夜探史家。”歐陽昃楓回言。
……
從海蜇酒樓歸來之時,黃昏陽墮不見光。幾鴉回巢,墨雅小軒前櫻花樹葉已凋零,殘風噬黃葉。
徐植看了一眼,便去尋徐岸,問之昨日救得中毒之人為誰。
徐植困惑,月冷寒涼之時,又站了那緊閉着的門前。
黑色孤影長落院中,垂腕靜立。掌中摺扇稍合,腰前玉玦流蘇垂。這是他第一次在墨司空睡下之後,仍然來墨雅小軒。許是站了一盞茶時辰有餘,轉身正欲走,身後響起了開門聲。
徐植轉過身,那人亦在看他。徐植從不會站他門口。只要他來,便總要弄出動靜來。笑聲,說話聲,或是腳步聲。總有一樣要比徐植先進這墨雅小軒一步。
徐植看向墨司空雙眼,那雙淺灰色的眸子躲離了那雙明亮視線,躲得不留痕迹。
“墨司空,你不是戌時入睡么?”
這一問題,墨司空明白。他將腳邁出,轉身關上屋門,下了台階。
“墨雅小軒,煉出香葯之名,為莨琉是么?”
“未曾起名。”墨司空淡聲回應。
徐植驀地明了一事,那是他二哥徐岸為了歐陽昃楓不去懷疑到自己身上,故意編的藥名。因那葯,的確是他的“魑魅”。只不過在魑魅上被人改造,稍有不同。想必除了他和那改葯之人,無人可分辨。
“你幫清心教做事?”這墨雅小軒地處偏僻,除了小鳥蜜蜂徐植,無有人願來。徐植不怕隔牆有耳,便在院中直言。徐植突然也明白了,墨司空不願在他住處留侍婢緣由。
墨司空不作回應,提步正欲走。
“你瘋了,你可知曉你在做何等狂事?”
“不必管。”墨司空從徐植身側走過,未曾意願多說何事。
“你報仇殺盡清心教都可,我亦可理解,你如今怎幫着他們害人?”徐植伸扇擋住那人去路。
“只等這一天而已。”墨司空推開那扇,視線落他身上。與人說話正視其人,這是墨司空習慣。
“你是說秋瀲?”
“是,我已尋到她死因。”
“玩笑!十三年前畫郡主不過幼童,有何本事殺害秋瀲!”
“非是她,是她手中那把劍主。”
“何人?”
“歐陽添。”
“你居然在墨白山莊安排了人。”徐植突然意識到什麼。
徐植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墨司空幫着清心教下毒於畫凝言必有緣由。墨司空不可能因為畫凝言使用那把曾經殺害秋瀲的劍而對畫凝言下手,而此時殺害畫凝言並非會對歐陽添造成何等傷害。
“你幫清心教殺害畫郡主,是有何等原因?”
墨司空淺灰眸子垂下,不言半句,提步走遠。
“你想借畫凝言,除去清心教?”徐植覺事不妙,“你是否想過,若畫凝言死去,楚帝未曾查到清心教,查到了你,你該如何?清心教尋你幫他們加害畫凝言,他們會不懂此時何等局勢么?若楚帝對畫凝言不管不顧,他們亦早下手,何必偷摸?清心教做得滴水不漏,若他們幾人追查起來,那葯就是死穴!帝做何想你可知,如若畫凝言並非重要,死去她一個,能牽連到整個清心教么?而且現如今,他們已經懷疑到我身上了。”
“不會讓你有事。”墨司空止步,他不可否認,此事是否可得心應手,他未曾有七層把握。
“如此說來落水女子亦與你有關?”徐植聯想,墨司空近幾月一貫戌時息,尚秋瀲亦戌時亡,他亦聞那些落水女子戌時亡故。
墨司空不曾回應,無否認也無認可,徐植心悸恍然,咬牙而道:
“墨司空!我敬你行事光明磊落!可你如今居然助紂為虐殘害無辜,你怎可如此!”
“勿再多管閑事。”墨司空沉聲。
“墨司空,你在濫殺無辜!我不會讓你肆意下去!”徐植走近那人,伸手緊固那人手臂,正欲扯回房內。未曾想那人抬手,只覺脖頸一疼,還未來得及想清楚何等,便暈厥過去。
墨司空將暈厥之人扯着后領拖回房內,鎖緊房門。行至一牆下,看得牆內無人牆外亦無人,撐牆翻越而出。扯去外衣,露出一件孔雀綠色圓領衣袍。除去牆角下一片土,露出一盒,那盒埋於土坑內。將衣放入木盒,再掩土隱藏妥善。
一系列行動輕車熟路,無有半分猶豫,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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