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富二代田家樂

有時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秦觀之所以討厭搞同學聚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些所謂的聯誼聚會都是虛晃的名頭，實際上過了那段青蔥歲月，大部分人再回首當初，情愫都被歲月消磨得蕩然無存，餘下的只有利益、糾葛。

簡單說，同學a畢業之後混得很不錯，國企上班，工資穩定鐵飯碗；同學b畢業之後工作艱難，薪資不穩定；同學c選擇繼承自家產業。

諸如此類的種種，都是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事情，但是！有一個最大的亮點隨之出現了，那就是因為人際關係造成的資源整合會產生共同利益。

這些人如今來參加聚會，沒幾個是真想緬懷一下當初同窗友誼，絕大多數都是為了事業、前途來的，就連秦觀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劉大勝告訴他同學裏有人家裏做種子商，他絕對不會過來，有需求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人冒風險，所以那些進了仕途，家裏有產業的人格外受追捧。

譬如，高中畢業在大專進修三年後回家接手種子產業的富家女向婷婷；本地某建築承包商的兒子田家樂等等，他們都屬於被人群包裹的對象，說是眾星捧月也不為過。

剛剛跟秦觀打招呼的人就是田家樂，記得高中時期，他倆關係也還算過得去，畢竟田家樂老爹田明是做建築生意的，跟秦肖偉所處的單位有直接的業務聯繫，平時兩人在學校接送孩子見了面也都互相打招呼。

可現在自從田家樂大學畢業跟着老爹做生意，見識不少有錢人的圈子，他就漸漸對秦觀這種家裏沒什麼大錢的體制子弟產生輕視，自我認為高人一等。

所以跟秦觀說話，字裏行間都透露出兩個字：就這？

秦觀笑笑，無所謂地說道：“是啊！這車還是我爸的，跟你們可比不得，出門開的都是奧迪奔馳。”

瞧不起歸瞧不起，但畢竟是高中同學，面子上還是得過得去。

田家樂上前一把摟住秦觀肩膀說：“害！我這算什麼？都是吃父輩的紅利，比不得你，學習成績那麼好，是咱們學校為數不多考上江海大學的人才，以後在大城市肯定能打拚出一番天地，當大公司的管理人員，跟我們不一樣，只能自己拼死拼活地做生意，掙的都是血汗錢！”

秦觀呵呵一笑，隨後緩緩推開田家樂的胳膊。

在這群同學裏，能讓秦觀感興趣的只有向婷婷，也正是因為她，秦觀才會過來參加這個噁心的同學聚會。

見秦觀好像不吃他這一套，田家樂癟癟嘴，心裏冷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江海大學畢業又怎麼樣？不就是個高級點的打工仔嘛？除了社會還不是得給有錢人當狗。

沒多大會兒，劉大勝也氣喘吁吁地從東邊街道跑過來，他應該是打公交過來的，連個摩托車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在這群人里好像形成了一個鄙視鏈。

田家樂、向婷婷這類家裏做生意的人處於鄙視鏈的頂端；秦觀這種體制子弟雖然沒什麼大錢，但強在關係網，處於中上游；家裏有公司管理層或者吃鐵飯碗的處於中游地位；最次的人就數劉大勝之流，爹媽都是靠雙手吃苦力的飯。

與之對應的是過來參加聚會的交通工具，鄙視鏈頂端都是開的豪車，中上游也是開車，但價格稍差，中遊人群最少也有摩托車當座駕，下游的人基本都是自行車以及公交，甚至有的人還不是住在福越市區，而是下屬縣城，坐長途汽車過來的，他們這些人基本沒有任何話語權。

進入飯店，向婷婷少言寡語，只和幾個交心的閨蜜說話，時不時看看生面孔顏黎姿，因為她覺得本來自己才是聚會裏最漂亮的女孩，誰能想到突然殺出來一個陳咬金，搶了她“最美”名號呢？

來路不明、氣質優雅，這就是向婷婷心裏給顏黎姿定下來的標籤，並持有敵對態度，因為她在高中時期就對秦觀有好感，畢竟秦觀那時候算得上整個五中最優秀的男生，又高又帥不說，學習成績還好，家庭環境也十分優秀，比起那些光有錢沒有底蘊的暴發戶強太多了。

本來她還想着借同學聚會期間和秦觀多多接觸，可現在來看好像機會不大了，顏黎姿全方位碾壓她，只是不知道家庭情況如何，如果後者沒什麼身份背景，那她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想了想，向婷婷笑笑，隨後挺直腰板，將身材展露無遺，好似無形的較量已經開始…….

劉大勝和顏黎姿分別坐在秦觀左右手，他們是一個陣營。

“咳咳～”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就先說兩句話。”

“咱們都是一個班裏出來的，即使好幾年過去，各奔東西，但也不能把關係搞得生分了。”

“所以我認為聚會很重要，不同層面、環境的人聚在一起，它不僅能擴充一個人的交集面，同時還能產生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相信一加一一定大於二，來！大家一起舉杯走一個！”

田家樂好像作為話事人起身向眾人具備，臉上浮現出無比自豪的笑容，這是他的家庭帶給他與生俱來的底氣，相比之下，那些出身貧寒的人面對桌面上琳琅滿目的美食時，甚至都不敢第一個拿起筷子…….

秦觀覺得很可笑，這就叫同學聚會？充其量算得上是某些自認高人一等者顯擺財富地位的工具。

在場除了秦觀三個以及向婷婷那波，其它人都陸陸續續舉杯起身，對田家樂投去敬畏、羨慕、欣賞的目光。

後面向婷婷也起身舉杯，算是迎合田家樂的說法。

但是站起來的先後順序很重要，她也覺得自己和其他人的層次不同，不用對田家樂報以弱者態度。

向婷婷笑笑，看着秦觀說道：“秦觀，你們也起身碰杯啊。大家都是老同學，沒必要拘束吧…….”

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但是向婷婷的面子一定要給，畢竟之後秦觀的確需要她的幫助，這是目前無法爭辯的事實。

於是，秦觀起身，顏黎姿和劉大勝都是看秦觀動作的，倆人也一同舉起面前的酒杯點頭示意。

“那行，先說好！這杯酒是敬咱們高中三年那段日子，我先喝了…….”

酒沒多少，就只有玻璃杯打底的量，一口抿完。

之後，放下杯子，田家樂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因為剛才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杯酒是讓眾人跟他喝的，以後有什麼工作困難的事情都可以去找他，至於幫不幫那是另外一回事，但酒你得喝！

可秦觀起身一席話卻又把關鍵點轉移，他的酒是為了高中情誼，不為其他。

這種方式變相表明：我秦觀根本不在乎你那點家底兒…….

大家都心照不宣，因為他們之間的爭鬥和自己無關，兩邊不得罪是最好

只有向婷婷笑了笑，同時看秦觀的眼神又有些許變化。

飯吃了一會兒，顏黎姿低頭對秦觀說去一下洗手間，在外面等他。

顯然，她並不喜歡這種場合。

秦觀點頭示意知道了。

顏黎姿走後，向婷婷就放開很多，笑着起身從桌對面走到秦觀身邊，手裏還拿着半杯酒。

“秦觀，剛剛那個漂亮姑娘是你女朋友？怎麼也不見你跟老同學們介紹一下呢？”

向婷婷說著就坐到剛剛顏黎姿的位置上，身子向秦觀傾斜，一條腿上來，盡顯嫵媚的姿態，笑顏如畫，紅唇輕吐芬芳。

看來她已經開始跟顏黎姿較上勁了…….

秦觀聽完，無動於衷，只是默默說道：“她是我在江海的朋友，大學畢業正好跟我回福越玩一段時間。你想認識認識，我待會可以介紹給你，剛好她也初來乍到，對各個地方都不熟悉，你們都是女孩，話題比較多。”

“哦～我還以為她是你女朋友呢！長得真漂亮，估計在大學也是一朵花兒，石榴裙下迷倒一片男生…….”

向婷婷媚笑着，那些閨蜜也都應她捂嘴偷笑。

秦觀沒在這個話題上多敘述，只是默默點上一支煙，劉大勝也學着秦觀翹起二郎腿悠然抽上一支，只是他的表現在眾人眼裏多少有些東施效顰的意思，不僅沒有秦觀姿勢有味道，同時也少了很多底氣。

這時，田家樂又叫了幾個菜，反正為了面子，叫來服務員直接說：“把你們這所有特色菜都上一遍，價格無所謂，今天就為了吃得開心！”

服務員也很久沒遇見過這麼大氣的顧客，連忙笑着點頭出門。

眾人表露出的那種羨慕眼神讓田家樂深感受用，看了看向婷婷好像還有一層意思：看！這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底氣！

他對向婷婷有意思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可後者貌似對他這個富二代沒啥興趣，比較自家也不缺錢，何必高看他一眼呢？沒有他老爸，田家樂啥也不是！

見沒有在向婷婷那討好，田家樂瞬間將矛頭對準秦觀，笑笑問道：“秦觀，我聽說你今年大學畢業，工作找到沒有？要是江海那邊沒有你心儀的，你大可來我公司，我保證給你預留一個項目經理的位置，工資怎麼說也有萬把塊！不比留在江海差！”

“呵呵呵～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打算找工作。”

“沒準備找工作啊？你想接着讀書？”田家樂好像十分驚訝：“那等你出來工作，可能都二十五六歲了吧！這黃金三年可就浪費在學校里了啊！來我公司，這三年少說也能掙幾十萬。你何必在研究所里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呢？我可聽說了啊！不少人讀完博士，一個月也就萬把塊，工作還特別辛苦！死讀書、讀死書，到頭來有什麼用呢？”

在02年，幾十萬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絕對算得上大數目，夠在福越市中心買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了！

眾人聽完都倒吸一口涼氣，心想看來讀個好大學還是挺不錯的，羨慕秦觀的同時，更是對田家樂佩服得五體投地，畢竟他才是真正的老闆，秦觀充其量只能算作高級打工人！

秦觀無奈地搖搖頭，感嘆這群人的價值觀。

好像生活的一切都要被金錢束縛，從出生到死亡，一切的所作所為都要給錢讓路，很多人的畢生追求都是為了蝸居在城市森林中，讓自己看起來比較體面，父母對孩子灌輸的同樣是如此價值觀念，有車有房有存款，你就是人上人。

殊不知，如果這個社會沒有真正熱衷於搞建設、搞研究、愛奉獻的工作者，前者畢生追求的一切都是空談，只有一個穩定安逸的社會環境才能造就經濟領域的蓬勃發展，想不到如今的人不僅看不起那些奉獻自我的科研工作者，同時還要去貶低，覺得他們沒前途！

可笑！

真是可笑！

如果這是上一世，有人在秦觀面前說這種話，他肯定毫不猶豫上去給個嘴巴子！

這真不是開玩笑，有個地方的富二代曾經言語侮辱過老一輩的科研人員，第二天他就蹲進去了，雖然最後在富商的百般周折運作下放了出來，但是在裏面被人打得不成樣子，出來的時候都是用擔架抬出來的，富商很生氣，申請調查，可最終也沒查出個結果來，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不是他一個商人玩得明白的…….

沉默片刻，秦觀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打算自己開公司。而且有句話我必須得告訴你，你所認為對的東西可能只是時代應運而生的產物，早晚有一天這種不健康的認知會被徹底根除，老一輩人用盡一生精力時間去打敗的醜陋資本思想居然在二十一世紀大行其道，可笑到了極點…….”

他沒給田家樂任何面子，這種吃父輩資本的二代，他向來看不起，頓時飯桌上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微妙。

田家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就連向婷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幫秦觀圓話，看看秦觀又望望田家樂…….

最後，她尷尬地笑了兩聲說：“行了行了！都是老同學，沒必要爭個高低，大家該吃吃該喝喝…….”

秦觀繼續抽着煙，沒放在心裏。

反觀田家樂，好像忍不了這口惡氣。

他當場起身，用蔑視的眼光看着秦觀說：“你算什麼東西？教育我？如果你爸不是在市政工作，你信不信我今天讓你出不了這個門？”

秦觀簡直快被他逗笑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說道：“怎麼？你打算怎麼讓我出不了這個門呢？我從不依靠我爸。你的話應該對你來說更加適用，如果不是因為你爸，你甚至沒機會站在這充當一個所謂的組織者。趕緊給你親愛的老爹打電話吧，說你在外面被同學欺負了，哈哈哈哈～”

“你！你！”田家樂氣臉色泛紫，指着秦觀的手抖個不停。

可轉念一想，要是自己真的花錢找人把秦觀給揍了，他回家跟秦肖偉一說，那到時候老爹建築公司競標可能會非常麻煩，甚至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這口惡氣不出也不行，現在那麼多同學看着，要是自己真的這麼服軟了，以後還怎麼樹立威信呢？

思考片刻，田家樂放下手指，冷哼一聲說道：“行！既然是咱倆之間的事，那就咱們自己解決，都別靠家裏。別的先不說，就這頓飯本來是我請大家吃的，現在我覺得你好像不太需要，那咱倆就各出一半吧～”

“價格也不貴，可能一共也就萬把塊錢。你五千我出五千！怎麼樣？要是連這點實力都沒有就別說那些大話了，乖乖認個慫從這出去！”

秦觀笑了，明明是田家樂自己慫，怕到時候秦肖偉給他爹小鞋穿，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好像讓秦觀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行！你讓服務員拿賬單過來！”

片刻后，飯店服務員來了，手裏拿着賬單說了聲：“老闆，一共消費五萬六千五百塊，你看你們誰買單？”

“什麼？多少？”劉大勝驚呼一聲，顯然被賬單嚇到了。

服務員再次重複一遍：“一共是五萬六千五百元，你們誰來買單？”

這下，和服務員挨得最近的田家樂愣住了。

他也沒想到來這家飯店消費這麼高，當然，他不是給不起，只是自己身上那張卡屬於老媽的附屬卡，由於之前大手大腳亂花錢，被家裏人限制消費，每個月最多消費兩萬，現在是月底，他也就剩下七千多塊的消費額度…….

見田家樂沒表示，眾人傻眼了。

“難不成他也給不起？那這頓飯不會要我們aa吧？一共二十個同學參加，一個最少也得給兩千多！這誰受得了啊？”

眾人心裏泛起嘀咕，這頓飯是田家樂組的局，邀請他們時也說的是田家樂請客，怎麼到結賬時尬在那了呢？

“咳咳～”

“吃了什麼東西了？要五萬吶？”田家樂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他本以為在這種飯店頂多吃個兩三千塊，誰知道要五萬多！

服務員指着桌上的菜說：“本來一共兩千三百塊，你後面又點了一些本店特色，又說不論價錢…….所以我給你加了魚子醬、一頭鮑等等…….”

說到這，服務員小姑娘都有哭腔了，萬一客人買不起單，她這餐提成又沒了，說不定老闆還得讓她負責。

田家樂愣了一下，隨後對服務員客氣地笑笑，試着問道：“你看要不這樣，你先打個欠條，明天！明天早上我再來結賬。成不？”

小姑娘把賬單摟在懷裏，十分委屈搖頭，抹掉眼淚兒說：“不行！我們老闆說了，不讓吃白食，打白條的人都是吃白食的…….”

“噗嗤！”秦觀沒憋住，笑出聲。

看秦觀笑，劉大勝也跟着笑，隨後人群中也爆發出一陣偷笑，但不敢像秦觀這樣明目張胆。

田家樂扭頭不悅地看着秦觀說：“你別笑我，這單五萬六，你要真有本事，拿兩萬八出來！”

他不相信秦觀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就連他這樣的富二代一個月都被限制消費兩萬以內！

劉大勝聽完，看看秦觀，他也有點擔心秦觀能不能拿出這麼多錢來？

一旁的向婷婷默不作聲，其實她完全可以把這單買了，畢竟她沒有被限制什麼消費，當下她家種子公司有一半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卡里有兩百多萬…….

但是她就是想看看秦觀的實底，而且萬一秦觀拿不出來，肯定會找她幫忙，她在等！

秦觀清清嗓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田家樂，像看一個小丑一樣。

“田總！我可不會吹大話啊！我說承擔一半那就是承擔一半。”

“來！刷卡！”

他手一揮，從包里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服務員說：“刷一半，剩下一半這位田老闆買單！”

秦觀卡里還有十七萬多，刷掉這兩萬完全不是問題。

小姑娘老老實實接過卡離開房間，沒多大會兒功夫就回來了，把卡還給了秦觀，然後又站在田家樂面前伸出小手說：“這位老闆，該你結賬了，那個老闆已經付了一半。”

田家樂臉色難堪到了極點，他本來還寄希望於秦觀也沒錢買單，然後各自打電話給家裏人要錢，那樣他也不會很丟面子，可現在…….

“田總別不說話呀？大家吃飽喝足也都該走了，別因為你在這耽誤功夫！”秦觀善意提醒道。

後者老臉漲得通紅，一股子怨氣兒撒不出來。

給家裏打電話吧，就說明他輸了；不打吧，他不僅丟人，同時還得留在飯店。

想了想，田家樂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向婷婷身上，她正在修指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額…….婷婷。我這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兩萬多，要不你先幫我付了，下個月我再還你？”

向婷婷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摳摳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之間非得爭個輸贏，找我借錢就意味着你輸了。你向秦觀認輸，我就先幫你結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