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姨,好”
“阿姨好!”瓷娃娃模樣的女孩禮貌地打招呼,“我叫肖以檸。”女孩笑着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清純可人。
這樣的女孩,就連女人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阿姨?宋雨夜彷彿聽到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那是自己那顆脆弱不堪的玻璃心啊。她看上去已經到了阿姨的年紀了?雖然今天的打扮看起來很成熟,也不至於叫阿姨吧,小姐姐好吧。
跟鄭言朗在一起,姐弟戀,她心裏壓力已經很大了。這個女孩叫鄭言朗哥哥,叫她阿姨,存心的吧。
“你好,以檸真有禮貌,真是個漂亮的孩子。”不生氣,不生氣,對方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鄭言朗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很不開心的樣子。
“這是比賽輸了?”她試探性地問。
“言朗哥哥贏了。”肖以檸搶先說。
宋雨夜知道鄭言朗不開心是因為自己失約了,提議道:“贏了就好了,姐姐請你們吃火鍋好不好?”她記得鄭言朗說過他好久沒吃過火鍋了。
“火鍋太辣了,我會長痘痘的。”肖以檸噘着嘴好像不願意。
“沒關係,我們可以吃清湯鍋,菌菇鍋,海鮮鍋都行。”她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一樣哄着兩人。
一個板著臉好像誰欠了他錢似得,一個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成了仙似的。這叫什麼事,她花錢請客,還得彎腰鞠躬賠笑,求着他們。打算跟鄭言朗坐一排,肖以檸卻搶先了。她識相的在他們對面的位置坐下。有種長輩帶着孩子出來吃飯的感覺。
“言朗哥哥,我想試試你的蘸料。”肖以檸撒嬌。
鄭言朗沒有動,肖以檸將一根蔬菜放進他的蘸醬吃了起來。他索性將整蝶蘸料推到肖以檸面前,拿過宋雨夜的蘸料吃了起來。肖以檸氣得放下筷子。宋雨夜趕緊招呼服務員每份蘸料都加了一份。
“言朗哥哥,這個好吃給你吃。”肖以檸夾着一塊毛肚送到鄭言朗地嘴邊。
鄭言朗扭過頭偷瞄了宋雨夜一眼,看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淡淡地說了聲:“我不喜歡吃,你自己吃。”
送走肖以檸,兩人走回公寓,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這孩子是真生氣了,還是哄哄吧,看他開門回家,她也跟着進去。
“你今天為什麼沒來?”他坐在沙發上許久,一路上沒有說話終於蹦出一句。
“去簽合同,我也要工作要生活嘛!”她跟他不一樣,沒有很好的家世,所有的都要自己去努力,上次回國拿了趙世民三十萬,總要替他做點事。
“你的工作很辛苦嗎?”他低聲問。
她想了一會兒說道:“還行,忙的時候也挺忙的。”
“噢。”他不看她,似乎還不太開心。
“好啦,乖啦,不生氣啦!”她扯扯他的衣角。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他問。
鄭言朗單純並不傻,他的單純只是在感情上,一個人如果喜歡你,會將你所有的事放在心上。當異性靠近自己的時候,她會吃醋。今天她失約沒來看自己的比賽,也沒有吃肖以檸的醋。
“怎麼會?”她矢口否認。她不是人盡可夫的蕩婦,隨便拉個男人就能上床,她還是有點喜歡鄭言朗的,只是談不上深愛。
“那今天肖以檸吃飯的時候當著你的面對我做那些舉動,你為什麼不生氣?”他側過身子問。
他今天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她不太喜歡聒噪的男孩子。肖以檸的那些舉動在她看來不過是小女孩耍的把戲,也許她心裏是有一絲絲醋意,可是她總不能跟一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在公眾場合搶男人吧。
他還想說什麼,她翻身騎坐在他身上,看着身下這張年輕英俊的臉,他的輪廓很好看,她低頭含住那性感的唇。他安靜下來,只剩下微弱地喘息聲。讓男人和女人閉嘴這是通用最直接的辦法。
鄭言朗面色潮紅,她一個吻便能讓他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還生氣嗎?”她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問。
鄭言朗羞澀地搖搖頭,伸手扣住她,想要索取更多,感覺他的變化,她從他身上下來,甩了甩散落的頭髮,找了根頭繩紮起來。
迷上吃糖的小孩從身後環抱住她,在她耳鬢廝磨。
“我餓了,熬點粥吃好不好?”她笑着推開他。
她了解男人,輕易得到的東西都不會珍惜。欲擒故縱,這是趙世民教她的。況且她那個來了,這個星期也浪不起來。
“好。”身體熱得快要令他窒息,她不願意,他也不勉強。乖乖地跑到廚房給她打下手。
趙世民給安排了很多工作,除了上課她的生活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很早便要出門,天黑了才會回來。跟鄭言朗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雖然住在隔壁,他們甚至一個星期也見不到一次。
趙世民目前還是她的老闆,拿着人家的工資,總不能不為人家做事。
新聞說最近這一帶有人搶劫,專挑落單的女性。今天的客戶比較注重細節,距離她住的公寓也比較遠,談完已經很晚了,打車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外面下着雨,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壞了,整條路上漆黑一片。偶爾有幾個穿着黑色短袖的非裔人走過,若不是他們說話,露出白色的牙齒,根本看不到他們。
剛才的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突然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落在地面上,濺起一層白霧。
這一帶的樹很多,又高又大,雨打在葉子上,發出滴滴噠噠的聲音。宋雨夜撐着傘,風把雨點吹得歪歪斜斜的,身上還是打濕了一片,傘被雨點打得噼里啪啦,快步走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地聲音,最近好像總有人跟着自己。
不會這沒背,被搶劫犯盯上了吧?
後面的人好像越跟越近,她全身都在顫抖,這條路感覺比平時長多了,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內心的驚悚與恐懼讓她加快了腳步,後面的人也跟着小跑起來。新聞報道里那些異國他鄉慘遭凌辱,身首異處,先奸后殺的片段不斷在腦海里播放。
驚慌失色,雨天路滑,她踩了個空,從路牙上摔下來,高跟鞋根也斷了。
後面的人快步上前,她驚得將手中的傘和包扔出去,大喊尖叫着如瘋了一般:“走開,不要過來。”她叫喊着,坐在地上往後移。
“Rachel,怎麼了?是我,是我。”那人上前抱住她。
“言朗……”她聽出他的聲音,緊緊抱住他,力道大的令他驚訝。身子還在忍不住顫慄。
她叫宋雨夜,卻害怕下雨的夜晚,她爸媽就是在雨夜出車禍死去的,她對雨夜充滿了恐懼。
他扶着她回家,她的衣服上滿是泥水,手掌和腳踝上的皮都磨破了,滲出紅色的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狼狽。
“洗一下吧。”他把她抱進衛生間。
她驚魂未定,身體微微有些抗拒。
“你放心,我不碰你。”他抿了抿嘴唇,小聲說。
他替她脫下弄髒的衣服,小心地替她清洗身體,盡量不碰到磕破皮的地方。她趴在他腿上,他用吹風機溫柔地給她吹頭髮。他不說話,她也沒有說話。爸媽去世那麼久,她以為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這樣溫柔的對她。
“你怎麼會在那裏?”她問。
“我看了新聞這一帶有搶劫犯,你每天都很晚回來,我擔心你出事。”他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着頭小聲說。
“謝謝你。”她看着他小聲說。
他低頭迎上她的目光,他的目光總是坦蕩蕩的,沒有絲毫雜質。
“我給你擦好藥膏了。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他不在看她,將剩下的藥膏放在桌上。
她拉住他的手指,沉默了許久,哀求地說道:“我害怕,留下來陪我好嗎?”
鄭言朗點點頭。
宋雨夜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鄭言朗了,她從未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小自己四歲的男生產生感情。她依稀記得幾年前,她讓一個女孩陪一個官員,事後錄了像威脅官員給趙世民的公司一個項目,那個官員簽完合同以後送了一句話給她,“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玩鷹的終會讓鷹啄了眼。”
鄭言朗,會是那隻啄了自己眼的鷹嗎?
鄭言朗的手臂很長,可以將她整個人圈住。他的話好像變少了,只是靜靜地摟着她。她不安分的撩撥他,腳在他腿上輕輕摩擦。
“不要。”他禁錮住她不安分的腿。
“為什麼?”她驚訝地看着他。
“你身上有傷。”他不安地說。
“可是我想要。”她一向霸道。
鄭言朗未及反應,人已經被她壓在身下。
……
“明天我陪你去上班好不好?”鄭言朗平躺看着天花板。她每天早出晚歸,最近這一帶又不安全,他不放心她一個人。
“你不用上課嗎?”她扯過他一條手臂,枕上去。
“我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課程已經結束了,就剩下論文答辯了。”他說。
她有些顧慮,擔心影響他的學業。
“我的論文答辯一點問題都不會有。”來自學霸的自信。
她不在堅持。
宋雨夜工作,鄭言朗會乖乖地呆在樓下。咖啡店、書店、甜品店他就呆在裏面看書,能看整天,宋雨夜工作完他會給他準備一份甜品或一杯咖啡。
鄭言朗就像黎明的一束光照進黑暗的雨夜,他就像上天看見一個可憐人,恩賜給宋雨夜的禮物。宋雨夜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裏,每天都沐浴在陽光里。可趙世民的電話總能不合時宜的的將她拉回現實,推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