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夜黑影

幾分鐘以前

師機也是明白人，趕緊把前後車門都打開。

季東林見車停穩，速度很快，扯開安全帶，就大聲衝著車上的師生喊道:“大家趕緊先下車！”

出於安全考慮，以防車子有其他問題下車是比較保險的。

學生們聽到后都非常迅速紛紛起身往車門方向移動。不少人都還驚魂未定，面露膽怯。有人還說幸虧車停穩了，不然這後果可能不堪設想，說著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而我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故，說不怕那肯定是騙人的。我也迅速起身，卻看到前面的黃書書，他似乎非常鎮定，彷彿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

幾分鐘前……

車上一切都是那麼正常，有說有笑，嘻嘻鬧鬧的。只聽師機師傅一聲大喊，那帶着顫抖的“坐好扶穩”，和平時一般的乘務員和公交車說的“坐穩扶好”不僅是字的顛倒，而是不同語氣的衝擊。聽到的人都是身體一緊，彷彿是如墜冰窟。

我們後排就感覺整個身子猶若神龍擺尾，更像是被裝在一個大的集裝箱裏，集裝箱上下左右移動，人站在其中，卻沒辦法控制平衡。

此時眾人下意識去抓扶手，季東林反應很快，大呼出聲“大家趕快抓緊。”

此時車上女生髮出一陣帶着哭腔的刺耳的尖叫。甚至一些男生也叫出了聲。

曾廣嚇得一句話是脫口而出:“難道我們這是要出師未捷身……。”

“我去你的烏鴉嘴，你這曾牛犢子”陳小可是怒不可遏，身形搖晃中，抽出手掌封住了曾廣本來張開的嘴。

武成兵嚇得是胖臉上的肉縮彈縮彈是嘟嘟起伏不定，青一陣白一陣。

我也連忙去扶座位的扶手，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此時眼睛不小心就瞥見，前面的黃書書快速將手上的書，往前排椅背的隔層，就是一塞，他腳往靠椅一蹬，將自己蜷縮在了座位上。

正當這各種聲音混雜的時候，車子左右晃動不止，眾人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突然，車子朝一邊大幅度傾斜又扶正，就咯噔搖晃了下，停了下來。

哎呦，我的頭狠狠地磕在了靠椅背上，一陣生疼，周圍很多人也是一樣。但車好歹是停下來了，原來七上八下的心臟終於落回了它原來應有的位置。這亂撞的小麋鹿終於拉住了韁繩，我心裏暗想嚇死寶寶了，總算停了下來。

抬頭看了前方，就發現黃書書保持着蜷縮的姿勢，安然無恙的巴拉在那裏。誰知車才剛停穩就聽見師機師傅一聲。“糟糕，爆胎了。”

鐵釘銷子

其實對於一個老師機來說，從車輪打滑的情況和行駛跡象來判斷爆胎，再加上停車後車身有明顯的傾斜，基本是八九不離十。

季東林走上前問師機:“老張，車子不能發動了嗎？為啥不往邊上開？”

很多時候爆胎會引起汽車的拋錨。所以季東林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剛剛太突然，大概率是爆胎了，又逢大巴剛好左轉，只能設法先停車！”

汽車爆胎后，汽車就很難按照直線行走，嚴重的即使能控好大致方向，但也免不了走出z形s形。季東林明白，如果不先停住車的後果。一個是撞向山壁，一個是衝出圍欄跌落山澗。

此時師機再次擰動鑰匙，車子發出了正常的啟動聲音。然後師機打了方向盤，將車往邊上再靠了些。但奈何這山路，只能容一輛大車加一輛小車通過。所以師傅還是擰動了雙閃按鈕。

“不用擔心，這條山路基本上很少有車走，以前是專門給採煤運輸車走的道，現在這煤都已經被采空很多年了，我先檢查下車子看看。”

師機說著，就下了車。

而季東林聽了還是決定有些不妥，就沖范成喊道:“老范，車子剛好停在轉彎處，有盲區，白天燈光比較暗，我們先看看情況，應該不會太久，你先帶兩波人去車的前後一百米位置，攔住過往車輛。”

“好，老季，我這就去”范成聽罷，馬上走開。

然後季東林，轉身對着李思琪說:“思琪老師，你帶其他學生靠邊先等着，盡量遠離車輛，我和師機看下車的情況！”

師傅老張徑直往前輪左輪方向走，果然原本挺立的大橡膠圓輪有一塊塌癟了下去。而眼睛所及之處，爆胎的罪魁禍首，金屬頭部居然露了出來。剩餘的大半個身子沒入到了輪胎中。

老張使勁搗鼓了幾下，那金屬材質的硬物就被從那輪胎中抽出，往一邊扔。

“哪個王八犢子，居然把這鐵釘銷子扔到這山溝溝的地方，害老子爆胎！”師機是一陣怒火，是破口大罵起來。

叮噹幾聲，季東林走過去撿起，一看，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這果然是鐵釘銷子，是有人拔掉鐵釘頭后的鐵釘。

換胎能手季東林

而就在師機檢查前輪的時候季東林也沒閑着，他快速地檢查了其他輪子的情況。鐵釘扎進輪胎很多時候不會馬上爆胎，而是隨着車輪滾動，釘子越扎越深，戳破內胎然後慢慢漏氣。

老張憤憤不平，嘴上也沒閑着，接着罵，手卻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季東林見狀趕緊問道:“老張，你這是？”

“打電話給我們總部，換一輛車過來！”司機道。

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盤山路附近是沒有加油站，更別說修車的修車行了。

“不能換一個輪胎嗎？我檢查過了其他輪胎沒有問題！”

“車上倒是有個備胎，也有工具，可惜我雖然開大巴10年，之前雖然也碰到過爆胎，但都是聯繫的車行修的！”

“叫大巴車過來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換胎的事就交給我吧！”季東林講的非常輕鬆。

此時我們在一旁路面涼快學生們就看見千年難遇的一幕:司機拿來了工具遞給了老季。我們有那麼一剎那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是不是看錯了。

只見季東林，卷胳膊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儼然一副大師的風範，而司機師傅則成了一旁協助的小童子。

“我去，我們的冷酷閻魔這是要幹啥，這不會是要修車吧”其中一個道。

“季老師好帥！”一旁有女生激動地喊出聲來。

遠遠就看見季東林，拿着工具架在車子的下方。

此時沈公子開口了“你們看，老季正在把千斤頂架在大巴車身的鋼樑下面。”

季東林架好千斤頂，就將備胎弄倒平放，塞進了車身下方。

“老季果然是老手，把輪胎弄倒放在下方是防止這千斤頂在頂的時候下垂，或者傾斜。可以起到防護的效果。其實還可以有一定的防溜車的效果！”

然後就看見季東林轉動工具，大巴被千斤頂抬高，然後季東林對着輪胎咕嚕表面就這麼一翹，有個鐵片就掉了下來。

“那是輪胎的翼子板，是遮蓋車輪的外板。裏面就是輪胎的螺絲”沈公子一陣得意。

季東林的手非常熟練，內六角幾下動作輪胎螺絲鬆動，不一會爆胎的輪胎就被取了下來。新的輪胎很快被裝了上去。季東林擰好螺栓后怕沒擰緊還不忘用腳在套筒內六角扳手上踩了踩才將千斤頂收回。

“這換胎的技術真是一流，比我爸修車的4s店的修車師傅的速度還要快一點”

整個拆胎裝胎的過程也就不到十五分鐘。

此時在沈公子的講述下我們對一向冷酷的閻魔季東林的崇拜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是巧合還是惡作劇

“車修好了，大家上車”季東林厚重有力地聲音傳來。

學生們都紛紛上車。然後季東林對着李思琪說道:“思琪老師我去喊老范他們，你們先上車！”

說著季東林就往范成的方向走去。邊喊邊招手。

“老范，上車啦”

范成見狀就收起警示牌和學生一起朝大巴方向往回走。

可說也奇怪范成他們走着卻看見這季東林並沒有停下，而是在剛剛大巴打滑的附近蹲了下來，似乎在找什麼？

然後就看見季東林在地上撿起來什麼塞進了上衣口袋。

“老季，你找什麼呢？”

“沒什麼，我們上車吧”

所有人再次上車，大巴重新發動，大夥一陣歡呼之後，都變得非常安靜，不知道是累了還是依然沉浸在原來的驚懼之中，沒有緩過來。

時間過得很快原來3個小時到燕山的大巴，此時依舊在盤山的路上穿行，車上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迷糊地睡下了。

而季東林卻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山林草木，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他把手搭在上衣口袋，摸着稜角分明的鐵釘銷子，大腦在不斷思考着:這真的是巧合嗎？在這極少車輛出行的盤山路上，居然出現被工具處理過的，反釘在路面上的鐵釘，而且這樣讓人很難發現的鐵釘，好巧不巧恰好就將自己乘坐的大巴爆了胎。是惡作劇還是有意而為之呢？

求籤

另一頭，蘇麗蓮一大清早就起床去了墨公山的土地廟。

墨公山土地廟是當地最靈驗的土地廟，一求百應，所以香火很旺，來往還願的人都是絡繹不絕。

土地廟內有一個求籤賜福的算卦的地方。聽說卦像非常准，簽自己求，卦自己查，有不解還可以像廟柱問詢。蘇麗蓮拿着求籤筒雙手捧合，緊閉雙眼，嘴巴不停念着佛經，虔誠地搖晃着竹筒。

哐當一聲，一個竹籤掉出了簽筒，蘇麗蓮雙眼睜開，慢慢拾起竹籤一看，是土地簽第五簽。

蘇麗蓮翻開解簽薄查找，就看見書上分明寫着:

“第五簽:下下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