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怕我嗎
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來說死亡都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其實明華這一路上解決了不少人，但是一次都沒讓海棠看見過，畢竟他不願讓海棠看到自己滿手鮮血的樣子，他怕海棠會懼怕他。
可這一次還是讓海棠給看到了……
“你把他們都殺了？”海棠早就已經猜到結局，只不過再確認一下。
明華點點頭，但他在海棠的眼中並沒有看到對他的懼怕，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
他蹲下輕扶着海棠的肩頭，盯着海棠那雙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的眸子，彷彿想再確認一下“海棠，你怕我嗎？”
“不怕。我為什麼要怕明華哥哥？”海棠沒有絲毫猶豫回答道，忽閃着大眼無辜地望着明華，似乎不明白明華為什麼會這麼問她。
但怕，還是怕的，只不過不是怕明華，而是一想到以後的生活都要伴隨着死亡，雖然她已經對生死看得很淡，畢竟在醫院裏生生死死太常見了。
但她一直信奉着以人命之重，有貴千金的信條。
她是救人，明華卻要殺人，她不想違背自己的信條，更不想往後一直過着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對於海棠的回答，明華當然十分開心，也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想摸海棠的頭，但一想到剛才殺過人，他又把手給收了回來。
“海棠，你先待在這兒，我還有點事。”
“好。”海棠乖巧地點點頭轉身走到了樹下坐了下來“明華哥哥，你要快點噢。”
明華微笑着點點頭，轉身就往前院走去，那三個人還躺在地上，他得儘快處理掉。
回到前院，明華把那三人並排放在前院，搜了搜他們身上，這才發現他們每人的腰間都藏着一塊腰牌。
皇誠司，這些人真是陰魂不散……
明華把腰牌收起來，拿出一個紙包來，打開紙包，把裏面的粉末撒在了那三人的身上。
滋……
惡臭撲鼻，明華捂着鼻子快速地退到後面，沒一會兒剛剛那三人就化作了一灘水，又過一會兒臭水滲入了土地中，至此人世間就再無這三人。
一切處理完畢，明華來到了樹下，看到海棠抱攏着雙膝乖乖地坐原地，估計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抬起頭衝著他甜甜的一笑，那笑容比天上的星斗還要璀璨……
雖然明華處理得十分乾淨，但是這個小院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所以明華連夜帶着海棠離開了小院躲了起來，天剛亮，城門才開，他們就出了城。
一路疾行，很快離那小鎮就已經很遠了，他們也暫時安全，不過經此一事，明華更不願帶着海棠冒險了，他必須儘快把海棠送到天璣門，只有這樣對海棠才是最安全的。
翻山越嶺，飢飡渴飲。
經過那次之後，海棠也再沒抱怨過不能洗澡的事了，她和明華都只有一個心愿，儘快到達天璣門。
以後的這一路，還算太平，終於在八月的最後一天他們來到了天璣山下，而天璣門就設立於這天璣山上。
青巒疊嶂，古樹參天，天璣山山勢並不高峻，但勝在靈秀，山中有不少泉眼，涓涓細流銀霧飛濺，泉水更是甘甜清冽，引得歷朝歷代的文人雅士在山上煮茶賦詩，留下不少名人石刻，古迹也頗多。
林間霧氣彌散，一雙有些破舊的紅色布鞋踩在長着綠苔的青石上，秋風吹動衣裙，裙帶飄動，宛如林中的小仙一般。
“明華哥哥，我們是不是快到了？”海棠站在青石上，手搭涼棚仰頭觀瞧，只隱隱望見遠處白霧之中似有高閣。
青石上的綠苔十分濕滑，明華緊忙上前一步護在海棠的身後，他順着海棠手指的方向，點頭道：“嗯，那高閣就是天璣門，就快到了。”
總算到了……
海棠長舒口氣，望着遠處的隱在白霧后的高閣，怎麼看，怎麼像海市蜃樓，不禁有些恍惚。
真是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於修成了正果……
海棠雙掌合十衝著遠處的高閣拜了拜。
“你幹嘛拜那高閣啊？”明華不明所已，又覺得海棠那樣子有些滑稽，不免輕笑出聲。
海棠也不回答，只衝着明華嘻嘻一笑，從青石上跳了下來，拉着明華的手，開心道：“明華哥哥，我們快點上山吧。”
可是她卻沒拉動，反而被明華拉着停住了身形，她不解地轉過身，望向明華，她突然有預感，明華可能不會和她一同上山了。
“海棠，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果然，被她猜中了，海棠不解地望向明華，雖然她一直讓自己保持獨立，不讓自己過多的依賴明華，但明華這一路的照顧與呵護，早就已經讓她形成了習慣，她捨不得明華……
“海棠，你別哭啊，聽我給你解釋。”明華看着海棠那珍珠斷線的淚珠，一下慌了神，一路上想好的說辭全都卡了殼，他從沒發現自己的嘴如此笨。
此時他只能笨手笨腳，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胡亂地替面前海棠擦拭着臉頰的眼珠。
海棠也被自己這突然如其來的強烈情緒給驚到了，她不是這麼閔，感，脆弱的人啊，自從她上了小學之後就沒哭過，怎麼現在說哭就哭了？！
而且這眼淚好像怎麼也止不住，完了……
“海棠，我不是丟下你不管了，真的，等我辦完事情了就來找你，好不好？”
明華越是勸，海棠哭得越傷心，猛得撲進他的懷裏放聲痛哭。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控的海棠，就連在她母親的墳前也不像今天這麼痛哭過，望着海棠瘦弱的肩頭，想想海棠的身世，他也禁不住眼眶泛紅。
她還畢竟是個孩子啊！
他是不會丟下海棠一個人的！
明華蹲下身子，扶住了海棠因為抽泣而顫抖的肩頭，大手捧住了海棠的臉頰，望着海棠如泉涌的大眼，哭紅了的小鼻子，他堅定地凝視着海棠。
“海棠，你相信明華哥哥嗎？”
海棠一邊抽泣一邊點了點頭。
“相信我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海棠深吸了幾口氣，情緒終於平復了一點。
“海棠，你要記住，我就是你唯一的親人，所以我是一定不會拋棄你的，除非我死了，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