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這紅洲原來有如此美人,朝氣蓬勃,如此歡喜。”
“啊!鳳菁,我一見鍾情了!”
“鳳菁鳳菁!快去給我打聽打聽!那是誰家小鳳凰啊!”
“山主。”鳳菁端坐着,右側髮髻簪子垂下一縷流蘇。凰澈伸手去抓。
“那是凰林家的,祭司說過不許小山主惹事,特別是招惹凰林。”
“沒意思。”墨綠色的錦衣滑過絲綢地毯,凰澈翻了個身,懶洋洋地開始叫嚷起來。
馬車四周繪着鳳凰羽簇的圖案,小山主的金漆馬車後面有一輛暗金色的馬車,比之更加低調,圖案卻是簇擁着烈火的鳳羽,代表更加高的層次。
鳳棲家真血遺留下的唯一一個女孩凰若安然坐着閉目養神。
“什麼!那是男的!”凰澈顯然接受不了自己瞧上的美人是個男子這個事實。
“病秧子呢?”凰澈咬着隨手捻來的草杆子斜眼看了一眼。
“山主,不能這樣稱呼小姐。”鳳菁搖頭,還是先沏一壺茶吧,省的小山主罵人後口乾。
“什麼呀!真當自己是尊主了!一個病秧子整天就知道禮法禮法的!什麼鬼禮法會讓一個病秧子做尊主!她做夢去吧!又沒用又討人嫌!”
果然只要一起頭,就開始罵罵咧咧的。真像一個潑婦啊。
鳳菁搖頭,扇扇子。
“要茶!鳳菁。”
“是。”
啪的一聲,垂掛着壓簾面的玉珏被摔擲在地上,淡黃色的玉粉碎。
“若姐姐,不要生氣。凰澈嘴毒又不是第一次了。”
本來閉眼休息的女子睜開眼睛,氣得臉色漲紅,一手拽着胸口的衣襟。
“好歹也是親弟弟,小山主總是如此不懂禮數。若姐姐總歸是未來的尊主。祭司太慣着他了。”
女子漸漸舒緩眉頭,她右邊坐着一個男子,不過十六七歲,眉目清秀,着月色衣裳,肩膀綉着較深銀灰色的鳳凰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更添幾分溫文爾雅。
“阿鏡,我寧願你是我親弟弟。”凰若接過凰鏡遞過來的藥茶,正如凰澈所說,她就是個病秧子,若非一定要她出面她是輕易不現人前。
即是出於她身體不好的考慮,也是避免其他三方看見未來紅洲的尊主竟是這樣的病殃殃。
所以對於一母同胞卻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的弟弟,年長許多的凰若總是看不過去,小時候欺負委屈,長大以後又時常排擠他。
所以鳳棲一族最後的血脈這兩姐弟從來都是勢如水火,一見面就吵,可偏偏總是要見面,通常總是凰澈吵的厲害,凰若就面無表情。
族人也看不過去,偏偏身為姑姑的祭司不予理會,只是把剛剛成年的凰澈封為山主,將族裏聖地鳳棲山給他。
鳳棲一族為真血,卻人丁稀疏,所以凰澈小小年紀就得封山主,族人也是沒有意見。至於尊主嘛,也無例外會是凰若。可是凰若多病,未得鳳凰神卷傳承的血脈是當不得尊主。
這尊主到底如何,眾人現在也是只敢旁敲側擊打探祭司的心思。
不過凰若是可能性最高者,畢竟血脈在那,只要祭司不許其他人觀閱神卷,那麼就毫無懸念。
不過凰若體弱,能不能得到傳承還未可知。
“阿鏡,我記得你也是有哥哥的。”低頭端着茶杯的女子側面溫雅,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白皙得有些病態,眼睛隔着霧氣有些迷濛,卻在低頭是暗藏銳利。
凰鏡笑意有些褪色,放在茶壺上的手無意識地扣着壺蓋上的花紋,那是一朵芍藥。
“是。只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面。”
“哦,我記得你是凰林正血一族的幼子,來鳳棲的時候大概是一歲多吧。”
凰若將杯子放在案几上。
“的確是記不得人。”尾指上纏着一朵白色小花,只有三瓣柔弱的花瓣。
“這次凰林的人也一起去,大概能見到他,想想凰林還真是低調,從來都不出鳳凰林,只是在那矮小的峽谷里種地。”
凰鏡低着頭,帶着一絲難堪的笑。
“凰林是鳳凰一族唯一一個苦修的,生活總是樸素一些。”
“你不想回去的吧。”凰若看着着凰鏡,剛想笑。就聽到一陣馬蹄聲響靠近,外邊突然熱鬧起來。剛想探手去喚人,突然陽光乍入眼,刺得她閉上眼睛,好一會才清明。
只見車裏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這腦袋的主人正蹲在着呆若木雞的凰鏡面前。
“阿鏡!我是哥哥啊!”凰鍾一臉興奮。
凰鏡簡直控制不住表情,看着這個蹲着自己前面笑得那麼開心的人。行為不得體,衣着亂糟糟,表情也不恭敬。
“你是誰?”凰鏡貼着車壁,心想着還沒下山呢!搶着刺殺也不應該是我啊!
“我是你哥哥啊!”
紅洲去往他處必經之路上總是漫山遍野的紅色草地,這是只有紅洲才能生長的烈火根,幾乎是成片生長,四季皆有。所以有人戲稱只有走進紅洲才能看到烈火燎原的壯闊景象,白色衣袂吹得獵獵,溫雅的男子對着凰鍾微笑,有些客套疏離。
“原來是凰林同宗,有失遠迎。只是您不顧禮數就擅入鳳棲一族的馬車,是不是有些失禮了。”凰鏡看着面前這個人,有些埋怨又有些好奇。這就是自己的哥哥嗎?
凰鍾帶着大大的笑臉聽他一通說下來,連忙擺手搖頭。
“我只是聽到你也在,又問了前面那輛馬車,那輛馬車的主人脾氣很好,告訴我你在那,直接進去就行了。”說著低下頭。
“說同宗一脈,無需客氣。”這句聲音就低不可聞。可凰鏡也是聽到,凰澈這個攪屎棍!氣得他好涵養都要叫罵起來。
一看凰鍾又有些躊躇,畢竟凰林從不過問族裏的事,她也不知道凰若現在有多忌憚。
“你真的是我哥哥。”
“是的!”果然一下子就振作精神起來。
“你,你一看到我就知道我是你弟弟?畢竟,我們從沒見過面。”
凰鍾心想其實車裏就你兩個,另一個是女,你不就是我弟弟嗎!不過還是點頭。
“我認得的。”
“那為什麼?”凰鏡聲音變得輕起來,低低的啞聲。
“你們從不來看我呢?”
風一吹,烈火根淺淺粘住的絮就飄起來,帶着淡淡的紅色看起來就是淡粉色的煙霧繚繞,其中還有些許香氣。
凰鍾抬頭看着凰鏡有些無措。
“那是,那是……”
開開心心的人其實不一定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