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雪岩欽禪師
讓鏡頭回到永安,盧掌柜帶着大家在縣城周邊連續找了多個地方,風水都不理想。或許,永安文風難盛,民好訴訟的根源就在於風水?跟隨的人中起了這樣的議論:“人不可與天斗,桐江書院辦在元文高遷里,那裏的風水應當不錯,要不,我們到那邊去找塊風水寶地?”
樂正雲秀來自於現代,對這一套並不太相信,所謂風水即是環境的代名詞,學院地址只要安靜舒適就行。可出錢辦學的是富翁與鄉紳們,自個負責的只是教學,只是跟在身後,以山水遣懷。
大家正準備出發,易地尋找適宜建書院的地方,任水流跑進來說道:“我師父雪開寬與師伯雪岩欽禪師雲遊回來了,正在縣衙大廳與陳縣令議事,請大家一起過去。”
雪岩欽禪師佛法精深,是永安縣最俱盛名的禪師,在老百姓的口中,是個活神仙。
“心繫於民,處處都是佛地,各位為開民智而來,又何必執着於風水呢?心善者自有福報,阿咪陀佛。”雪岩欽禪師唱着佛號,低頭行禮。樂正雲秀細看了一眼,禪師的長相有些古怪,額頭如壽星般的高高鼓起,臉型微胖,頭上九個戒斑白的發亮,如黑夜裏九顆星星,膚色紅潤,連海南的太陽也沒能晒黑他,身材微微地有些拘僂,卻讓他更顯儒雅。平易近人中卻有給人一種威嚴,給樂正雲秀的感覺好似朝中大員年紀大后入了佛門。
樂正雲秀的猜測雖不中也不遠也,雪岩欽禪師出家前確是京官,只不過是個翰林院的編修,是個閑職,他的工作就是修訂佛經,看得多了,忽一天突然頓悟,向皇帝告老還鄉,入了佛門。
雪岩欽禪師不經意地看了樂正雲秀一眼,這眼神似能洞察到她的內心,突然說出一句話來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樂正施主情孽太深,若有興趣,不妨到老僧駐錫處一游,以舒心懷,阿咪陀佛。”
樂正雲秀心中一驚,這和尚好犀利的眼光,為了忘卻,這段時間白天跟着看風水,夜裏拚命地準備教材,以備日後開課時用,與蘇尹筍只是相互間產生了情愫,還沒公之於眾,連陳縣令也沒覺察,居然被他一眼看透了。樂正雲秀微微一笑,以歌作答。
《楞嚴一笑》
此事楞嚴嘗露布
梅花雪月交光處
一笑寥寥空萬古
風鷗語
迥然銀漢橫天宇
蝶夢南華方栩栩
珽珽誰跨豐干虎
而今忘卻來時路
江山暮
天涯目送飛鴻去
“隨老衲去吧,阿咪陀佛。”雪岩欽禪師拿起斗笠站起身來向樂正雲秀一招手,走出縣衙。
方岩背是永安八景之一,為括蒼余脈,屬丹霞地貌;它平地崛起,方正如城,四面峭壁,高不可攀,方岩頂峰周圍長達30餘里,海拔400米,常年雲霧繚繞,把整個方岩托在半空,彷彿海市蜃樓般的神秘而悠遠。
接近方岩時過了一個山崗,突起濃霧。方岩山腳多雲霧,這是方岩背被目為神山的重要原因,實際起因是左近是朱溪環繞,周圍山峰以方岩背為中心,圍成一個小盆地,自然的易聚雲氣。
跟着禪師到達山腰,回頭看,霞光映藍天,雲海浮千山,與方岩背相對的遠山也是一色的丹霞地貌,在陽光下金光閃閃。彩雲開合之間,房屋星羅棋佈,阡陌縱橫,朱溪如玉帶般的繞山而流,如海市蜃樓。一盞茶后,到達岩下街,岩下街是一條高約三米寬約半米到三五米不等、長約百十米的天然岩縫,腳下是深淵,走在上面,有點兒走飛鷹道的感覺,前方有一石柱頂天,名叫獨秀峰。峰頂有幾棵松樹,樹身不大,但根盤枝結的,不知生長了幾百幾千年,是否已修成正果?
繞獨秀峰腳下而過,在一個瀑布前略作停留,再繞了半小時的山路,眼前突然開寬,原來已到達方岩頂,頂部地勢平坦,左邊有一斷崖,一座巨形的岩障立在前方,三個柱形的山峰蓮花狀展開,邊上一峰凸兀,原來,不知不覺中,高達百米的獨秀鋒已在腳下到達第一個天池,名叫深塘,塘水清冥不見底,邊上,是很多的墳墓,朱溪人有在方岩頂選穴入葬,雖然山高路險,但“孝道”和“蔭庇”兩詞足以讓子孫後代心懷感恩無比虔誠。深塘的側面有一個淺水塘,邊上多蘆葦,是傳說中的雁池,又叫下塘。夕陽中,寺院的鐘聲遠遠地傳來,山彎處可看到黃色的寺牆。樂正雲秀的記憶處泛起了一首歌。
《南屏晚鐘》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叢叢
我找不到他的行蹤
只看到那樹搖風
我看不到他的行蹤
只聽到那南屏鍾
南屏晚鐘
隨風飄送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夢
它催醒了我的相思夢
相思有什麼用
我走出了叢叢森林
又看到了夕陽紅
繞過深塘前進,不久到達大天池,天池大小約數十畝,邊上一片幾畝地的竹林,回顧了一下,有水的天池剛好九個。
眼前正是護聖寺,可這寺廟實在太不起眼了,就五間房子,一尊大佛,五個和尚,與雪岩欽禪師在縣內這麼大的名氣完全不符。外面是十幾畝耕地,和尚們正汗流夾背地在田裏勞作。
“阿咪陀佛,樂正施主有何所悟?”雪岩欽禪師打起機鋒。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側靈,多謝大師提點,已見所欲見。”樂正雲秀深施一禮,心情輕鬆了許多。
“既已見所欲見,老僧就不留你了,阿咪陀佛。”禪師一笑,慢慢地關上了山門。
這禪師有趣,可七八里的山路讓我一個女生從另一端走回去,也不叫個徒弟領個路送一走。樂正雲秀想來想去,總透着些古怪。
走完天池后,是一個很寬的龍脊,龍背上密佈着數不清的、碗狀大小的淺坑、傳說是龍鱗被撕去留下的傷口。
山頂山勢又是一變,三五個山峰並列,山勢險猛,峰巒銛削,石色或朱紅、或銅綠、或蒼黃、或斑駁,與岩色的斑駁相呼應,風吹時萬樹齊響,一股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充塞與天地間。
從山頂往下,走了約二里,前面岩石上坐着個和尚,樂正雲秀一看,正是雪岩欽禪師。從寺院到這裏只一條山道,無處可繞,山體多岩石,無樹木擋住視線,禪師是如何悄無信息的來到前面的?
“老納特此再送施主一程,異日有緣,自會再見,阿咪陀佛。”禪師又神秘地笑了笑。
走了約二里路,可以看到官道上的驢車了,雪岩欽禪師指了指前方,一言不發,提給樂正雲秀一袋食物與一袋水。
怎麼連阿咪陀佛也不念了?樂正雲秀喝了口水,轉頭一看,只這幾十秒工夫,禪師已在幾百米開外的另一崗頭,一忽而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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