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畫得賞識
第5章作畫得賞識
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陳渺渺走進了墨寶間。
墨寶間的老先生正在裏頭練字,專心程度堪比一般,見陳渺渺進來,也不過是略抬了抬眼皮,並未細看。
因為這年代重男輕女,陳渺渺怕旁人見她是女子便不讓她進去,也不輕易做聲,靜靜走到裏間,尋了張空桌子,自鋪上宣旨,研墨提筆。
正好三月春初,檐下桃花灼灼,陳渺渺提筆寫了首唐寅的《桃花庵歌》。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別人笑我忒風顛,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大概許久不曾寫字了,她水平下降了些,這讓她頗為懊惱。為了加點分,陳渺渺又特意在詩旁做了副小畫,灼灼盛開的桃花樹下,一個落魄的詩人坐在巨石上怡然自得的飲酒。
“好啊!妙啊!”
陳渺渺方才落筆,便聽得身後有人拍案叫絕,她被一驚,手裏的筆瞬間掉了下去,在原本漂亮的畫上暈開一處,墨汁四濺,生生把一副好畫毀了大半。
“可惜了可惜了!”她身後的老先生見狀也顧不得其他,立馬上前把筆拿來,將畫提起來細細查看。
“好詩,好畫啊,可惜了,可惜了啊!”老先生看了半晌,可能也覺得這畫徹底沒救了,這才把畫放下,連連搖頭,“是老夫唐突了。”
陳渺渺看看,其實也還好,暈開的大墨塊離主圖不遠也不近,她便邊提筆在那處又畫了個池塘,暈開的墨塊就像是塘中擊落的石塊,濺起千層浪花,邊上濺開的墨點也不算多她乾脆多添幾筆,畫成了繽飛的落英,更多幾分寂寥。
老先生連連叫好,“如此更妙了!”
半晌才才想起來問陳渺渺:“小姑娘是哪裏人呀?跟誰讀的書?這詩是你自己做的?這畫又是跟誰學的?”
畢竟陳渺渺一身破衣堪堪遮住手腕,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讀書的人家。
陳渺渺又沒讀過書,根本不知道這個時空的文化跟之前的是否相同,只能試着來。現在看來這邊的文化體系跟她之前生活過的社會大概是不太一樣的。
她並不想對這位痴迷文學的老先生說謊,可她家就在譚河村,離富安鎮太近太好查了,如果她說出原作的大名,老先生去找卻發現查無此人,只怕也是個麻煩。
陳渺渺第一次發現,她的變化嚴重缺乏一個名正言順理由。
大概是許久的沉默惹得老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努力對着陳渺渺笑的很溫柔,“你別怕,告訴老夫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陳渺渺也不能說,畢竟陳老四就在這裏讀書,叫他知道了不作妖才怪。
是以陳渺渺只能抱歉的笑笑。
老先生略為遺憾,倒也沒有追問到底,而是轉身提了個竹籃,遞到陳渺渺手裏。
“好孩子,這是你今天應得的。”
陳渺渺打開一看,正是一套文房四寶,並且還不是什麼便宜貨,頓時有些高興,特意給老先生鞠了個躬。
那老先生連連擺手,指着那畫問:“姑娘這幅墨寶可否贈與老夫?”
陳渺渺自然是連連點頭,心說若是你還要,每天十幅那都不是事兒。
老先生見狀大喜,趕忙把那畫捧在手裏,細細觀摩。
“老夫姓柳,托個大,姑娘可叫我柳先生,日後若是還有大作,老夫願收下。”
陳渺渺沒想到她開工第一步居然就能大賺一筆,而且還找到了一條較為穩定的生財之路。
可她畢竟是個沒讀過書的農家女,舞文弄墨太過駭人聽聞,陳渺渺並不打算再以賣畫為生。
她打算跟王氏分家后,用賣文房四寶的錢在鎮子上租個鋪面,做點小生意營生。
拜謝過柳先生,陳渺渺正準備去鎮上尋家價格公道的店把手裏這套文房四寶轉賣掉,卻見又有人進了墨寶間。
來人是個一身華服的少年郎,眉目俊郎,身後跟了個青衣小廝。
“小可安承軒,特意從京城千里迢迢至此來拜見柳先生,求柳先生收小可為徒。”
安承軒進了門,對着正中的柳先生便行了個大禮,連帶着柳先生身旁的陳渺渺也硬生生跟着受了一禮。
這不正是她昨天的那個救命恩人嗎?這她可受不起。
陳渺渺趕忙偏開,正巧安承軒一抬頭,就瞧見了陳渺渺,兩人眼神交匯,安承軒是驚訝,陳渺渺是尷尬。
柳先生低頭看了看安承軒,腰背挺的筆直,捋着鬍子徑直走向了書桌,提起筆繼續早先沒寫完的字,半晌才冷冷道:“安公子請回吧,你安家的夫子,老夫一屆草莽,可當不起。”
“先生學富五車,小可才是草莽一個,若是有幸得拜先生為師,方才是小可高攀了,還望先生成全。”安承軒說著,態度誠懇的將腰彎的更低了。
誰知柳先生冷哼一聲,衣袖用力一甩,指着門外:“安公子,請!”
安承軒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強求,便只能恭敬的告辭。
“小可明日再來拜訪先生。”
“不必!”隨着大門被重重拍上,安承軒和陳渺渺二人面面相覷。
“昨日多謝安公子救命之恩。”陳渺渺率先開口打破尷尬。
安承軒面色微紅,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後腦勺,“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還不知令堂如今如何了?”
“也虧得安公子出手請來大夫,我娘如今方能順利生下弟弟,安公子對渺渺恩重如山,來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安承軒的小廝聞言嗤笑一聲,想來也是,以安承軒的身份地位,哪裏會有需要她赴湯蹈火的地方,偏生安承軒似乎很當真一般,笑得特別開心。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不久就碰到了安承軒昨日來時那輛馬車,車裏似乎有什麼讓安承軒懼怕的人物,方才走近他便收斂了笑意,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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