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真相
這是林薔在滬市鋪天蓋地的推廣上看到的,溫泉正價票不含住宿都要四位數,試營業期間女士半價,可惜林薔身上還有商演,時間上不夠,在劇團長吁短嘆,倒是被秦卿卿撿了漏,聽到了。
秦卿卿泳衣都拿了三套,一路上都在教劉思羽怎麼拍照好看,劉思羽在這方面顯得格外笨拙,不光給秦卿卿拍只知道對準了按快門,就連自己入鏡的表情都十分不自然,令滿腔熱血的秦卿卿完全無從下手。
她們這次來的溫泉山莊新開不久,周圍景色優美,怎麼看怎麼新奇雅緻,一路逛過來,兩個人辦完了入住手續的時候,都已經逛得有點累了,決定還是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還沒走到電梯口,劉思羽突然拉住秦卿卿的手臂,“走。”
秦卿卿以為是自己沒聽清,“你說什麼?”
“走,離開這裏。”
劉思羽聲音有顫意。
雖然腦子還沒聽懂,但秦卿卿有點就是執行力強,她反手就拉住身體僵硬的劉思羽轉頭離開。
——秦卿卿的思維邏輯很簡單,既然劉思羽因為某種原因,強烈地要離開這裏,那麼她就先帶她離開好了,什麼理由都可以稍後再說。
果然,離開了大廳,劉思羽的情緒有所好轉,雖然面色還是肉眼可見地白,但是最起碼已經找回了基本的邏輯。
她腿直顫悠,似是站不住,秦卿卿連忙扶着她,兩個人在一個綠植掩映的角落裏坐下來。
秦卿卿掏出紙巾,擦了擦劉思羽額頭上的冷汗,“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看到……他們。”
秦卿卿俯下身,莫名,“誰們?”
“我在國外遇上的人。”劉思羽神經質地反覆了幾遍,“他們來了,是來找我的,一定是……”
秦卿卿隱隱約約知道,劉思羽在國外遭遇過難以承受的事情,可是她並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也不願挖人傷疤,所以也一直都沒有打聽過。
她看着明顯在狀況外的劉思羽,犯了難,“那我們現在先離開這裏?我們回去好不好?”
劉思羽一把抓上秦卿卿的手臂,猛地搖頭,“不行,不能隨便走動,萬一正面遇上了呢?”
“好好好,那你在這裏歇一下,別動,我想辦法。”
安撫了劉思羽,秦卿卿躲到一邊,給遊盪打電話,複述了一遍她剛才的所見。
遊盪的聲音也很緊張,“我現在就過去!我到之前,別讓思羽見到那些人。”
“我記得了,但是思羽姐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我害怕——”
“別害怕,她一直以來的精神狀態都不佳,需要考藥物維持,你安撫她一下應該不會出大問題……卿卿,拜託你了。”
秦卿卿鄭重地回答,“我知道了。”
事與願違,那些人偏偏就往這邊走來,明明大門不在這邊,明明——繼續走下去只有一堵牆。
秦卿卿透過綠植的縫隙小心地往外看,這一次,她看清了,他們身邊有一個她認識的人。
嚴暮安為什麼會和劉思羽懼怕的那幫人在一起?
一個染着淺黃色頭髮的男人一邊走一邊跟同伴嬉笑,“就是嘛,這個時間回什麼房間啊,應該去溫泉里好好泡一泡,還能飽飽眼福。”
又有一個人說:“暮安提的好建議,女士半價,你看外面那白花花的——暮安?你怎麼不說話?”
黃毛湊了過來,“是啊暮安,你在看什麼?大門在後面,你怎麼把我們往邊角領?”
秦卿卿的心一跳。
談話間,他們離秦卿卿和劉思羽已經不過五六步遠了,這個距離,只消稍一留意,就能看見這邊藏了人。
可能是她的固有天份,越是緊要的時刻,秦卿卿的頭腦越是清晰。
為了不讓嚴暮安見到劉思羽,秦卿卿走了出來。
“卿卿?”
嚴暮安的視線立刻就鎖定了她,目光閃了一下,溫和地問:“你是和誰一起來的?”
——現在她眼前有兩個選擇。
一,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帶着劉思羽落落大方地走出去,打招呼然後離開,這裏人來人往,說實話,她是不信她們兩個有什麼危險的。
二,說只有自己,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讓他們知道劉思羽也在這裏。
第六感告訴她,兩個選擇都很危險。
可是想到剛才劉思羽實在反常的言行舉止,想到遊盪那她從未聽過的鄭重語氣——就連遊盪打電話讓秦卿卿遠離秦煥日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
轉瞬間,秦卿卿做出了選擇。
“自己來的。”一面說著,她一面自然地又往外走了一步,只要這些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就絕對看不見綠植后還有另一個人。
“自己……來這兒玩?”
嚴暮安的聲音有些飄忽,他似乎在笑,又像是只是他一貫的和悅,只是他微揚的嘴角,令秦卿卿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咳咳是啊,綵排累了,想過來泡個溫泉。”
聽了她的話,嚴暮安身後的朋友們突然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皮相倒都不太差,只是氣質都透着一股輕浮,和秦卿卿身邊的朋友們都不相同,令她下意識地排斥。
有人上下打量着她,意有所指,“泡溫泉好啊,我們也是來泡溫泉的。”
秦卿卿佯裝看不懂那些人眼神里的輕佻。
嚴暮安面上和煦,問她:“一起?”
“好啊。”
秦卿卿想,先離開這裏,只要離開了劉思羽的範圍,她就可以——
一個黃頭髮的青年顯然對秦卿卿格外有興趣,他問嚴暮安:“暮安,這位美女是?”
嚴暮安伸手,抓住秦卿卿的手腕,“是我的……朋友。”
他的食指按在她手腕凸起的那一塊尺骨上,不輕不重地揉捏着。
“朋友啊——”尾音被黃頭髮陰陽怪氣地拉長。
可是眾人對秦卿卿的打量卻退去了,嚴暮安是這些人的領頭人,他看上的獵物,只屬於他一個,哪怕是暫時。
秦卿卿眉心一跳,反射性抽手,可是男人身量看似清瘦,力氣卻大得很。
嚴暮安忽然將她一把拉過來,俯下身,她的耳邊噴洒着一股熱氣。
男人餘光輕瞥,輕聲說,“卿卿,你不太乖。”
是了,他確實是在笑。
她心頭一驚,想甩開他的手,卻被拉得更近,他的胸膛堅實而有彈性,熱意源源不斷地滲透出來。
她近乎被挾持着走了幾步。
“你的做法是對的,你知道嗎,你的朋友被我的朋友看到,可能還會自殺也說不定——對了。”嚴暮安疑惑地歪頭,“你知道她自殺過嗎?只差一點,就成功了。”
秦卿卿呆住。
“……真可惜。”
如魔鬼的低吟,轉眼飄散如雲煙。
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手輕鬆鉗制着秦卿卿,嚴暮安收斂了笑,對黃頭髮說:“叫上晚儀,我們得走了。”
“為什麼走?說好了給我們接風洗塵,咱們這還沒開始玩呢。”
“被熟人看見了,應該會有點麻煩,我們換個地方玩。”
“熟人?”
嚴暮安瞥了一眼原來綠植掩映的角落,唇畔笑意凜然,“你也認識,留學的時候,大家一起玩過。”
那人手指擦過嘴唇,“哦,是她啊,叫什麼來着……忘了。”
說著,他和身邊的兩個人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似是而非的話語,秦卿卿心頭突然湧起了一陣噁心。
她好像猜到了。
不止關於劉思羽,也關於自己。
被嚴暮安觸碰的肌膚泛起細密的疙瘩,她再也忍受不了地掙紮起來,她動作幅度很大,帶着股狠勁,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嚴暮安低頭,在她耳邊,“你再乖一點,我不去追你的朋友了,嗯?”
她猛地怔住。
“卿卿,我帶你一個地方,你會喜歡的。”
嚴暮安反剪着她的雙手,將她抱進懷裏。
彷彿有一張網向她張開,她被困在其中,掙脫不得。
他們兩個的身影疊在一處,就像是鬧了彆扭的情侶,周圍的朋友還在幫着勸慰——這場景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
公安局裏,劉思羽身上披着厚毛毯,可是她還是覺得冷。
看得出來,她已經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顫抖,將事情說出來——包括她和嚴暮安的往事。
嚴暮安就是她在國外交往的男朋友,說是男朋友也並不准確——嚴暮安只把她當成了一個解悶的存在,又或許,也是惡意消遣的對象。
遊盪一面安慰着劉思羽,一面對窗邊沉默許久的男人說:“他們第一時間就離開了溫泉山莊,目前還不知道蹤跡,但是我會儘快找到卿卿……小宇,去查,嚴暮安平時活動的場所,還有可能去的地方。”
一個年輕人應了一聲,扭頭就小跑着出去了。
窗外彩霞紛飛,白懸默默地站在窗邊,對遊盪的安排沒有一絲不滿,全然放心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用多麼強大的自制力支撐着自己,告訴自己,不能慌亂,秦卿卿還在等他。
猛地,一隻手重重地砸到了窗框上,窗框邊緣有一處裂口,將他的手割出了一道口子,有殷紅的血跡從裏面不斷滲出來,看着就瘮人。
白懸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或者說,此時此刻,只有疼痛才是他偽裝在平靜表現下,唯一的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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