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真沒在裝逼（二）
能量沿血管流淌，彷彿無形無色的液體。如對待魔力般駕馭它們彙集起來，維克多模仿恩里克之前的動作，側身擺出了攻擊架勢。除開蓄力本身，教官的秘訣其實很簡單，就是把鬥氣集中在指關節，而非整個拳頭。
對於這一行為，梅菲斯特照例是長篇大論，從‘受力面積’到‘穿甲彈效應’，直說得維克多七竅已通六竅——一竅不通。幸虧當事者很清楚少年的文化水平，最終拋出一個傻瓜式結論：
握拳時包住拇指，讓食指中指的指節略微外凸，用凸出去的部分釋放能量，便可將殺傷力最大化。
給喬打下手時沒少用鐵鎚，這種‘集中力量於一點’的解釋，維克多倒是深有體會。遵照描述微調了握拳姿勢，見恩里克舉起盾牌擋在身前，積蓄好力量的維克多大喝一聲，再度使出了名為猛擊的戰技。
被能量渲染成褐色，少年的右臂猶如一塊歷經風吹日晒的石頭，重重落在盾牌中央。眉眼間掠過一抹淡淡訝異，教官在衝擊波影響下身形微滯，隨即激蕩出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紅色鬥氣。
紅色與黃褐色能量在空氣中碰撞，最終相互抵消化作烏有。體內魔力有若開閘泄洪流逝近乎一半，維克多晃晃悠悠連退四步，這才堪堪穩住身形；作為他的練手對象，恩里克則舉着盾牌紋絲不動，連呼吸都未曾紊亂。
（瞧，不從魔網內汲取力量，僅僅依靠自身儲備魔力，效果便會大打折扣）活像個逮到機會的鍵盤俠，梅菲斯特又開始喋喋不休，開始勸說某人‘迷途知返’。（他們引以為傲的戰技就是半桶水，性價比低到髮指，你還不如學習魔法…）
“閉嘴。”甩着發麻的臂膀，維克多齜牙咧嘴拒絕了對方的提議。雖說少年心性難免衝動，但自家事自家知，他倆個月前還是個只會幾招三腳貓功夫的鐵匠學徒，現在能與武力高強的騎士過招已屬長足進步，犯不着為此忿忿不平，甚至冒險去修習魔法。
不過話說回來，打從決鬥后某人就像屁股着了火，愈發頻繁催促自己接觸魔網，讓維克多總感覺不對勁。“梅菲斯特，你為什麼執着於讓我學習魔法？”
（呃，為了讓你變強...）
“但成為騎士，一樣能變強啊。”
（那...我們的約定怎麼辦）
“首先，是你自己想不起位置，怪我也沒用。其次，‘至寶存放處的啟動裝置，不懂魔法之人一樣能使用’，可是你的原話，我就算不會魔法，也能取出東西吧~”
（......）
似乎有些理屈詞窮，意識內的某人抱怨了兩句，最終選擇沉默。結束與梅菲斯特的溝通，胳膊恢復知覺的少年挺直腰，朝杵在原位的恩里克敬了個禮。“教官，我可以歸隊了嗎？”
“等一會，”把盾牌丟給等在場邊的男孩，壯漢隨手從隊列里叫出一個人，以眼神示意留在原地的維克多。“他剛剛那一拳，你看清了嗎？”
“看清了，教官。”皺起眉頭做思索狀，名叫霍華德的男生模仿着維克多的握拳姿勢，有些遲疑補充道：“他把鬥氣集中在指關節，然後釋放出去...”
“很好，現在滾回去，蛆蟲。”把似懂非懂的侍從踹回隊列，恩里克朝維克多勾了勾手指，讓後者走到自己身邊。“告訴大家，你剛才使出猛擊的訣竅。”
甫一聽到這個要求，少年是想拒絕的，但對上教官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明白自己別無選擇的他只能嘆了口氣，嘗試在不涉及魔法前提下給大夥做講解。
“其實，就跟使鎚子差不多。”從工具包取出修補用的小錘，少年從架子上取了套完好的鎧甲，套在木樁上比劃起來。“把力量集中在一個點，便能輕易在盔甲上砸個凹陷；但若是拿一個...平底鍋當武器，砸出同等深度的凹陷，就需要花很大很大的力氣。”
自個感覺辜負了恩里克的期待，維克多講解時始終擺出愁眉苦臉的模樣，但他足夠簡單與通俗的說法，很快在人群里引起了共鳴。“哦，原來如此~”“不光是把鬥氣集中到拳頭，更是集中到一個點，懂了...”“不愧是班長，這解釋比教官好理解多---哎呀！”
“蛆蟲，你對我的授課有意見？”瞪了抱住腦袋不敢吭氣的摩爾一眼，恩里克陰着臉從隊列里挑出幾個人，讓他們站到維克多身旁。“這個禮拜，你們這幾個蛆蟲跟着他，學會怎麼使用‘猛擊’。”
彼此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摩爾壯着膽子舉起手來。“但是教官，我們連鬥氣都領悟不了---”
“領悟不了鬥氣，與學習戰技並不矛盾。”見幾人還是有些迷糊，恩里克忍不住搖搖頭，投之以看傻瓜的表情。“哪怕你們終其一生用不了鬥氣，也可能與掌握鬥氣的敵人交手，知曉這招的技巧，起碼碰到此類情況容易活下來，懂了嗎？”
“還有，別覺得以後穿了盔甲騎了馬，就用不到這招。”訓斥完幾位差生，恩里克面容嚴肅補充道：“把鬥氣匯聚於拳，即是猛擊；依附於身，則是衝鋒；從武器上釋放，便是破甲。它們雖有差異，但原理是一樣的，熟悉前者有助於你們學會後者。”
因為高年級的教官這些天請假，萊恩教官不得不同時兼顧倆個侍從班的授課，又傳授了幾個諸如站姿、調息等細節，叮囑大夥認真練習的壯漢丟下眾人，馬不停蹄奔向了操場另一側。目送他的身影遠去，維克多尷尬地扭過頭，與摩爾等‘後進生’們大眼瞪小眼。
“呃，你們自個...先試試？”
不遠處，得到啟迪的男生們已經散開，三三兩兩選定了木樁，摩拳擦掌開始了訓練。仍困擾於‘鬥氣是何物’的幾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一個叫雷德的少年眯起眼，率先朝維克多行了個禮。
“拜託了班長，請再演示一遍猛擊，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