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順着幽冥之火照亮的通途前進,艾雅顯得極為謹慎。在行進中,她多次於腳下污泥充斥的道路上留下印記與陷阱。
從帕忒希雅與她分享的故事中汲取經驗,她必須得時刻提防這些亡靈的卑劣手段。
“啊,我感覺我的靴子已經完全濕透了。”她抖抖腳丫。寂靜的地道之中,幾乎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只剩下迅捷的老鼠,在陰影之中穿梭。
“我們走了多久?”這時,洛佩斯忽然停下了腳步。
“哦,許久!”她開口回答他,同樣停下步伐,於是駐足回眸。她看到,走過的來路中,一位眼珠垂到下巴,孩童模樣的亡靈默默的注視他們。
“許久……”嘀咕着,洛佩斯蹲下身子,他把目光往前延伸,火焰般顏色的十字印記映進她的眼眸:“就像沒走似的。”
“哼,它們的把戲。”艾雅饒有興緻,目光一直追隨那位孩童。
“真希望它們沒這麼無聊。”手指擦過灰塵,他便站起身子。
“畢竟時間難捱。”艾雅搖搖頭:“你看……”
“有位亡靈要同我們一起離開呢。”
“跟了我們一路,是吧。”
說著,洛佩斯也回過頭來。
“嗯哼。”艾雅露出笑容:“我想我們最好快點。”
“你確定?”洛佩斯思索着:“實際上,我一直不怎麼喜歡小孩,我討厭它們的吵鬧。”
見到他們一起回頭注視它,那亡靈便縮着身子,迅速的跑了。
“多可愛。”她敲敲他的肩膀。這時,那亡靈早已不見了蹤影。
“把小孩緝拿歸案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甜心。”洛佩斯皺眉輕嘆。
“不用擔心。”艾雅開始前進:“在我小的時候,每次我姐姐與我玩捉迷藏時,她都會趁我不注意,偷偷在我的鞋上撒上麵粉。”
“真沒想到……”洛佩斯微笑起來:“你與你姐姐別無二致,是吧?”
“什麼?”艾雅便也羞澀一笑,然後不滿的沖他翻翻白眼:“當然沒有啦。”
“你知道的,我只是不小心把那袋熒光蘑菇粉弄丟了。”
“哦,沒錯,我知道。”
不再多說,洛佩斯低頭開始尋找,並很快在水流中找到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小小腳印。
“讓我瞧瞧。”隨後,艾雅貓下身子:“看來我找了那位偷了我蘑菇粉的搗蛋鬼。”
“真是無妄之災。”
於是,他們順着腳印,開始尋找那個亡靈的蹤跡。
跟隨着腳步的指引,他們首先穿過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小小暗門,接着踏住階梯向上走,發現那孩童正藏在階梯上等待他們。
當然,在他們抵達那裏時,它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對於太過調皮的孩子,他們似乎總沒什麼選擇。
“我討厭與孩子做遊戲!”
洛佩斯輕聲抱怨,艾雅卻興緻盎然。
“快來,親愛的。”
艾雅適時的開口催促她,那粲然一笑,叫洛佩斯只好繼續與她一同,踩着亡靈走過的道路,穿過幾根粗大木樁與殘破石牆支撐的被泥土掩蓋的塌方地段,蹲下身子在木樁的縫隙中行走,期間洛佩斯幾次感覺那裏要二次塌方,但那裏要比他想像中牢固的多。
勉強放下心后,他便撐着胳膊,攀上石塊與泥土。他的目光略過殘破,在泥掩埋的盡頭,再一次短暫與它相見。
幸好它依然沒能發現自己的腳印有什麼異常。
然後,他轉身伸出胳膊,在將艾雅拉上來后,與她一同繼續前進。
不到一會,他們就穿過了那條展露了全貌的低下暗河,又走過蜿蜒錯雜的通道,青色的火焰已經消失不見,低沉的哭嚎也漸漸遠去。
直至抵達最後在盡頭,再無路可走。他們才終於得以尋到那位蜷縮身子的亡靈,以及橘黃火焰的照射。
“哦,你好。已經太久了!”
滄桑的聲音傳入他們的耳中。
“真有趣。”洛佩斯望着那位在火焰前端坐的,蓬頭垢面的老人,目光頗具攻擊性,手掌還攀向了腰間的短刀。
“沒錯,是挺有趣。”點點頭,那個老頭撩開雜亂的頭髮,在破爛的衣服上擦擦手掌,和善的向他們發出邀請:“你們想坐坐嗎?”
他的手掌懸在半空:“我已經太久沒有見到活人了。”
“哭嚎與咒罵!”
“你們也見到,這裏到處是哭嚎與咒罵。那些愚蠢的死人只樂意罵人。”
說著,他似乎忽然納過悶來似的,又趕緊用手掌擦了擦近旁石塊上的塵土:“亨利·科萬斯,哦,叫我亨利就好。”
他一臉盛情的注視他們。
“你好,亨利。”艾雅率先在那副表情下敗下陣來,便拉着洛佩斯向篝火旁走去。
“不要客氣,請坐,請坐。”亨利開心的笑了起來。
“賽麗婭·艾米達拉。”坐到石塊上之後,艾雅先是指着自己,然後又指了指洛佩斯:“迭戈·芬格。”
“你們好,你們好。哦,當然了。”他把腦袋向右歪,短促的點了點頭:“對了,要來點食物嗎?不瞞你說,我剛剛才找到的,這裏生活不錯,到處都是老鼠。”
他拿起其中一串穿着老鼠的木條遞給他們。
“不,謝了。”洛佩斯開口拒絕他:“我們還不餓。”
“哦,好吧。”亨利顯得有些失落,接着又喃喃自語:“也對,也對,這裏都沒有鹽巴這就只能這樣了。”
跟隨亨利的話語環顧四周,洛佩斯緊接着開口發問:“你在這裏生活了多久,亨利。”
“生活了多久?”亨利低下頭似是沉思,隨口咬下一隻看起來還未烤熟的老鼠:“不,我已經記不清了。一開始我負責修建這裏。”
他抬手指了指四周:“後來……後來……哦,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洛佩斯儘力讓自己顯得頗有耐心。
過了一會之後,亨利才再次開口:“是的,我想起來了,沒錯,是爆炸,爆炸,一場劇烈的爆炸,巨響覆蓋了整個地道。”
“魔法的氣息席捲了一切。所有的,當時還在地道里的勞工都沒能幸免於難。”
“具體發生了什麼?”洛佩斯繼續問。
“不,我不知道。”亨利站起身來,目光看向遠處深沉的黑暗:“只有亡靈,只有亡靈知曉一切,只有亡靈,知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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