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她變了
高中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禮之豫經常把一句口頭禪掛在嘴上：“如果我有錯法律會懲罰我，而不是讓你們對我做這些真正不正義的事。”
可沒什麼用，換來的不過是於靜和王婷瑩那群人帶着高年級的學姐把她堵在廁所警告了一番，讓她嘴巴乾淨點。
學姐留着一頭波浪卷的長發，嘴裏叼着煙頭，燙了她的校服領子：“你就是個法盲，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即罪惡。我們欺負你，只是替天行道。”
好一個替天行道。
滑稽可笑。
路遙這句話，又是在諷刺她吧？
禮之豫將他堵在門口，沒好聲地抱着西瓜下逐客令：“謝謝你送來了簽名，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我家不歡迎你。”
他能這麼對齊家說話，禮之豫對他的印象又差了幾分。路遙只是偶然救過她一次，齊叔和齊律安，卻在她的生命里佔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沒有家，對她最好的就是齊家一家子，她不希望從他嘴裏再聽到任何罵齊家的話了。
路遙掃了她家一眼，這樣熱的天她卻沒開空調，客廳乾淨整潔，整體佈置樸素。
家的佈置是最容易暴露一個人的自身狀態，乍一看，她或許還真是個簡單勤儉的女孩。連桌布都乾淨得一點西瓜汁都沒沾，她還是一個會生活，會打理自己的人。
這樣的人，會有心眼騙他嗎？
他查過她，沒想到那些年他眼皮子下那個風評不佳，爛聞諸多的女孩，其實是一個年紀輕輕就要自己賺錢，獨立自主到十歲就自己看醫生，不給人添麻煩。
沒幾個人知道她的生日，似乎也沒有給她過過生日。至少他調查到，她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可一對比，他的生日總是收到同學校友粉絲堆砌的禮物，匿名的蛋糕。
他查到網上貼吧有罵她罵得極其難聽的人，說自己整了禮之豫，高二她生日的時候往她新買的學習資料上劃了好幾頁，她就只配收這樣的生日禮物。
路遙的心情很奇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洶湧的惡意。
他薄唇微動，眼底忽明忽暗：“禮之豫，對不起，那天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
她沒做夢吧？
路遙和她道歉？
“是你吃錯藥了，還是我在夢遊？”
她可千萬不能是夢遊啊，她手裏還有偶像的簽名呢！至於路遙的道歉，她完全不在乎。
“你回《律界嘉人》吧。”他又道，“這裏的工資，比較高。”
禮之豫似乎很缺錢。何況，他還有很多問題沒解決，他不應該那麼衝動把氣走了。
正當路遙心裏的算盤打得飛響，以為禮之豫一定不會拒絕自己時，她悠悠道：“你有病治病，沒病莫挨我，你閑的嗎！”
話音一落，門被啪地關上，只剩下一臉茫然的路遙。
才幾天的時間，禮之豫怎麼對他的態度就變得這麼快了？
禮之豫橫眉，抱着簽名毫不在乎：我前二十二年不是白混的！還想騙我，門都沒有！
蹦回沙發前，她像只脫韁的馬興奮地晃着手裏的簽名，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串字母，忍不住笑了出聲來：“真的是我最喜歡的老師，真的是她！”
門外還未離開的路遙，聽到她的笑聲，心底一扇窗戶隱隱地透進一絲光亮，雖然微乎其微，卻讓他感受到了與他信奉的那套社交哲學相悖的理論——
母親說：“人心只有冷漠，永遠不要愛上一個人。永遠不要相信他的眼神，不愛就不會被辜負。”
父親說：“這個世界只有錢靠得住，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不會讓人感受快樂，只有痛苦。”
可她在為了齊家人和他生氣；
可她在為了僅僅一張Ainsey的簽名高興得像個吃到糖果的小朋友，真心實意地歡喜。
剛經歷幸運，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厄運關照。禮之豫覺得，自己就是擺脫不了衰運體質。
而她還不知道，這幾條消息，也徹底改變了她接下來的人生軌跡——
【朱娜逃稅】
【朱娜仿冒】
【朱娜真名】
這三條業界爆炸的新聞，在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給禮之豫送來了醍醐灌頂的一盆冷水。
朱娜這一“翻車”，之前偽裝的良好形象都被人扒得一乾二淨。
禮之豫手裏的五十萬算是保住了，可她怎麼也想不到，表面溫柔淑慧的朱娜老師，背後做了這麼多臟事。
朱娜即將接受法律審判，時尚圈的頂尖人物一時跌落谷底，叫人唏噓。
禮之豫還沒有完全從這則消息里回過神，警方就給她打了一通電話：“您好，我在朱春的日記本上找到了您的名字，請問您的五十萬是否匯入了她的賬戶？”
她搖頭：“沒有……”
女警官又道：“請您現在來警察局一趟，是否方便呢？”
當禮之豫站在警察局門口的時候，又看見了老熟人。
王婷瑩穿着一身妖艷的紅色露肩長裙，血紅色的雙唇里講不出好聽的話：“呦，看來我們班果然出了個罪犯呢。”
禮之豫看向她，只塗了潤唇膏的雙唇毫無血色，臉也略有些煞白。她冷眸看向她：“如果現在不是在警察局門口，我一定給你一巴掌，請你說話有點分寸。”
“我就罵你，不爽來打我啊！”
沒等禮之豫出手，她的肩膀就被人摟住，轉身一看，是齊律安。
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他將她護在懷裏，周圍的寒氣驟然升起，她彷彿又見到了當年那個雷厲風行的校霸齊律安。
她不過是回了他一條消息說要接受警察的調查，他就這麼趕過來了？
“閉嘴。”他冷冷地掃了王婷瑩一眼，道，“我不打女人，前提是，你是個人。”
禮之豫和齊律安進了警局，只剩下身後氣得跳腳的王婷瑩憤憤不平地盯着他們看。
這齊律安是不是眼睛有問題啊？
還是路學長有眼光，知道還是慕汀學姐比較好，這禮之豫算什麼玩意！
整個文科六班有誰喜歡禮之豫？不就齊律安和那個小弟習征，還有那個傻白甜安婉婉嗎？
齊律安和安婉婉居然還為了她退掉班級群，她真是畢業了也讓人討厭！
“你怎麼趕過來了？”
進了警局，齊律安鬆開她的肩膀，耳根微微泛紅，這一刻倒是有些不自然：“我，早上九點才有工作，順路過來看看你這兒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