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想住白樓
沁恩莊園在接到荊寒柔回來的消息后頓時亂做一團。
陸曼哭着跑去花園,拉上傷好沒多久的巴克就往莊園外跑,溫卓婉帶着幾個傭人好說歹說才算把她勸住。
原本忙碌的傭人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計,能躲的都躲起來了。
當陸霆宇和荊寒柔的車子停在主樓前的時候,只有管家陸余帶着三個沒有被荊寒柔羞辱訓斥過的傭人站在樓前迎接。
闞清從駕駛位下來,立刻打開荊寒柔一側的車門,然後垂眸恭敬地站在一邊,荊寒柔下車,瞅瞅門口站着的四個人,眉頭輕輕蹙了下。
陸余是個眼明心活的人,他看出荊寒柔對這種歡迎儀式的不滿。
也是,女主人昏迷兩個月回家,結果只有四個下人迎接,這話要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呀。
了解情況的知道是娶過門沒多久的這位二夫人脾氣太過乖戾,厭惡家裏的一幫子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家的下人素質太差呢。
自從二少爺娶這位夫人進門,陸余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
沒辦法,陸余只能硬着頭皮裝沒看見荊寒柔的不滿。
陸霆宇下車,面對凄涼的歡迎場面,面色平靜地繞過車頭走到荊寒柔身邊,挽起胳膊示意荊寒柔挎上。
荊寒柔只是蹙了下眉頭,並未說什麼,當陸霆宇走過來,她神色淡然地挎上他的胳膊,二人邁步進了客廳。
四個傭人大氣也不敢喘,悄無聲息地跟在二人身後也進了客廳。
三個傭人進到客廳后就悄悄地拐進了廚房。
天色已暗,荊寒柔在沙發上坐下后就對陸余說道:“把花園後面那座白樓收拾出來,今天晚上起我住那邊。”
陸余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面色凝重地看向了陸霆宇。
陸霆宇就坐在荊寒柔身邊,聽她說要去住白樓,有些吃驚。
雖說在新婚之夜,荊寒柔把他趕出了婚房,從未與他同床,家裏人也都知道,他不會為此覺得難堪。
可是,住白樓……
白樓是沁恩庄園裏最老的一棟二層小樓,存在的歷史比醉仙樓還要長三百多年,比瀾恩莊園的祖堂還要早建一百年,那裏曾經是懸挂祖宗畫像的地方,祖宗的畫像落入陸伯達手中之後,白樓就一直關閉着。
白樓是沁恩莊園作為皇族後裔最重要的象徵,豈是誰想住就能住的?
顯然,荊寒柔提出住白樓的要求過分了。
陸余作為下人自然不能張口拒絕二夫人的無理要求,他只能靜靜地望着自家的二少爺。
陸霆宇雖有些驚訝,卻很快就鎮定下來,聲音平靜地問她:“怎麼忽然想住到那裏去了?你要是覺得我們礙眼,想一個人安靜些,還有其他地方可以住。”
荊寒柔微微掀起眼皮輕瞥了陸霆宇一眼,淡淡地道:“可是,我只想住那裏。”
陸余只覺喉嚨一梗,他很想開口告訴這位目空一切的夫人,沁恩莊園的白樓只有老祖宗才配住。
她,說的直白點,不過是仗着有個有錢有勢的外公,就想在沁恩莊園為所欲為?
這麼任性妄為地打白樓的主意,以二少爺對白樓的重視,恐怕不會再縱容這位夫人了。
想到這裏,管家生生咽下卡在喉嚨的那口氣,靜等着自家二少爺的雷霆之怒。
客廳里異常安靜。
陸霆宇在聽了荊寒柔不算理由的理由后,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荊寒柔則神色平靜又淡然地與陸霆宇對視着,她將他隱藏的怒意盡收眼底,卻毫不在意。
陸霆宇確實生氣了,很生氣,他很想教訓一下眼前這個得寸進尺的女人。
結婚後,他是太讓着她了,以至於讓她產生了真的可以在沁恩莊園為所欲為的錯覺。
結婚一個月,沁恩莊園就被她鬧得雞犬不寧,人仰狗飛。
他不介意,一切都還在他的可接受範圍。
可是,這次的要求,觸了他的底線。
“除了白樓,你想住哪裏都行。”陸霆宇的語氣低沉下來,不悅顯而易見。
“既然不能住白樓,那我就回娘家住吧!”話落,荊寒柔起身,“管家,備車。”
陸余不敢應,看着陸霆宇。
陸霆宇坐在沙發上沒動,他向上掀起眼皮盯着荊寒柔看了片刻,見她神色非常堅定,看樣子不是威脅他。
荊寒柔剛剛醒過來就回了娘家,在慕官天那裏也不好交代。
可讓她住白樓……陸霆宇又看了荊寒柔片刻,轉向陸余:“余叔,去給夫人備車。”
陸余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他也說不上自己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應下來的,反正往外走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腳步是輕盈的,彷彿一段時間來累積下來的無奈、壓抑瞬間都得到了釋放。
就是……解氣呀!
荊寒柔也是微微一愣,隨即面色如常,垂眸睨了眼陸霆宇,邁步就往外走。
陸霆宇被荊寒柔那一眼驚了下,那眸光中散發出來的氣韻怎麼那麼熟悉!
睥睨中有挑釁,不滿里又有讚許。
那麼複雜的情緒只在一瞥間就全然無遮地釋放出來。
太像了,真的和那個人太像!
神韻似極!
再聯想到她在醫院讓他給買麻辣香鍋時的表情,陸霆宇心底一動。
他抬頭看向已經走到門口的荊寒柔的背影:“等一下!”
背影站定,緩緩轉頭,對上陸霆宇的目光,語氣淡淡:“想留我?”
陸霆宇怒氣已然全消,他站起身,來到荊寒柔身邊,垂頭低眸,問她:“只住白樓?”
荊寒柔輕點了下頭。
陸霆宇與她目光相碰,她眸光淡淡、無波無瀾,他略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開口道:“好!我讓人把白樓打掃一下。”
荊寒柔有些意外:“怎麼改主意了?”
陸霆宇笑笑:“夫人剛剛出院就回娘家,傳出去不好,剛才是我欠考慮。”
荊寒柔挑眉疑惑地看着陸霆宇的眼睛。
他漆黑的眼眸在水晶燈的照耀下閃着黑亮的光,深邃又坦然。
荊寒柔唇角微微勾起:“想明白了就好,畢竟,你還是很需要我的,作為名義上的夫妻,相敬如賓才是最明智的。”
陸霆宇垂眸不語,靜靜地盯着荊寒柔,想要從她的眼睛裏再看出些東西,她的目光始終無波無瀾,再看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