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隱於市（9）
“我那日進斗金，不，我那日進百斗金的酒吧啊，停業的這些天得損失多大啊你知道嗎寶貝？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你而起，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小王總語氣矯揉造作，下三白的眼睛電力十足，與其說是追責，不如說是調情。
要說美人林向宇可沒少見，且單憑他自己的基因，可想而知他全家也都是美人胚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然而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美人亦然，而小王總的這種長相恰巧在林向宇的審美上極具震撼，隊讓如若存心勾引，他很可能難以保持住理智不乖乖上鉤。
正因為威力太強，他不忍直視，故作鎮定地移開視線，並努力為自己辯解：“事到如今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天你要是不多管閑事，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怎麼是多管閑事？你可是我的……”小王總話說到這兒立馬招來一記眼刀，便強忍着笑小聲補充：“員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王總這麼說也不無道理，但平心而論，如果這事兒當時換他動手，勢態也就局限於兩個人之間，屬私人恩怨，絕不可能上升到整間酒吧的層面，受影響的人也絕不像現在這樣多。還好老闆大方，放假期間工資照發。
“這種事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我有經驗，以後你就不要插手了。”
“不可能！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誰要敢騷擾你就是打我的臉，關乎我自己的面子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林向宇還想說什麼，就被小王總打斷了問：“你餓不餓啊？要不我們先出去吃飯？”
林向宇沒打算出門，更沒打算陪同老闆吃飯，讓他自己去。小王總覺得好生無趣，既然某人不肯賞臉，就只好叫外賣了，總之就是賴着不想走。
在外賣送來之前，小王總也小玩了一把薩克斯風，一曲《無心快語》，曲風悠揚婉轉，纏綿悱惻，性感至極，令人陶醉。
一曲罷了，小王總問他還想聽什麼，可以免費點播，於是林向宇讓他又重複了兩三遍。誠然，他對這首曲子也相當滿意。
小王總放下薩克斯風，雙手抱臂，背靠着落地窗慨然嘆氣，幽幽道出自己的一段虐戀，“我跟女朋友在一起七年了，別人都說七年之癢，我們卻越來越愛，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七年了，我一直沒見過她的家人，父母也沒見過。去年過年我說一起去她家過年，她還說不行不讓我去，我發火了，問她為什麼，她眼中帶着淚光，哭着對我說，我老公會打死你的！我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也是。”
林向宇一臉鄙夷，“你連她老公都不敢見憑什麼說愛她？”
兩人都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尤其是林向宇，給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小王總還以為他真信了，忙道：“你信了？我那是就網上看來的段子，開玩笑的。”
“我也是。”
坦白說，一個二十齣頭的小伙，談了七年的戀愛，那他不得從十三四歲就開始？而且對方還是個有婦之夫，據說小王總玩歸玩鬧歸鬧，為人還是有一定的底線的，這麼一想，他剛才那番話自然就不不攻自破了，因而也只能是個笑話。
兩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這是林向宇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笑，小王總當時就眼睛發直，直接給看傻了。類似情形林向宇從小就已習慣，倒也鎮定自若不以為意，只是某人呆到門鈴響了都未能覺察就有點看不下去了，只好出言提醒：“你外賣到了。”
“啊？哦哦……”
兩人吃飯的時候，小王總說到這年頭每個手機不方便，並提議飯後出去買手機，順便再添置幾套行頭，被林向宇以沒錢的理由回絕了，然後小王總說他出，話音剛落，林向宇半眯着眼揚起下巴審視了對方許久，又恢復到最初冰冷生硬的姿態問：“我沒理由接受你的饋贈。”
“不是送，到時候從你工資里扣。”
“我的工資另有安排，就不勞你為我費心了。”
自己也是一番好意，對方卻這般不近人情，小王總這嬌貴公子哥可能從小到大身邊都是順着他意的人，突然有一個在掌控之外的人，頓覺委屈，噘着嘴，兩眼通紅。
林向宇見狀頗感意外，一直以為這傢伙很強勢，沒想到私底下卻是個小哭包，他見不得人掉眼淚，只好讓步。
“那這樣吧，手機先買，不過錢就先多分幾次扣。”畢竟他現在還有一隻貓要養，而且打算下個月搬出去，還得預先攢點房租錢。
小王總見他鬆口，遂喜笑顏開，用力點頭，乖巧得像個孩子，笑容特別地甜，林向宇一度懷疑對方是不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使的手段，不過也無所謂了，真也好，假也罷，他願意為那樣的笑妥協一次。
出門之前小王總給了他幾樣東西，分別是帽子、口罩、眼鏡等物件，口罩還好，遮住臉確實能免去許多麻煩，但是大晚上的眼鏡和帽子就顯得有點多餘，況且小王總自己就只戴個口罩而已，於是把眼鏡和帽子還回去，小王總又推了回來。
“你必須給我戴上！”
“為什麼？”
“你眼睛帶鉤子，沒幾個人受得了，最好遮嚴實點。”
“你也不賴啊，怎麼就不用遮？”
“我不會造成混亂。”估計是不笑的時候眼神太凶的緣故。
林向宇來到此地二十來天，還不太了解當地的消費水準，而且在出事以前，他從來沒有自己買過東西，所以對於許多常識的認知都處在小白階段，因此，小王總給他拿什麼就什麼，手機如此，添置的行頭也是如此，結賬還是別人刷的卡，他甚至連大概的價錢都不甚了解，回去的時候，小王總隨口給他報了個不太高也不太低的數，這事也就過去了。
林向宇拿到了手機，三兩下研究透徹之後，第一個通電話的對象竟然是薩克斯風姑娘，這一點令小王總相當吃味，一個勁地問那個人是誰？男的女的？是不是很漂亮，對他而言是不是很特別，還問他是不是喜歡人家了，何其啰嗦，而且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別人的私事問得理所當然。
其實林向宇那次借薩克斯風時說好三天後歸還，但是三天後薩克斯風姑娘並沒有如約而至，只在牆上留下了一串數字。當時他不明白那串數字代表着什麼，直到剛才小王總把自己的手機號存入他的手機里，他才知曉那是薩克斯風姑娘留給他的聯絡方式。
可惜電話那頭無人接聽，小王總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