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獨善其身
查案一事李承德熟呀,他們有半點不細緻,他都找出來放朝堂上說。
每個御史都有自己的糾察任務,他初來還不熟悉,只能先盯着自己的舊部下,惹得他們比以前更怕他了。
哪怕他已經不在任上,卻還能聽到些許消息。聖上在元宵命案時也中了毒,幸好後來靠僅有的靈藥救了回來,但以後怕是難有自己的子嗣。這件事知道的人還不多,他也沒有透露給尹皓生。不管是他也好,尹皓生也好,之後都得安份一陣子。
尹皓生在崖州,只要不像常大人那般捅事,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而李承德身在京城,想要真正低調是不能的,他能想到的最佳蟄伏辦法就是多得罪幾個人,先把舊部下得罪一遍,再把朝中大員得罪一遍,讓所有人都別跟他玩。
與他相反,女兒入端王府為側妃的楊大人近來蹦噠得厲害。李承德冷眼看着,準備以後少跟楊家來往,甚至想之後參楊大人一本,與他斷了交情。朝中其他人將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裏,也都偏向李承德一些。
楊李氏近來沒少往李府來。李老夫人自李珠去了后,身子一向不怎麼好,楊李氏說是過來侍疾,心下未嘗沒有炫耀的意思,卻又想跟李府保持關係,誰讓康兒是李家的親外孫,跟楊家的表姨不怎麼親。
衛氏看不慣她又想炫耀又想巴結的作派,好在她一向端重,面色淡了些也沒有人說她是在擺譜。再者,她近來把許多時間都放在照顧李圓圓身上,任旁人以為她是藉著寵圓圓寄託對女兒的思念,也不必花時間去應付旁人。
不得不說,李圓圓來的很是時候,府里多個孩子也多了許多鮮活氣,不管是衛氏還是於姨娘都喜歡逗孩子列。秦姨娘初時還有幾分不安,怕她們容不下把孩子暗害了她,如今倒是漸漸放開了,還有心思跟柳姨娘別別苗頭。
要不是她身子重,老爺哪裏會被柳姨娘哄了去,柳姨娘也沒機會懷上孩子,如今她身子養好了,自是要把李承德哄回來。
秦姨娘把心思都放在爭寵上,也顧不上孩子,平時還沒有於姨娘照顧孩子的時間多。於姨娘一向喜歡孩子,恨不得把圓圓抱到自己屋裏養着。她心裏最想養的還是外孫,可惜李萸離她這般遠又遲遲沒有動靜,她只能先逗逗圓圓過癮。
京城的動蕩並不能影響崖州的日常,尹皓生挑着跟李萸說了一些京中變化,之後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身為縣令,他到底還是記着自己的職責,沒有一直整日跟李萸呆在屋裏,也是李萸後來想到消耗他體力的法子強度越來越大。李萸也抽出空來去了海底。龜丞相還是沒有醒,已經得了龜丞相特許可以進入他洞府的湍杞道人幫着查了藏書室,沒找到李萸現在能用的功法,卻找到一些丹方。
論煉丹的技術,李萸還沒有湍杞道人好,加上湍杞道人庫存夠厚,收藏着不少靈藥,還真讓他煉出一爐李萸合用的丹藥來。
李萸也沒有跟他客氣,大方收下丹藥,他日有她能幫忙的地方她也不會推辭,幫忙找剩下的龍蛋這事她就可以幫忙。
湍關澤失竊的龍蛋共有三顆,一顆已經在用在邪術上,剩下兩顆依舊下落不明。誰知道對方有沒有其他利用龍蛋的邪法,還是得快些找回來才行。她受龍煞氣纏身之時,對龍氣的感應更加深了,說不定能憑此找到龍蛋。
只是她現在靈力還沒有恢復,沒法感應太遠的距離,就是找到了龍蛋下落,沒有相應的實力也拿不回來,還得再修養一段時間才能還得上這人情。
李萸既然已經能出門,道宮那兒也得送消息過去。隔着海峽消息往來不便,足到了二月末,李萸才在府上見到道宮來人。
他們來時正好尹皓生有事沒在縣衙,差役也不認得他們這些自稱是縣令好友的面生來客,只能讓他們在門房稍坐,又往後衙李萸那裏遞了話。李萸原想着尹皓生的朋友除了龍旭臣她也不認得,出去看了也沒用,又聽來人特意提了一句。
“裏面有個生得特別好看的俊俏和尚,就跟畫上下來似的。”
李萸一聽,就想到了另一個她認得的尹皓生好友,也是個俊俏和尚,跟着來人出去一看果然是他,很快也猜出這行人其實是來找她的。她倒也知道在外面遮掩,朝他們點點頭后,就做了相請的手勢。
“諸位去後面等吧,夫君很快就回來了。”
“好。”
眾人應了一聲,跟李萸去了主院的花廳。待下人上了茶,李萸便讓她們都退下,只留下秋桐一個在門邊侍候。
“幾位道友,好久不見了。”李萸坐在上首,不緊不慢地說。
來人李萸都見過,妙空道長、青池道長、龍旭升兄弟和覺從和尚也就是公良軒知道她的脾氣,也沒覺得她態度囂張,見她沒事還鬆了一口氣,有剛知道她是女子的頂多心下感慨一句,倒也沒有多的想法。
“好久不見。先前聽說你中了龍煞氣,我們還擔心你的安危,幸好你沒事。”龍旭升說道。
“也虧了湍杞道人援手。”李萸沒有多說湍杞道人龍族的身份,龍旭升倒是知情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龍旭升知意,繼續問:“我們還帶了一些丹藥來,不知能不能幫上忙。你為天下受難,我等敬仰,別的幫不上,也只能出點小力。”
“白給的誰不要。我現在也的確很缺丹藥,內傷還沒有好全。”李萸說著,還拍了一下胸口,心下在想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知道她是魄體的事。
事關隱秘,就是說也只能告訴信得過的人,就好像許多妖修不會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根腳是什麼。對付水族和對付鳥族的法器就不同,對付普通修士和魂修的法器也不一樣,有時這點小小的機密是能救命的。
算了,隨便吧。
自白的心思一閃而逝,李萸接過了他們送的丹藥,繼續跟他們聊龍蛋的事。
這次幸好李萸偶然來了崖州,不然誰能知道竟有人用崖州百姓為祭,想要逆天改運。唯一能慶幸的是他們所用的陣眼是龍蛋而不是真正的龍,不然所謂風災不會只帶走千餘人。
道宮中人皆是正道出身,容不得有人用邪法,這事又關係到龍族和千餘人的性命,他們怎麼都要追查到底,就連不愛管世事的僧門都派了人出來。
上次道宮的人來到崖州時,沒有見到李萸,尹皓生說李萸受傷正在閉關。他們料想她不能那麼快好,哪怕閉關后出來怕也是不能助他們追查龍蛋一事。他們也不想再勞動她,她是他們之中武力最高的,不宜操心這些小事,要是她的傷遲遲不能養好,就是他們查到了龍蛋的下落也不見得取得回來。
這次崖州的事也暴露了瓊州道宮的失職,念在海神廟廟主年事已高,不是故意懈怠實在是有心無力,對他並沒有什麼處罰,又從別處調了人手過來輔佐他。龍旭臣也是調過來的人手之一,還有一位因為暈船呆在瓊州並沒有過來。
覺從和尚是僧門的人,這次過來是想在崖州結廬修行,超度那些枉死的百姓。
一聽說他要住到崖州,龍旭臣也跟着要來。他是初入道宮的新手,這次調他過來,宮內並沒有把他當成主要戰力,算是讓他來歷練的,要是他想駐紮在崖州,道宮的人也不攔着。就是崖州沒有像樣的道觀,只有一間破舊的海神廟,沒法讓他掛單。
龍旭臣早就想好了,他想住到尹家,以後修行上有什麼問題也能請教李萸,偏偏尹皓生住在衙門裏,他也就不好借住,到時候只能在衙門附近租房。
眾人聊了許久,等尹皓生趕回來后又寒暄了一番才走。守門的差役還納悶,怎麼尹皓生回府了,他們反倒走了,卻也沒有深想許多。
送走了客人,李萸見一直守在廳前的秋桐略有些恍悟。
“怎麼了?被風吹傻了?”李萸打趣道。
秋桐仍還有回不過神來,喃喃地說:“公良大人,生得真好看。”
“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秋桐,竟然喜歡禿子!”
“夫人,就算是您也不許這麼說公良大人。”秋桐難得在李萸面前硬氣了一回。
李萸木然,也不知這些一個個被公良軒的皮囊迷住的女人腦子是長的是什麼,尹皓生長得不好看嗎,怎麼不見她們對他這般護着。不對,也是有女人被尹皓生迷住的,先前在路上遇到的不就是,楊婷玉也算一個。
看來尹皓生也是受歡迎的,不輸那個和尚,李萸沾沾自喜地想。
在輸贏佔了大頭的三觀里,李萸的腦迴路就是這麼簡單。
正好尹皓生換了一身同僧服顏色相近的灰白色常服出來,李萸上下一打量,滿意地點點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錯,沒有輸。”
沒頭沒腦的,尹皓生當下只是笑笑並不知她在說什麼,還是後來打聽出前情才拼湊出她的想法。原來在她心裏,他還略勝覺從一籌嗎?他心下歡喜,不過這歡喜,自是不能在好友面前表露出來。
覺從要在崖州結廬修行,也得尋着落腳的地方,他不願意像龍旭臣一般租房子住,到了崖州不久就去了罪六村,準備住在那裏修行。
自蔣老六的墳被李萸挖開,四周草木枯萎后,罪六村的百姓就不敢繼續住在那裏。尹皓生趁機解散了罪六村,將原本罪六村的村民分到其他五村,徐老漢祖孫如今在罪一村。
如此一來,罪六村的房子就空了下來,哪怕裏面的東西都搬空了連塊床板也沒剩下,有現成的房子也比直接露宿要好。
挑了村裡相對較新的一處房子,覺從就在那裏住了下來,尹皓生送些日用品過去,他還不想收,一副準備吃苦的模樣,還是龍旭臣激了他幾句他才收下。
“矯情什麼,一開始乖乖收下不就好了。”龍旭臣不屑地說,把東西一放,又擼起袖子扶起邊上倒下的柵欄,“院子破成這樣,當心半夜有狼進來把你拖走。你這樣細皮嫩肉的,不僅女人喜歡,狼也喜歡。竟為了幾個女人寧可來喂狼,慈悲呀~”
龍旭臣來崖州一來是因為好友和李萸在,二來是想藉機歷練,不像覺從是出於無奈。他原想在佛寺中多學習佛理幾年再當一名苦行僧走遍天下,但他的聲名太盛,總有女子前來打擾,也有學子來向他請教學問,甚至有以前與他交惡的人尋到佛寺對他冷嘲熱諷。
他倒不是忍不下嘲諷,但是這些人卻不定一忍得下對方,女子爭風吃醋、替他出頭的不少,後來還鬧出事來。恰逢京城多事之秋,他又被借龍族改帝運一事觸動,最終決定來崖州。如果早知道龍旭臣也要來,他說不定會再考慮考慮。
“你放着就好,我得閑自會收拾。”
“得了吧,你除了念經能做什麼?別連野菜和毒草都分不清,到時候在山中昏了別被狼叼走。”
聽龍旭臣兩次提到了狼,身為崖州縣令,尹皓生不得不出來替崖州正名。
“崖州沒有狼,也沒有虎,只有雲豹和蟒蛇,以前曾出現過黑熊,但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近幾十年崖州縣內沒有人再遇過。”
“你聽聽。”龍旭臣才不管有沒有狼,有猛獸就行。
到底是誰該聽聽,覺從腹誹,既然龍旭臣自己想幹活,他也懶得攔。三人很快把院子收拾了出來,至少讓原來門窗破敗的屋子整齊些。
“你能住到這裏,倒是替我解決了麻煩。我原在想此處沒了村民,要不要把房子都拆了,免得有賊盜入住,又怕罪村這五個村住不下,罪六村還得讓人住過來,若連間房子也沒有,他們來了都不好安頓。”尹皓生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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