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寒松和蘇雨蘭的離開,除開把小雪小默抱到雪兒那邊不讓她着急之外,自然是不想打擾程越俞雲雪的二人世界。
再則便是等把小雪小默給雪兒再和蘇雨蘭爸爸媽媽打個招呼之後,他們也可以繼續蘇雨蘭剛才的提議,如程越俞雲雪那般。
看到他們兩人在桃樹上的恣意,寒松也忽然異常地嚮往了。
他們也這麼貫徹了。
重新見到小雪小默的雪兒那叫一個開心,也發誓一定好好地看着它們,不讓它們再跑丟。
而後雪兒領着這兩隻小貓咪便到其他地方去玩了,丟下一句“蘭姐姐松哥哥你們一起玩兒吧,我要獨佔小雪”。
看得出,除了對小雪的喜愛之外,雪兒未必沒有讓寒松蘇雨蘭兩人相處的意思。
寒松和蘇雨蘭也從雪兒這裏得到了爸爸媽媽所在之處,他們正在修剪樹枝,來打了招呼之後,他們也催促蘇雨蘭帶着寒松到處逛逛。
其實相對於蘇父蘇母讓他們獨處的用意,寒松和蘇雨蘭感覺自己兩人才是爸爸媽媽的電燈泡更強烈一些。
寒松覺得自己還是小覷了蘇雨蘭,她可比自己矯健多了,而且爬樹的動作姿勢也很優雅,倒教他不禁欣賞了起來。
“小鬆鬆,快,怎麼獃著不動啊?”坐到桃樹一處樹枝上的蘇雨蘭看着下方的寒松催促道。
“哦,好,這就來。”寒松回過神來,當即點頭,也來到了樹榦之處,搓了搓手后也縱身爬了上去。
雖然恐高,但這點高度他還是可以駕馭的,而且還有其他樹枝可以握着。
待他小心翼翼地來到蘇雨蘭旁邊之時,看着晃動着小腿輕輕笑着微風拂動髮絲的蘇雨蘭,不禁有些呆了。
本就秀麗的蘇雨蘭處在這種狀態下,更具一種別樣的美麗。
“小心點。”感應到寒松的目光,蘇雨蘭心中欣然,溫柔地囑咐道。
“哦好。”寒松心中一暖,點頭回應。
“這個樹枝可以撐起我們兩個的。”蘇雨蘭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樹枝。
寒松心領神會,這是邀請和她坐在一起啊,他自然是一萬個樂意,也挪動身子小心地過去。
這時候他倒是有些得意於自己些許瘦弱的身體了,若是有着程越那健碩的身材,他定然做不到這般。
程越也不能和俞雲雪如他和蘇雨蘭這般坐在一起。
想到此處,寒松心疼越哥三秒鐘。
真正坐在一起,和蘇雨蘭同步輕晃着雙腿,寒松感覺身處如夢的畫卷之中。
“你說我們小時候有沒有像現在這樣?”寒松念頭忽起,看向蘇雨蘭說道。
既然蘇雨蘭到他老家住過一段時間,那麼他即便沒有來這裏住過,也該來過這桃林的,只可惜他是一點記憶都沒了。
“很有可能,我們剛才該問問爸媽的,他們應該知道。”蘇雨蘭腦海中也浮現小小自己和小小寒松如他們現在這般模樣的畫面,輕輕笑道。
“那時候,這些桃樹應該還沒這麼大。”寒松聯想道。
“這是我爺爺奶奶他們那一輩種的。”蘇雨蘭輕輕闡述。
寒松輕輕點頭表示了解,而後也是看到了旁邊兩個透紅透紅的桃子,不由問道:“蘭蘭你要吃桃子嗎?我摘了給你洗來吃。”
說著的同時,也已是躍躍欲試。
“等會兒吧,我現在肚子還撐着呢,看着你吃地那麼香,連帶着我也胃口大開了。你想吃嗎?可以先吃,不用管我。”蘇雨蘭輕聲拒絕並做出了解釋。
說到“肚子”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未來蘇雨蘭,還有腹中的小生命,不由微微低頭。
“我也很撐,一會兒和你一起吃。”寒松止住了想要去摘桃子的動作。
“你很喜歡吃肘子嗎?”蘇雨蘭好奇問道。
“其實是因為不常吃,而且李師傅做的實在一絕,不過若是讓我再吃第二次的話就不會吃那麼多了。”寒松如實答道。
“我說呢,要是你這麼愛吃的話,想來一定長得很胖。”蘇雨蘭眉眼彎彎道。
“胖?我只有在一兩歲的時候才胖,是名副其實的胖娃娃,這之後可再沒胖過,也許我是不胖體質。”寒松笑道。
“胖娃娃?”蘇雨蘭輕輕重複的同時,也想起了在寒松家看到的畫冊,確實有着那時的照片,讓她印象頗深,小小小寒松的兩隻小胳膊一節一節的,胖嘟嘟地很是可愛,如果不是確認那是寒松的相冊,她還真無法將兩者聯合在一起。
除此之外,她也終於明白為何那時自己感覺寒松奶奶那麼熟悉了,是因為她真的見過,畢竟爸媽說她小時候在那裏住過,不熟悉才怪哩。
腦海中回憶那本相冊之時,蘇雨蘭嘴角不自覺地浮現點點笑容。
……
“原來真的是你。”對着面前的衡老如此感嘆說出,蘇雨蘭眉毛一揚,緊接着便很親切地喊出了一個稱呼。
她喊出的自然不是“衡老”,而是“小鬆鬆”。
“我現在可不是小鬆鬆了,而是老鬆鬆。”衡老,哦不,此時該稱為寒松,指着自己的白髮白眉調侃起了自己。
“你現在倒是和我一個發色了。”蘇雨蘭伸手摘下髮絲間的紫色細繩,烏黑長發便變成了白色長發。
“是啊,你知道嗎?在昨天“我”見到我的時候,就想着把頭髮染成白的呢。”衡老笑道。
“你內心戲一直都是那麼的豐富。”蘇雨蘭搖頭苦笑道。
頓了頓,眼珠一轉,佯裝不快地埋怨道:“你也是的,直到今天才把未來的那段影象傳給我。”
“若是我在穿越來這裏之前給你,對我來說,可還得再等十年還要多。而且那樣的話,估計你永遠也猜不到我會是從未來的未來穿越而來的寒松。”衡老看着蘇雨蘭輕聲解釋。
“也是哦,再讓你等這麼久的話,就更……”蘇雨蘭恍然,而在她說到“更”字之時,卻是忽然止住。
突然來到這個時空的她,直到今日才發現回到未來后她和寒松的影象,這就說明與她一樣有着穿越經歷的寒松也在這個時空,這是她一早就懷疑了的,而衡老就是她的重點懷疑對象。
因為在她身邊的人,屬他最是特殊,來歷更是不明。
當然,這不能說他就是從未來的未來穿越而來的寒松,畢竟人都有秘密,她遵照自己之前看到的租了衡老家的房子,一是認真踐行着“過去”已發生的既定事實,一方面也是探查衡老,看看他是不是就是寒松。
在這幾日的相處中,她心中的懷疑已是越來越嚴重,以“溫藍”的身份和衡老相處,確實可以看到更多以前觀察不到的信息,而衡老其實清楚“溫藍”就是她,他一直也都是在陪自己演戲。
而今日,便是她打算要進行更進一步探查的最後時機,因為明天她就要回去了。
牛肉刀削麵便是一個引子。
不僅如此,她也隱隱感覺,無論是不是衡老,處在這個時空的穿越寒松也該和她攤牌相見了的。
果然,衡老,哦不,穿越寒松於此時給了她答案。
不得不說,剛剛與這時的寒松和蘇雨蘭展現的那段影象是迷惑了他們的,當然,也是自己。
當然,這也是必須要做的,因為不能讓這時的寒松和自己對自己能不能回到未來有任何的擔憂,哪怕一點。
除此之外,既是確認了衡老就是穿越而來的寒松,蘇雨蘭自然也想到他在“過去”待了這麼多年,她也就穿越了一月有餘,但他卻是十幾年,哦不,未來的他仍在,加在一起便是二十多年,將近三十年。
不僅如此,蘇雨蘭也想起了衡老講述他的過往,他的老伴,也即是自己……
這一瞬間,蘇雨蘭便想到了許多,而想到此處的時候,衡老卻是忽然盯着自己右手上懸浮的藍色卡片感慨道:“其實它和我都算是老古董了,未來的未來科技更為先進,畢竟人往高處走,那麼多年自然是要進步的,而且很大。”
““我”……“我”是真的死了嗎?”蘇雨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很心疼,她自然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寒松,也即面前的衡老。
“你相信羽化登仙嗎?”衡老卻是沒有露出什麼傷感之情,忽而向蘇雨蘭這般問道。
“啊?”蘇雨蘭感覺有些跳躍,怎麼地,還真扯上修仙了?當然,這枚竹筍吊墜既然都帶着他們穿越時間了,修仙,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羽化登仙什麼的,我也不清楚我們到底能不能遇到,只是打個比方。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我們離去的方式都是一樣的,化作點點光芒消散於天地之間,不留一點印記。”衡老露出追憶的目光向蘇雨蘭闡述着,隱隱之間他還有着明顯的期待之情。
“我們?”衡老的這般表現讓蘇雨蘭減消了心疼之情,同時也是注意到了關鍵之詞。
“對的,按照正常的時間線來看,我是先看到我自己那樣消失的,也可以說是死去。”衡老點頭道。
“也就是說……”蘇雨蘭看着面前的白髮寒松,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也許,當她回到未來之時,便是這個時刻。
她也忽然想到了未來的未來影象之中,她和寒松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這已然可以預示着什麼。
“你不要有任何的傷感,對我來說,這是去找“你”,和“你”相聚。”衡老摩挲着左手上的竹筍吊墜,無限期待地說。
“嗯,我明白了。”蘇雨蘭輕輕點頭,她自是理解,換做她來也是一樣。
可以說,這時的她也已經將生死看淡,而且也正如“寒松”之前所言,他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相伴一生。
只是這“死”的順序着實有些混亂。
衡老將左手上的吊墜朝着蘇雨蘭趨近了些,感嘆道:“在你回到未來之後,這枚竹筍吊墜我也是要給你戴着的,就如你把竹筍吊墜給這時的“我”一樣,它是我們緣分的根節所在,也是我們的定情信物,當然不能中斷,是要一直陪伴着我們的。”
蘇雨蘭輕“嗯”一聲表示知曉,亦是緊緊盯着寒鬆手上已變得光滑無比的竹筍吊墜,同時還有其後白髮白眉的寒松,一時慨然。
“不能光顧着說話,蘭蘭你趁熱吃着,這刀削麵可是原汁原味寒松製作的哦。”將右手卡片收起,左手竹筍吊墜緊緊握住,衡老也催促着蘇雨蘭,頓了頓,也不由自嘲道:“以我現在這般模樣說出這種俏皮的話,是不是很違和?”
“確實有些違和。”蘇雨蘭深有同感俏皮地點了點頭,接着又轉口道:“當然,也別有一番趣味。不過你剛才不是還說熱,要晾一會兒的嗎?怎麼現在又要趁熱吃了呢?”
“不衝突,我們說話的這時候,已經晾了一會兒了,而且你也知道這面確實要趁熱吃才香。”衡老聳聳肩道。
“確實,而且我這體質也是不怕熱的。”蘇雨蘭眨了眨眼,而後也是再次拿起了筷子。
“蘭蘭你吃着,我和你說說話,好久沒有以寒松的身份說話了,而且還是和你。哦,還有蘭蘭這個稱呼。”看着蘇雨蘭已是開始動筷吃面,衡老滿眼含笑地說。
“沒看出來,我聽你丫頭丫頭的叫得很順口嘛。”蘇雨蘭撇撇嘴調笑道。
“做戲就要真一些嘛。”衡老立馬露出求饒的笑容。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蘇雨蘭吸溜了一口面,同時感慨道。
“其實在親眼看到“你”從我懷中化作光點消失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寒鬆了,寒松已隨“你”而去,而我則是一個活在過去的人,我在等待的,也不過是隨你一起消失的時刻。當然,在這中間見證着你和我還有我們身邊的人的生活和成長,也是很奇妙的體驗。”衡老的神情忽然變得極其肅穆,他既是在對面前的蘇雨蘭說,也是在對未來的蘇雨蘭傾訴。
而這自然是傳達了的,與“他”相伴的蘇雨蘭已然知曉所有,生與死,聚與離。
正所謂“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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