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弔唁

其實此刻容氏本應是與顧北晏一同在靈堂上守着的，但無奈心中太過悲憫，之前已然哭暈了過去，顧北晏擔心夫人身體才令府中丫鬟將她扶回了房中。

顧辭汐的聲音哽咽，她緊緊的抱住容氏，此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了，只是一聲聲的叫着娘親。

“我的汐兒，你回來就好。”

容氏心中明白，顧郝已經離他們而去了，如今面對這唯一的一個寶貝女兒，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再失去她了。何況他們夫妻二人本就虧欠她許多，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顧辭汐已是他們唯一的寄託了。

“娘親。”

顧辭汐擦了擦眼淚，輕輕的離開了容氏的懷抱。幾日不見此時站在她身前的容氏，彷彿一瞬之間就蒼老許多。她知道哥哥的離去對於父親和娘親會是怎樣的打擊，如今親眼所見她的心中反而更加的悲切。

她側身去瞧了瞧此時站在他們一邊的顧北晏。因為是男子，即便心中悲痛難忍，他也不如容氏一般放聲哭泣，可顧辭汐也明白哥哥的離去，他心中的痛心並不會比娘親少半分。

顧辭汐將容氏輕輕地攙扶着來到顧北晏的身邊。將他的手放到容氏的手上，隨後顧辭汐緊緊地握住了二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掌。

她的嗓子早已哭啞，此時只是默默的流着淚，可顧辭汐的心意和所要表達的，他們也是知道的。聶絕塵靜靜的站在三人身邊，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也不便過多打擾，看着顧辭汐潺弱的身軀，他心中還是忍不住的難過刺痛。他許下的承諾終究是沒有做到，才讓她一次一次的難過傷心。聶絕塵心中自責，可對於這樣的生死之事，他又實在是無能為力。

自顧辭汐回來之後，每日天還未亮她便去靈堂為顧郝守靈，每夜守到極晚才在他的極力勸阻之下，回房休息片刻。即便顧辭汐躺在床榻之上，聶絕塵也知道她並沒有安然入睡。顧辭汐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他其實知道顧辭汐在心裏是怪着他，也怪着她自己的。

其實若允許的話，她願意替哥哥去死。

守靈這樣的事情對於二老來說長久的堅持下去畢竟還是吃不消的。在顧辭汐的極力勸阻之下，就連容氏每日也只是待上這麼幾個時辰就會回房休息。雖然容氏也是願意與她一同守在這裏的，可如今顧郝身死的消息已然成了事實，她這個做娘親的也無力再為他做些什麼了，如今她所能做的便是讓女兒少擔心他們一些。對於顧辭汐提出來的這個提議，她幾番掙扎之下還是順應了顧辭汐的意思，只不過容氏心中的傷情也並沒有因為沒在靈堂守着而少許多。

他們夫妻二人幾乎是肉眼所見的消瘦憔悴，短短几日的時間，就彷彿老了十歲。滿頭華髮看起來觸目驚心。顧辭汐日夜都在靈堂守着，聶絕塵便開始替侯府忙着一應事務。將顧郝的身後事處理的妥妥噹噹，往來弔唁的賓客也做了妥當的接待。聶絕塵做的這些事情，顧北晏也看在了眼裏，其實對於這些往來應酬之事，他也全然沒有心思再去做了，如今聶絕塵願意幫忙，其實他也是樂意的。

如今看着這偌大的候府，若不是還有顧辭汐在身邊，顧北晏也不知他要如何堅持的下去。容氏每日以淚洗面他也是知道的，他極力的想要安慰她，可話說出口自己也難忍悲憫，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誰該去安慰誰了。

看見顧辭汐日夜不休的在靈堂守着，他也知道女兒的傷心，更是勉強去打起精神。到底心中的悲傷還是騙不過人，這麼多天過去了整個人也只不過是撐着一副空架子。

其實聶絕塵也清晰的發現了岳父二人的變化，他心中也悲痛難忍。顧郝的死給整個候府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他們夫妻二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何況顧郝尚未娶妻生子，沒有留給他們半點的念想，對於他們來說，這無疑又是另一重打擊。

回到了侯府之後，顧辭汐每日做的事情便是固執的守在靈堂之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失了魂一樣，茶飯不思，比容氏也好不了多少。聶絕塵看她一日日以淚洗面，身子也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現在的顧辭汐彷彿一層紙片，風一吹便要被颳走了。

其實他好幾次鼓起勇氣走到靈堂之上，想要去對顧辭汐說些什麼。可見她如此模樣，聶絕塵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事實已經如此，顧辭汐的心結便是顧郝的死。聶絕塵知道他並不可能讓顧郝死而復生，讓他重新完好無損的站在他們面前，所以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盡量照顧好她，護好顧辭汐的安危，撐起整個侯府。

其實如今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未曾處理。便是侯府對於蕭廷夜的態度。自侯府開設靈堂以來，蕭廷夜幾乎每日都會前來弔唁，雖然顧郝的死，顧北晏也自知怪不到他的頭上，可仍然不怎麼待見蕭廷夜。

這一點蕭廷夜自然也有所察覺。

下定了決心之後，這一日蕭廷夜前來弔唁之時，便徑直跪了下來，許久未曾起身。其實蕭廷夜這樣做也不是做給侯府眾人看的，若是今日他們不願意原諒他的話，他便也與顧辭汐一樣長跪靈堂，畢竟生人已逝，他也只能盡一些他最後的心意。

畢竟此事他還是有責任的。蕭廷夜並不能昧着良心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蕭廷夜這一跪也算是擺明了自己的態度。顧北晏看在眼底，也不忍的將目光又移到那冰冷的棺木之上。其實蕭廷夜這一跪也是解開了顧北晏心底的一個心結，他的兒子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死了。

如今蕭廷夜能夠做到這樣，他也不能再說些什麼了。隨後在顧北晏的示意下，聶絕塵便上前去勸他離開了。因為這一舉動蕭廷夜也明白了侯府的意思，知道這個心結算是解了，思考再三覺得再留也是給侯府多添麻煩，隨後起身又朝着顧北晏拜了三拜，帶着人回宮了。

這一段日子容氏不止淚流滿面，更是葯不離口，這身子眼看着就是要撐不住了。

每日除了替哥哥守靈，容氏的起居喂葯都是由顧辭汐親手操持的。也都是因為她的細心照顧容氏的身子才勉強的有了些許好轉。

顧辭汐放下了手中的葯碗，終究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娘親，汐兒什麼都不要了只求娘親能趕快好起來，我已經沒了哥哥，不能再失去娘親了。”

說完便忍不住哽咽，趴在床頭大哭了起來。見女兒如此傷心，容氏也握住了顧辭汐的手，“我的汐兒，快別哭了，娘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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