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信不信並不重要

第61章：信不信並不重要

唐鈞注意到丁一凡的目光，當即將手中長劍扔到地上，隨後大步流星地與丁一凡擦肩而過，走到趙陽身邊，從懷裏掏出一瓶藥粉，全數倒在趙陽的創口上面。

緊跟着一撩衣袍，撕下一根七寸多寬的長條，幫其包紮起來。

丁一凡手持短劍，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幕，表情逐漸凝重。

幫趙陽包紮好創口之後，唐鈞又撕下一根布條，將自己肩上的傷口也包紮了一下。

之後才慢慢轉身，看向丁一凡，開口道：“真是沒有想到，短短三年時間，你就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說，你確實是個練武的天才。”

頓了一下，見丁一凡沒有說話的意思，唐鈞再次開口：“丁一凡，要殺儘管出手，皺一皺眉頭，我就是孬種。”

“你我之間，沒有生死冤讎……唐執事若肯置身事外，丁一凡絕對不會向你出手。”丁一凡皺眉道。

唐鈞冷聲道：“怎麼，念我當初放你一馬？”

“是！當年莫說你帶了人，即便沒有，若是存心殺我，我也根本逃不了。”丁一凡道。

唐鈞道：“你可知那一日，我為何故意放你走？”

丁一凡肅然道：“你我並無太多交集，之所以放我離開，想必是不相信我‘弒師辱妹’。”

“你錯了！”唐鈞表情變得嚴肅，“在我加入執法堂之前，張副府主曾經告誡過，作為一個執法者，絕對不可以循照主觀感覺行事！所以，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沒有掌握你行兇作惡的證據！”

丁一凡愣了一下。

唐鈞繼續開口：“在當時，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你，加上有李聰指證，按說應該將你緝拿，不過，我想不出你的動機。於是懷疑有人栽贓嫁禍，所以才虛張作勢，讓你離開。”

丁一凡怔了怔，道：“你就不怕，那一切真的就是我做的，而你錯失良機？”

唐鈞搖了搖頭，道：“不怕！若是之後查到實據，即便是踏破千山萬水，我也會將你抓回來。相反，若是當時將你抓住，事後查出是有人佈局，我根本無法讓你死而復活。”

丁一凡冷笑一聲：“哼！說的倒像那麼回事，可是事後你查過嗎？還不是給我強加了罪名，無限期通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明什麼，今天我還就主觀了！”

唐鈞輕輕嘆了口氣，道：“此時此刻，你要殺我們，不說是易於反掌，至少，不比兩年前，我們去秦老那個山洞，殺你更難……”

“你，你說什麼？”丁一凡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數步，“兩年前，你們便知道，我和秦爺爺住的那個山洞？不，不不，你們一定是近期才發現的，對不對？”

“近期……還有山洞么？數月前，已經變成秦老的墳墓了嗎？”唐鈞淡淡道。

“你，你們……”丁一凡的劍尖上一刻指着趙陽，下一刻又指向唐鈞，手臂不停地顫抖。

直到這個時候，趙陽才睜開雙眼，緊緊地盯着丁一凡，然後說：“我這條手臂，斷得並不冤……”

唐鈞接口道：“實際上那一日，確實是趙堂主派李聰去約張副府主見面。在那之前，張副府主想請趙堂主為你打通任督二脈，當時，趙堂主提出了條件……”

唐鈞聲音低沉，慢慢訴說著往日發生的事情，丁一凡不知是真是假，卻也無法找到他言語中的破綻。

過了大半炷香的時間，唐鈞方才說道：“那一日你被李堂主打下山崖，趙堂主聞聽之後，就和我一起深入崖底，循着血跡，我們跟到了秦老居住的山洞。之後，為了掩人耳目，趙堂主還找了一具屍體，換上監羌武府弟子的服飾，弄得面目全非扔在了崖下一片荊棘叢中。”

“這麼說起來，你和趙堂主反倒成了我的恩人了？”丁一凡冷笑道，“既然趙堂主當日約談先師，是準備答應幫我打通任督二脈，怎麼就沒想過，到秦爺爺那邊，幫我打通呢？”

唐鈞朝趙陽看了一眼，然後說：“你若不問，倒是不好提起……畢竟現在說，有討巧逢迎之嫌。實際上，發現你被秦老所救之時，趙堂主和我並沒有完全排除你的嫌疑，所以探查張副府主被殺的真相，才是當務之急。”

“有勞二位了……敢問你們都查出來什麼了？”丁一凡嘴角帶着明顯的戲謔。

趙陽皺着眉頭，搶在唐鈞之前說道：“沒查出真相……我和唐執事只是達成了一點共識，就是殺張府主的人，絕不可能是監羌武府中人……我今天來此，原本也就是想要告訴你這一句話。”

“不可能！”丁一凡脫口而出，“你，你肯定……你分明是在為李家父子開脫！”

趙陽緘口不語。

唐鈞道：“你親眼目睹了，李聰將張出塵推下懸崖，還有必要為李家父子開脫嗎？趙堂主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要知道張副府主畢竟是一代宗師，雖然丹田破碎，沒有了先天之氣，捕捉危險的本能和戰鬥意識，仍然非一般人能比。

即便是姜府主和趙堂主，拿一柄劍偷襲，想要將其一劍穿心，也絕對做不到。畢竟槍法、刀法，和劍法完全不同。至於李堂主，包括我，雖然學的是劍法，卻火候不足，想要刺殺當時的張府主不難，想要只出一劍，毫無偏差地貫穿他的心臟，絕對做不到。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我們當時就排除了你的嫌疑。之所以沒有為你澄清，不是因為李家父子，而是忌憚那個刺殺張副府主之人……照趙堂主的判斷，那人的劍術至少不在張副府主之下，可是以我們的見識，根本沒有聽說過，江湖中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除了重傷張府主的那個山妖。”趙陽接口道。

唐鈞點點頭，道：“雖然覺得不可思議，我們還是有些懷疑，也擔心你被那隻山妖盯上，另外，趙堂主一直想要幫你打通任督二脈，以便彌補張副府主的遺憾，以及他自己心中的愧疚。

可是，當我們想要再去秦老居住的山洞，卻始終找尋不到路徑。你墜落的崖底，也一直被濃霧籠罩，直到數月前才散盡。我們尋路而去，看到的，卻是秦老的墓碑。”

丁一凡緊緊地盯着唐鈞，過了好一會兒，突然轉身，飛快地竄進了不遠處的森林。

唐鈞轉向趙陽，道：“趙堂主，丁一凡，他，他對不住你呀。”

趙陽搖了搖頭：“唉……說起來，我也算是他的長輩……是我愧對張府主，虧欠於他，現在這樣，我反而覺得輕鬆了。”

“張副府主不在了，姜府主宣佈隱退，我要離開監羌武府了。”唐鈞朝趙陽抱拳道。

趙陽點點頭：“老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兩道落寞的身影，在風雨樓前作別，各揀一條山道而去。

在他們身後，丁一凡現出身形，久久佇立……

恩怨糾纏，他知道，由於自己的冒失，可能犯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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