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機械人坐下了

趙德子被一竹竿掄在屁股上后，在牆上趕緊用壁虎鞋往旁邊逃跑。

“特么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揍起我來了……”

“當然，不恨的反義詞是恨，不揍的反義詞是揍嘛。”

魯燕看到了趙德子的臉。她扭頭問李燕：“原來你是讓我來看他？”

“是啊，他不是個最帥的……摔哥！”

趙德子已被機械人攥着了腳脖子，摔在地上。一雙壁虎鞋被脫掉，穿到了機械人的腳上。

“趙德子，你快上牆啊！”李燕沖地上舔土的趙德子喊，“你的跌扑太真實了，有真功夫的演員才這樣真摔。但是，魯燕最喜歡看你的壁虎功。你快再上牆，再去天花板倒掛。只要你再來一遍，魯燕的芳心就跳進你的手心了！”

“會的，會的。”趙德子回話，“我還會表演壁虎功的。但不是現在，（而是等我再買了壁虎鞋）我這會兒要練遁地功了。我會像一台人肉盾構機一樣，到黃泉下去衝鋒陷陣，披土斬石，徑直去陰曹地府閻羅殿，把閻羅殿拆除，建設地下公園。把地下監獄拆遷，挪到地上來關押不聽話的機械人。把奈何橋也搬家，搬到村北小河上去飛架南北。還要把弔死鬼們都救出地面，給她們理髮，洗澡，發時裝，培養成時裝模特……”

“是嗎？那你遁哇。魯燕已經來了，等着看呢。”李燕說。

“好！”趙德子就用雙手的指甲抓撓水泥地面幾下，“不行，我指甲太長，這樣會抓勁太大。假如抓過了勁，繞過閻羅殿抓到了地心人的首都里去，把地心人惹到了地面上來，那我就成地表世界的罪人了。不行，我得回屋去剪剪指甲。”胡說八道完畢后他一骨碌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回屋裏去了。

“就這樣把魯燕和我晾在這裏了？趙德子，你真是有錢就是任性，人設玩得飛起！”李燕氣呼呼的，拉上魯燕就走。

邊走李燕還氣得嘟嘟囔囔的。魯燕就勸她：“你沒發現趙德子玩的壁虎功是假的嗎？跟一個弄虛作假的人生什麼真氣？”

“假的？魯燕你眼睛瞎呀？你真是貧窮限制了想像啊。現在都2081年了，不是秦始皇他老奶奶那時候了。現在月球及火星上都有小區，大廈，超市，氣象站，制氧公司了，鵝廠也在火星上招聘首批軟件工程師了，而你還把現實當科幻，把科幻當玄幻呢。現在像趙德子那種有錢的大土豪，買蠑螈葯都買得到哇。”

“他買那個幹啥？”

“買了吃哇。”

“為啥要吃？”

“吃了就剁剁腳哇。剁了腳之後哇，殘端就能產生芽基，芽基就能長成新足。然後他還會剁，還會長。還會再剁……”

“那他天天剁腳丫子玩呀？挺有趣嗎？”

“你感覺很無聊的事情，他能感覺很有趣。土豪嘛，想法和做事比較土鱉，有座金山也仍然會冒傻氣。”

“知道他傻你還撮合他和我？”

“你掙他的錢嘛。愛情是掙錢最捷徑，甚至是有蟲洞的超光速的捷徑。等你把他的錢掙到手，然後去火星買塊皮，開發房地產，然後聘請我去售樓部當主任……”

“李燕你理想很遠大嘛！”

這時看到機械人把趙德子又從屋裏揪了出來，在有聲有色地打臉。

倆美眉怔住了。這樣趙德子的臉會變成發麵饅頭，人會變成弔死鬼！機械人，你是人類絞盡腦汁絞白了頭髮研製出來的，是多少代科學家智慧的結晶，是最心靈手巧的碼農和工匠合夥生產出來的，你應該孝敬人類，不應該忘記生育之恩，打人罵人啊。這樣恩將仇報，人類不會答應的！

果然，又看到好多人抄起了棍子，有木棍也有鐵棍。

然後村民和外村的趙德子的親戚朋友也都帶了棍子來了。

機械人看了后，搖搖頭：我才不怕。要是都帶銀棍金條來呢，賄賂我，哄哄我，哄得我開心了，放過趙德子還行。這樣來硬的，行不通的，我是吃軟不吃硬的。我是機械化教條主義的機械人，不是感情動物的。

機械人發開了飆。他動用自己的彈簧腿，去了眾人的腦袋頂上跑來跑去。因為速度太快，眾人看他就像武打片里的步法高手一般，只看到一溜溜的人影子。那些影子形成了五花八門的圖形，一會兒是個S彎，一會兒形成個8字，一會兒又成了大圓圈，一會兒又畫個五角星，一會兒又是核外電子塗鴉的電子云，除非用機關槍掃射有希望打上，最出類拔萃的狙擊手用步槍單發恐怕也打不上。

“討厭！討厭！討厭！”被踩到了一次或許多次腦袋的人們都嘟囔或喊叫。

漸漸人們不願給機械人當墊腳石了，就紛紛往屋子裏跑去。臨街的幾家人的家裏屋中被擠得滿滿當當，有的車庫門洞裏也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高個們被頂得下巴下不去，矮個們仰人鼻息，街旁有個公共衛生間裏也人滿為患。擠不進屋子的有的貼牆去站，有的鑽往了汽車或農機具底下，甚至有鑽進柴堆的。

機械人踩不着人腦袋了，就自己去飛檐走壁，躥房越脊玩。

玩了半晌，機械人不玩了，到了街旁一個碌碡上端坐了，不動彈了。

“他累了。”有人說。

“機械人也會累？”有人感到難以理解。

“機械人也是人嘛。”

“機械人是人嗎？不，機械人是機器，是擬人化了的機器，本質上就是一台電動機！”

有人突然明白過來，極力提高了嗓門高音喇叭似地喊道：“那個討厭的機械人，他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