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麻姑岩

在山腰上打完一通鼓，陳縣令又領着大家來到山頂的寺院，這寺院的名稱極古怪，明明是佛寺，卻叫興道院。佛教在永安傳播極早，東漢興平元年，境內即建了第一座寺院———石頭禪院，因有一個高二十多米的摩岩石刻，當地人稱為大佛寺，這也是中國江南第一古寺。接着東漢末期永安溪旁風景秀美的南峰山上又建了興道院。

陳縣令在此宴飲的消息，寺僧早知，所以，山門外山道上安排了小和尚，一見他們向這過來，立即列隊高宣佛號相迎，只可惜方丈於月前外出化緣，至今未歸。另外的和尚只會死背經文，字也不認識幾個，更不用說通曉佛法了。普通和尚多因家貧入了佛門，混口飯吃而已，和尚念經，有口無心，深層的原因出在這裏。

方岳峙對剛才岳正雲秀剛才唱的歌還是十分好奇，歌可有不按詞牌唱的方法嗎，或許，是出了新詞牌而自個不知？上前兩步問道：“兄台說的歌里也有頌僧的嗎，可否為我們演示一曲？”

樂正雲秀笑了笑，摘下兩邊樹葉，遞給蘇尹筍，耳語了一句，請他為她伴奏。自個清了清嗓子，唱了首《寒山僧蹤》

夜客訪禪登巒峰，

山間只一片霧朦朧

水月鏡花，心念浮動

空不異色，色不異空

回眸處靈犀不過一點通，

天地有醍醐在其中

寒山鳴鐘聲聲苦樂皆隨風，

君莫要逐雲追夢

拾得落紅葉葉來去都從，

君何須尋覓僧蹤

摘葉而奏，歌詞描寫的又正是訪僧不遇的情節，渾然天成，驚得方岳峙目瞪口呆說：“以兄之高才，把學生託付我門下，實在是委屈了貴門生了。”

“哪裏，哪裏，我只是給他們起個蒙，教他們識字與一些雜學而已，這是學問中的未節，不象兄台精通聖人之學，曉科舉大事。”樂正雲秀向他作揖慶謝道。這是大實話，對於古文，樂正雲秀了解的僅僅局限在高中課本的水平，四書五經也不見得能看懂。

在交談中，樂正雲秀得知附近有道家第十福地麻姑岩與第十洞天括蒼洞，心裏又湧起了幾分回到現代的希望，洞天福地多神仙，說不定有這機緣呢？

都說年老成精，這話一點兒也不假，樂正雲秀些微的心理活動都沒逃過方今院長的眼晴，走過來說道：“明后兩天童子考試，自有我的兩個犬子主持大局，聽說麻姑岩與括蒼洞風景甚美，老夫今年也不曾去過，不知方院長有興趣陪我這老骨頭作經日之游否？”

方院長在永安根深葉茂，所有名流都與他相熟，自然也包括道觀的道長了，有他相伴，訪道會方便很多。樂正雲秀起身道謝。

凌晨五點，天還蒙蒙亮，學生們就被叫醒了。正式考試前，得先進行一個拜先師孔聖人的儀式。樂正雲秀看了一下，黑壓壓的兒童，起碼得三百多人，個個衣着光鮮，只有自個的學生們穿着帶補釘的舊衣服。洗得乾淨，就有自信，平日裏，樂正雲秀總是這樣勸戒他們。所以，他們的表情並不自卑，見到兩位方公子，不卑不亢地給他們行禮。萬綠叢中一點紅會引人注目，萬紅叢中一點綠也會起到同樣的結果，自然地，吸引了大家好奇的眼光。這幾個窮學生不簡單，成為了傍觀者眾人的共識。

“走吧，樂正院長，騾車已在門外等候。”儀式一結束，方院長過來招呼，手上拿着兩小袋的饅頭，遞了一袋給樂正雲秀。

這風範，不象大儒，而頗有些古代驢友的風彩，樂正雲秀來過兩次仙居，走過綠道，對南峰山與永安溪有幾份印象，經過與蘇尹筍反覆核實，自個清楚所處的地方正是以前的仙居，二浙路是日後浙江與江蘇的合稱。穿越前，樂正雲秀認識一個姓方的驢友，是仙居登協的會長，仙居方姓都由方院長這系從桐廬移民后發展下去的，不知他是這位院長的幾系孫，難道說，遺傳的基因這麼強大，幾千年前的方院長就善登山？

歷史真是奇妙，一年前曾與方會長舉杯喝酒，現在，卻與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一起驢行。樂正雲秀不知禁的笑出聲來。方院長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所以，他問起來的時候，樂正雲秀也沒有隱瞞。

方院長搖了搖騾車上的酒葫蘆說：“我的子孫千年後在這裏繁榮昌盛，到山頂后，該浮一大白。”

一個小時左右，騾車到達昇平鄉永欣里下各村，抬頭望處，數巨石磔立山巔，如鳥爪。中一石，端如葯杵，插天心。

“小友，給你講一下此岩的傳說吧，漢孝桓帝時，神仙王遠字方平與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許，於頂上作髻，余發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坐定，召進行廚，皆金盤玉杯，餚膳多是諸花果，而香氣達於內外。蔡脯行之，如柏實，雲是麟脯也。麻姑自說云：‘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又淺於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為陵陸乎？’。

到達山頂，只見石杵插天，高近十幾米，古松數株，蟠絡其上，丹霞洞亦在石杵旁數十米處，是一個深三四米，寬六七米的岩洞，只有普通人家的一間房子大小，裏面有個麻姑像但並無道人駐紮。

真箇是蒼海桑田啊，方院長拿出酒葫蘆與兩酒杯，倒滿酒，吟詩一首曰：“怪石倚空碧，傅有神仙跡。元放古來游，孝先舊曾歷。山前無斷碑，往事杳難覓。麻姑去不來，青鳥無消息。”

吟罷，遞上加滿酒的酒杯向樂正雲秀打招呼說：“小友，蒼海桑田，世事無常啊，當此勝景，你我共飲一杯。”

樂正雲秀拿出乾糧，老少兩人在山頂在夏日的南風中歡飲。酒是米酒，度數不高但甜，沒多時，樂正雲秀就有些醉熏熏了，放開喉嚨唱了起來。

《笑紅塵》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

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這歌是東方不敗的插曲，頗有飄然出世的道家意味，此處又是道家第十福地，山頂，南風正勁，把酒臨風，衣袂飄飄，確有些莊子逍遙遊的味道。

當他們在永安溪遇到石牛的時候，發現這裏三面環山，南臨大溪，視野開闊，實乃清凈的桃源境地，所以就在這裏卓錫，建寺弘法。因此，東漢興平元年（194年）仙居境內建了第一座寺院———石頭禪院。這也是中國江南第一古寺。從此，佛教在仙居傳播。接着東漢末期仙居永安溪旁秀美的南峰山上又建了興善院（宋平治三年改名興道院即今之南峰寺）。為後文情節需要，作興道院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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