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生殺皆有道
李湛、李密、翟讓、徐世績等人這時都策馬奔張須陀戰處，一路屍體枕籍。
雙方均殺傷甚多。
戰處如千萬隻龍蛇虎豹廝殺決鬥過一般。
翟讓依舊心驚，道：“這個老東西，真是耐戰！幸得密公助我，今日才剿除這廝！”
李湛微微一笑：“翟公，讓你釋放密公，這步棋沒錯吧！”
翟讓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暢快，暢快啊！不過，密公若非我這般在監獄之中一番磨礪，說不定這次也不能奏此大功！”
李密聽罷，稍稍有些不悅，但轉瞬即逝。
幾個人這時春風得意馬蹄急，再加上，所有義軍這時歡天喜地，見到幾位大佬過來，都自動如潮水一般嘩然讓開兩列。
不一時，他們已經馳到張須陀身側。
張須陀雙目如電，這時他身側親衛已經死傷殆盡，他自己其實也是尸居餘氣，僅僅憑藉一口凜然之氣而不死。
他站立着，只有一口氣在支撐。
他很想親眼看看這個擊敗他的人，他這一生征戰，幾乎是百戰百勝，迄今還沒有戰敗的例子，但是，很可惜，他唯一的一次戰敗。
這一次，就要了他的老命。
翟讓這時策馬先至，大叫：“張須陀，你也有今日！”
張須陀冷哼一聲，翻了翻白眼，他對翟讓依舊是不屑，瞧不起。
“哼，我有今日，並非拜閣下所賜，閣下與我對陣三十餘仗，哪一仗不是望風而逃，閣下臉真大，我所欲見並非是你！”
翟讓登時噎住，他本不是口齒伶俐之輩，這時被張須陀這般一嗆，竟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躍下馬來，原準備一刀砍了對方腦殼。
但一想不免太沒氣度，當下一躍而前，狠狠扇了張須陀一個耳光。
張須陀嘶聲冷笑。
冷笑之中更是不屑，翟讓無奈了，他感覺這種不屑很徹骨，而且他確實沒底氣能擊退這種不屑。不由大慚。
這時，李湛、李密也已策馬而來，張須陀看見李密，嘆了口氣，道：“不愧是八柱國之家，老夫拜服，老夫過去以為門閥子弟皆不足道，老夫誤矣！”
北魏末年、北齊、北周、隋唐，門閥觀念確實根深蒂固。
不過，也確實不少人不信邪，不喜歡門閥，喜歡挑戰門閥，覺得富貴不過三代，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富貴總是超過三代。
八柱國中，富貴沒超過三代的，幾乎絕無僅有，即便是八柱國之中的老大宇文泰，也剛好做到了富貴三代！
宇文泰自己，權勢堪比天子；
兒子，先後稱帝了！
孫子，也是帝王！
當然，隨後就被楊堅給篡位了。
獨孤信，這一家有些意外，這一家女性最勁爆，都是皇后。
李淵家，三代，李密家，也是三代，反正三代還是很勁爆。
張須陀嘆息：“不愧是八柱國之後，老夫不及矣，老夫這顆頭顱，便送給你！”
話音未落，他忽然反轉長刀，向著自己的頭頸一抹，一代名將，便這般跌落塵埃，李湛和李密的心俱各震顫了一下。
這是各為其主。
張須陀是個偉大的男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雖然陣營不同，但是作為一個人而言，他是值得尊敬的。
李湛看了看李密，道：“還是厚葬了吧！亦英雄也！”
李密點了點頭。
張須陀這樣的漢子，讓他投降不可能，那麼讓他戰死，本就是對他最高的敬意。
..........
幫助李密擊殺張須陀后，李湛便準備離開了。
這個時候，他要做的都已經做了，李密現在已經打下來基礎，翟讓因為李密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劃撥了一部分將士交給李密。
由李密統帶。
張須陀被殺，接下來，瓦崗寨的日子應該比較好過。
四下遠近定然會有不好英雄豪傑前來相投，但是李湛卻不能在瓦崗待下去了。
因為楊廣去了江都，眼下各地亂局已起。
瓦崗既然雄起，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河南中原一帶的部隊，接下來的討伐力量，主要隋軍肯定都會把精力投放到近在咫尺，又梟雄無比的李密身上。
他的漢中、巴蜀也該發動了。
他打天下的序幕已經揭開。
雖然說，這一仗對他而言也還有些小小的遺憾存在，但是大時代到了。
他這一趟的遺憾主要是，本想多撈幾個名將回去充實一下漢中、巴蜀自己的部隊，但迄今為止，只得到一個蘇定方。
徐世績，他勸過，但是徐世績不願意去漢中。
徐世績，也是一條漢子，他不能拋棄翟讓，他十分堅定。
與張須陀一仗之後，徐世績已經感覺得到李密十分牛逼，李密也在戰後，希望徐世績加入自己麾下陣營。
但是，徐世績拒絕了，他不忍離開翟讓。
這麼樣一條義氣漢子，連李密都拒絕了，自己自然也不必開這個口。
他其實還有一個想招募的名將人選——秦叔寶。
但是，戰後發生的一切，他也只能放棄。
張須陀死後，張須陀麾下還有數千人，秦叔寶約束了，便距離瓦崗不遠，秦叔寶知兵，因此不敢急速潰退。
因為退的越快，軍士會越恐懼，越恐懼就越潰散。
所以，他們幾乎是約束后，緩緩而退，而這些緩緩而退的將士們幾乎是哭嚎連天，哀傷至極。
李密聽了也感覺凄婉，也派人前去勸降秦叔寶，聲言對這些軍士負責，讓他們公開悼念，秦叔寶婉言謝絕投降。
無論是從人情上，還是從人心上，才殺對方受愛戴的主將，自然很難招降對方部眾。
所以，李密既招降不得，李湛不用試也知道。
李密也還算人道，給秦叔寶捎了個話，讓他們放心退卻，絕不追擊。
這，就是為將之道！存仁取義。
殺戮本就並非征服天下的唯一方式，有時候，殺一人，存萬人，比如殺了張須陀，卻不追殺他屬下，這也很好！
有時候，殺萬人，存一人，這也有案例！
生殺皆有其道，這就是打天下........
往歸之。或有知密是玄感亡將，潛勸讓害之，讓囚密於營外。密因王伯當以策於讓曰：“當今主昏於上，人怨於下，銳兵盡於遼東，和親絕於突厥，方乃巡遊揚、越，委棄京都，此亦劉、項奮起之會，以足下之雄才大略，士馬精勇，席捲二京，誅暴滅虐，則隋氏之不足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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