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水袖
午日陽光斜照入窗，神似一塊金黃色的幕布在微微晃動，茶壺肚裏咕咚的鬧騰，壺嘴飄出屢屢帶茶香的白煙，茶煙淡淡的圍繞在房間內。
悄然間，一道白影劃過茶煙，茶煙未散反而纏繞到了那道白影上，幕布也被它攪動，將自己的顏色分予白影。
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裏，彷彿只有它能隨意遊動。
直到茶煙均勻的鋪滿整個房間，陽光的幕布不再晃動，白影才停歇了。
“感覺……還是差了點什麼。”
蘇游夜看着自己的雙手，有些失落的嘆嘆。
“抖、擲、揮、拂、拋、揚、盪、甩、背、擺、疊、搭、繞、撩、折、挑、翻。水袖的姿勢本就有數百種，為師剛剛只是演示了一段而已，你不用刻意去模仿。”
柳凈緩緩起身，走到蘇游夜身邊耐心指導。
蘇游夜試着在舞蹈中加入水袖，但效果還是很差，水袖沒舞得起來，舞蹈更是因此大打折扣。
柳凈看着他，卻露出很舒心的笑容。
柳凈的辦公室外，五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在草叢中，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蘇游夜。
“這蘇游夜到底怎麼回事啊，舞蹈天賦也太差了吧，我都快學會了他還沒學會，急死人了。”
劉風急得直抖腿，曉重錦皺皺眉頭按住他的腿，接著說。
“從考核那天跳的舞來看，他的天賦確實不應該這麼差才是。”
劉淑月說：“游夜應該只是學東西比較慢吧……但是他的舞蹈真的很不錯啊。”
陳九月毫不掩飾道：“從學習能力就能看出天賦了，很遺憾的是，我們的夜夜天賦確實不佳呢。”
“啊……”
劉淑月下意識看了一眼葉蓮兒，只見她緊緊咬着拇指，滿臉是緊張和擔憂。
柳凈抬起蘇游夜的右手，用扇子依次指着他的指腕肘肩。
“你我二人所學的舞蹈離不開‘三節’和‘六合’，以手臂來說，手便是稍節，肘為中節，肩即是根節。它們不僅是水袖舞起后外部運動的程序，更重要是內部力量的必經渠道。內外力量協調而舞，才是舞好水袖的關鍵。”
蘇游夜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柳凈所指的地方，開口道：“多謝師父指點，弟子還想請問何為‘六合’？”
柳凈微微一笑，用扇子輕輕拍着自己的掌心，一一道出。
“六合又分外三合與內三合。外三合為手與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內三合則為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
蘇游夜仔細聽着柳凈的教導，記在心中后鞠躬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加倍練習。”
柳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瞄了一眼窗外的草叢。
“腳，腳麻了靠靠靠……”
劉風表情痛苦的掙扎着，靠到了曉重錦身上，他發現對方絲毫不動，還在盯着那兩人看。
劉風低頭看他的腿，問：“你的腳不麻嗎？”
“剛好相反，已經沒有知覺了。”
曉重錦搖頭，蜷縮着腿倒在草地上。
“我，我也不行了……”
劉淑月也終於堅持不住躺下了，只有葉蓮兒和陳九月兩人仍在觀察。
陳九月托着腮，手肘支在大腿上，眼睛始終大大的睜着，活像一隻充滿好奇的貓。
葉蓮兒仍舊咬着拇指在擔心，劉淑月邊揉着小腿肌肉邊打量她們二人的腿，喃喃自語：“她們的腿里真的有肌肉組織的存在嗎……”
柳凈坐回椅子上，倒了兩杯茶對蘇游夜說：“坐下歇會吧。”
蘇游夜答：“弟子還未覺得疲累，可以繼續練習。”
柳凈說：“欲速則不達，今天的練習就到這吧。”
“……是。”
蘇游夜一揮手換回便服，坐到柳凈對面，雙手端起茶杯飲下。
柳凈為他續上茶水，然後指了指他的手機。
“今日無課，也該留些時間去陪同好友才是。”
蘇游夜拿起手機，一看，整整47個未接來電，消息數條，其中單是劉風就打了39個電話。
“這下可不好了……弟子忘了在來之前告知他們。”
蘇游夜伸出食指撓撓臉，想着如何回復才好。
柳凈笑道：“既然是好友，他們終是不會怪罪你的。”
“嗯，師父說的是。”
蘇游夜聞言，微微一笑，稍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便開口問：“說到好友，為何最近都不見解校長的身影？”
柳凈簡言答：“我在教徒兒，那誰在處理公務瑣事呢？”
與此同時，校長辦公室里，辦公桌上文件堆成一座座小山。
其中不僅有學校的事情，還有來自各所影視公司的邀請函，皆是邀請柳凈去參加晚宴頒獎典禮之類，還有聘請請求，導演編劇等各種職位都有。
而就在這一堆堆的紙張山裡，依稀可見解阡陌疲憊的面容，她正有氣無力的讀着那些發給柳凈的文件，然後一一記錄下來。
“這個……說不定小柳會想去參加，先記下來吧……”
學生會的成員通過門縫看着解阡陌，他們手中抱着一摞摞的資料，正在猶豫要不要現在送進去。
“只希望解校長不要過度操勞才是。”
“以阡陌的能力完全可以應付得來的。”
二人閑談片刻后，柳凈拿出一本書遞於蘇游夜。
蘇游夜接過書翻開，從字體上判斷應該是柳凈自己親手寫的，他合上書看了一眼書名——《雷式木工》。
“師父這是？”
“與舞蹈無關，但你也拿回去好好看一看吧。正所謂技多不壓身。”
“師父所言甚是。”
蘇游夜謝過柳凈後作別，但臨走前柳凈又叫住了他。
“徒兒。”
“弟子在。”
“你不好奇為師為何會這從未見過的建築方法嗎？”
蘇游夜回答：“這個世界本就千奇百怪。”
“徒兒所言是，你便在這千奇百怪的世界裏好好活一次吧，有師父護你周全。”
“弟子也會的。”
柳凈與蘇游夜相視一笑，隨後蘇游夜離去了，柳凈望着窗外的世界久久。
蘇游夜一離開教學樓就給劉風回了電話，少傾，他聽到劉風的手機鈴聲自後方傳來。
蘇游夜循聲看去，只見他們五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了。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三人的腳在不停的抖。
“各位下午好。”
蘇游夜笑着打招呼。
“好你個頭好！”
劉風怒火中燒，一瘸一拐的挪到蘇游夜面前，抓着他的肩膀瘋狂搖晃。
“對不起對不起！待會去吃晚飯在下請客吧。”
蘇游夜很乾脆的求饒了。
“什麼飯？你還想吃飯？自己什麼樣不知道還配吃飯？”
面對劉風一連串的發問，蘇游夜有些發懵，他看看其餘四人，他們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蘇游夜在腦海里努力的回憶着。
曉重錦走上前拍拍他肩膀，認真的安慰道：“游夜，沒事的。勤勞能彌補天賦的不足，我們會陪你一起努力的。”
“誒？”
蘇游夜臉上的疑惑之色越發濃重。
劉淑月跟着附和：“沒錯的游夜！巴爾托斯也有甩袖子的舞蹈，我可以幫你一起練習的！”
說到這蘇游夜才恍然大悟，他安撫三人道：“在下會自己勤加練習的，不能浪費各位的時間。”
葉蓮兒語氣堅定的說：“一點也不會浪費時間。”
“夜夜，時間用在你身上根本不叫浪費哦。”
陳九月也發話了，說話的同時還朝他眨了一下眼。
葉蓮兒的手指毫不猶豫朝她眼睛刺去，陳九月閃過，並溜到了蘇游夜身邊。
“趁晚飯前還有些時間，我們一起回宿捨去練習一會吧。”
“啊這。”
陳九月挽着蘇游夜的胳膊就朝宿舍走去，蘇游夜完全沒有插話的餘地，葉蓮兒也迅速追了上去將陳九月拉開。
“你們慢點！”
剩下腿麻了的三人在儘可能快的走着。
陳九月與葉蓮兒對峙的時候，蘇游夜聽到手機消息提示聲響起，他拿出手機打開，是暮邊云云發來的。
“東西已備全，就不勞您費心了，今晚行動。”
蘇游夜回復：“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