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喜歡藍色

與隔壁實驗室里緊張的兩人相比，發酵實驗室里的秦觀就顯得格外淡定。

蘇南和房博文一邊注意考核開始時間，一邊觀察秦觀到底在幹什麼？

在他倆眼裏，秦觀現在似乎沒有絲毫緊張，甚至於對這次考核毫不在意，一直自顧自地研究起實驗設備，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過不了關，到最後連給老顏正名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還是說他根本沒有任何真才實學，在這裝腔作勢呢？

對於秦觀的表現，連本來對他有所期望的院長都開始犯嘀咕。

蘇南看着這一幕直搖頭：“這小子怎麼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房博文給他設置的難度可不低啊！”

而房博文心裏卻在暗喜：“呵呵～老顏啊老顏，連你都玩不過我，你一個大四的學生憑什麼跟我斗呢？要不是為了顧及學校的顏面，我真想讓他在東南大學的專家組面前出醜，也讓你一起跟着出醜！”

片刻后，秦觀收起測量工具，將記錄下來的數據揣進兜里，又摸出打火機悠閑地點了支煙。

這一幕可着實把房博文驚到了！

只見他瞪大了眼睛直呼：“秦觀！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趕緊把你的煙滅了！”

”啊？這是實驗室啊！我就抽支煙放鬆一下…….畢竟等一下要考核了嘛！房教授要理解我的心情…….”秦觀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即吐出一團煙霧，緩緩說道。

“你還知道這是實驗室，這裏是能讓你吸煙的地方嘛？”

“房教授，這裏都封了多久了，所有的實驗設施都處於待機狀態，又沒有需要發酵的產品，抽支煙不過分吧…….”

“這…….這…….”

房博文一時間被秦觀懟得有些語塞，他立馬轉頭向蘇南投去求助的目光，示意這小子實在太沒規矩了！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院長先看看秦觀，隨後又對房博文淡淡地說道：“房主任不要大驚小怪，秦觀說得也有道理，讓他抽支煙放鬆一下！”

“唉～好吧。”既然院長都沒否認，他也不好怎麼怪罪秦觀。

“這小子簡直一點規矩都沒有，甚至沒把我跟院長放在眼裏，也不知道院長為什麼這麼放任他…….”他心裏還是非常不滿，幽怨地看着秦觀。

一支煙還沒燒完，考核的時間就到了，房博文和以前老顏手下的研究生基本上陸陸續續地出現在發酵實驗室里，看見有人在實驗室里吸煙，院長和房主任還都在場，着實嚇了一跳，紛紛開始猜測這個模樣俊朗的男子是什麼身份？

人群里有人小聲嘀咕道：“他該不會是會隆集團派來的投資代表吧？

有人應道：“應該是…….實驗室不準吸煙是鐵律，現在院長在場他還敢這麼干，要說他不是金主我都不帶信的…….”

張志通也看見了這一幕，雖然他知道秦觀並不是什麼金主，而只是一個顏教授帶過的大四學生。

“但…….這他媽就更恐怖了！院長呢？主任呢？他們為什麼不管管？”

“麻煩讓一下！麻煩讓一下！謝謝～”

人群里有人擠過來走到秦觀身邊，遞給他一張寫滿黑字的a4紙。

“小觀觀，這是薇薇姐和我給你準備的實驗流程，你待會…….”

話還沒說完，當林木子看見秦觀手裏夾着的正冒煙的煙頭時，一時間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迅速掃視了一眼院長那邊，然後撫平裙擺蹲在秦觀身邊，擋住視線，面露驚恐地說道：“小觀觀！這裏是實驗室！不讓人抽煙噠！趁院長和主任還沒發現，你快把煙滅了！快！快！”

秦觀愣了一下，把煙叼在嘴裏接過那份流程報告看了一眼。

“這是李薇薇和你搞出來的？”

林木子沒回話，直接從秦觀嘴裏拿下煙頭，摁滅在地上然後捏在手心兒里，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中間還回頭看了眼院長他們，隨後立馬擠過人群溜出去，兩根馬尾辮擺來擺去…….

“這小妮子…….”

這下還把秦觀弄笑了。

林木子不知道秦觀在實驗室里抽煙把她嚇了一跳，而她從秦觀嘴裏奪煙把眾位研究生也嚇了一跳！

“卧槽！這林木子什麼來路啊？”

“她！她敢從金主嘴裏奪煙？這不把自己錢途葬送了？”

“是啊！以前一個挺乖巧可愛的姑娘，怎麼…….怎麼突然干傻事兒了呢？”

不過這群研究生里也有老顏以前帶過的，他們倒是認識秦觀，雖然對他在實驗室里抽煙感到意外，但也不至於驚嚇，畢竟這大佬以前什麼奇葩事都干過，甚至有一次還在老顏的茶裏面放過二鍋頭，讓老顏渾渾噩噩了一下午，還以為有人在他茶裏面下毒了…….

鬧劇就此收場。

房主任站在研究生前面發話道：“今天下午我們有一項期末考核，考核的成績也關乎你們的獎學金以及未來發展前途。希望大家都能好好表現！”

“現在！一共有三十二名研究生和一位大四的本科生，兩人一組，任務分工，一人負責製備原材料，一人負責後續發酵，實驗完成之後等待發酵完成，三天之後由我和蘇南院長評測給分。”

“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沒有問題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房博文把實驗的要求說完后，眾人的目光都放在秦觀身上，要知道兩人一組分配，一定會有一個人多出來，而且他將獨自完成兩個人的實驗…….

“他…….他是個大四的本科生嗎？”

“難怪敢在實驗室抽煙，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院長為什麼不制止他呢？”

人群里又開始議論紛紛，這大概是許多人的共性，每當有事情發生，他們總是關注“遭遇不幸的人”，笑話也好、同情也罷，總之會下意識忽略掉自身的處境。

張志通就是看笑話的那批人，此刻他在人群里偷偷冷笑：“這次我看你怎麼矇混過關！薇薇這麼優秀的女孩就算再怎麼喜歡你，也一定會有失望的那一天…….”

“沒有麵包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等着吧！秦觀！”

坐在角落裏的秦觀看着李薇薇親手書寫的實驗流程報告，心裏升起一股暖意。

“這小妮子還真是跟上一世一摸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實驗開始之後，李薇薇趁着取藥品的功夫找到秦觀，眉目之中有些焦急。

“秦觀，你一個人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不我讓木子跟着你一起做吧，我一個人就算做得慢一點也是沒關係的！”

他笑笑將手裏的實驗流程揚了揚說：“這不是有你給我寫的作弊神器嘛！我覺得問題不大！你還是跟林木子一起做吧，咱們晚上不還約了看電影嗎？要是你拖後腿，那電影可就真看不了了…….”

一聽這話，李薇薇羞澀地笑笑，離開之前還叮囑了一句：“那你一定記得好好看我給你寫的報告！我走了…….”

“嗯！”

像這種實驗對秦觀來說真就是小學生算算數的難度，所以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那張寫滿黑色字體的a4紙被窗外射進來的熹微陽光覆蓋，空氣中翻騰的塵埃彷彿永久定格，一時間秦觀有些愣神…….

突然，一隻手抓走了那張a4紙。

房博文面無表情地說道：“考核時間已經到了，不允許再查看相關資料！我先代你保管，考核結束再找我要！”

“一個人完成兩個人的任務可不輕鬆啊！你要抓緊時間！19號試驗台是你的！”

說完，房博文就跟着蘇南院長走出實驗室，站在走廊里監考。

既然有所謂的考核，那就保質保量地完成吧。

熟悉了這麼久的設備，秦觀迅速進入狀態，從配置原材料開始，他的操作就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

只見他同時準備三組實驗所需的不同材料，一併開始，別的研究生雖然是兩人一組，但為了保證實驗的嚴謹以及害怕出現紕漏，還是按照步驟一項一項來，可想而知對於他們來說秦觀的操作有多麼離譜！

“他…….他怎麼能這麼搞呢？這不是瞎胡鬧？”走廊上，房博文透過玻璃窗指着秦觀對院長說道。

蘇南明顯不像房博文一樣對秦觀抱有極大的敵意，他只是默不作聲地看着，時不時薅起袖子看手錶計算時間。

“房主任！你是不是離開實驗室太久了？連思想都開始固化。還記得實驗綱要嗎？只要每一步實驗操作都不違背準則那就是可以實行的。我曾經在首都生物研究所參觀學習過一段時間，那裏有很多專家做實驗都是多線程進行，這樣不僅節省時間還能壓縮原材料出現變質的可能性！即便你現在主要負責學院日常事務，也得常學習常思考，不要坐井觀天、當個井底之蛙…….”

蘇南這番話說得毫不客氣，房博文這個實驗樓主任也禁不住這樣的批評，一時間低下頭，臉頰滾燙…….

不過反過來看，這就是對秦觀最高程度的讚譽。

“一個大四學生真能對實驗把控得如此精準嗎？難怪老顏一直向我舉薦他…….”蘇南心裏默默感嘆，同時又伴隨着諸多疑問。

譬如，他的操作手法和老顏的風格完全不同，老顏向來穩健著稱，對有關於實驗的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他絕對不會右手拿着麵粉，左手搖晃容量瓶。

他的風格倒是和當年在首都生物研究所見到的那批專家很相像，不過這種近乎極端的手法只有對實驗流程非常了解的人才能把控得當，或者說…….在他眼裏這種難度的實驗玩全不值一提…….

要是後者，那這個學生就太可怕了！

一旁挨了批評的房博文一直緊盯着秦觀，只要他出現一絲絲失誤，房博文就有理由取締秦觀的考核資格，只可惜一個小時過去了，秦觀到現在依舊遊刃有餘，甚至還抽空站在走廊上抽了支煙！

叼着煙，秦觀似笑非笑地看着房博文打招呼道：“房主任！來一根？”

房博文冷哼一聲，把頭轉向實驗室。

“你小子最好別讓我抓到把柄！而且…….現在別高興太早！”他心裏暗自說著。

畢竟他還專門給秦觀挖了一個大坑，做過實驗的人都知道，如果嚴格按照操作流程運作，實驗結果就不會偏差太多，但是建立在此基礎之上有一個既定的先決條件！

那就是用來稱量藥品的電子天平絕對不能出現問題，一旦出現問題那對實驗結果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秦觀接下來的一步就是稱取關鍵性的發酵曲，這一步一旦失敗，那實驗結果就千差萬別…….

一支煙燒完，時間也差不多了…….

秦觀回到實驗室，處於三號位的李薇薇向他皺皺眉頭，那意思就是在問：秦觀！你在幹嘛？

秦觀笑笑沖她比劃了個鬼臉兒…….

“他…….他….哼！我看他就是誠心騙我，他根本沒打算跟我出去看電影…….”李薇薇心裏逐漸有了埋怨。

“薇薇姐！你別擔心秦觀了，你快看看你自己個兒吧！”林木子伸手把她的腦袋瓜轉回來。

被秦觀這麼一打岔，她手裏的高粱碎已經撒了一大半兒…….

回到位置上，秦觀掐準時間開始稱取發酵曲，按照現在的實驗劑量，發酵曲大概只需要200克。

可當秦觀稱出來200克之後，他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份量怎麼有點不對呢？”

做過無數次實驗，秦觀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稱有問題！

眼角餘光掃視一圈，他發現房博文和蘇南一直緊盯着自己，可當秦觀正視他們時，他們又迅速轉移視線。

人的下意識動作都是能反應內心的。

“他倆在搞鬼…….”

“我說這實驗絕對不會讓我順順利利的。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稍作停留，秦觀帶着發酵曲踱步到張志通身邊，臉上的笑容人畜無害。

“學長！咱倆能換一個電子秤嗎？我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