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明日
“她打算攻仙界了嗎?”
小屋子中,躺在床上的銀髮女子忽然開口問道。
衝著桌子收拾東西的食神一愣,手中的碗緊了緊,應了一聲:“恩。”
華岑似乎翻了個身,聲音聽起來及其平靜:“你會帶我走嗎?”
皺了皺眉,食神回頭看她,眸子中有些驚訝:“你不想着報仇了嗎?”
華岑並沒有看着他,還是面朝著床裏面,這讓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緊了緊自己的被子,尤其中帶着嘲諷:“報仇,靠我現在這個樣子?”這話說完之後,又開口說了一句:“贏不了的。”
這話聽起來有些像自言自語,也好似在和食神說一樣。
好像壓根就沒打算讓他回話,華岑接着開口:“從來就沒有贏過,哪怕是母後去乾修派報了仇,也只不過是傷及無辜罷了,我同沈兮,大概從一開始就不該相識。到頭來換的結局,卻是仙界的沒落。”
有些看不下華岑這樣的沒有希望的樣子,食神皺了皺眉:“幹嘛這樣說,對仙界這樣沒有信心?”
這話剛問出去,也不用華岑回答,他忽然自己就笑了笑,然後抬頭看着床上的人:“若我說,想帶着你走,你會給我一起走嗎?”
華岑終於轉過了身,眼神定在了他的眸子上,微微笑了笑:“這裏有養育我的父母,有我的兄長啊,我做不到看着他們隕落。”
那個笑容一點都沒有苦澀的意思,甚至好像是發自內心的樣子,食神卻忽然有些懵,在他內心深處,似乎還記得那個白衣飄飄,將頭髮紮起來的少女,衝著自己柔柔一笑,本身是仙界公主的威嚴,卻帶着他從未見過的純潔,那目光乾淨到他不忍心對視:“你就是食神,能不能幫我做一份桃花糕哎?沈兮一會要來了。她最愛吃那個了。”
她說的話他從來都記得清楚,沈兮喜歡吃桃花糕,是她的好友,他記住了,連帶着那個乾淨到極點的笑容。
磕了磕眼,食神唇角有些苦澀,轉過了頭:“他們隕落,你會不忍,那我呢?”
似乎是察覺到他做了什麼決定,華岑皺眉:“不可以。”
眼神中帶了一絲希望的轉頭看向華岑,仔仔細細的從她臉上看過,忽然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朝着她笑了笑:“放心了。”
收拾好桌子上的額東西,轉身出去。
關上門之後,表情才露出和心情一樣的沉重來。
他還記得慕清澤當時在他面前告訴沈兮,他大概要去魔界一趟的時候。
那丫頭氣鼓鼓的幾乎要找上天帝去的樣子,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受傷。
原來自己夢想中,也希望華岑那樣擔憂自己嗎?自嘲一般的笑了笑,也罷,他從來沒奢望自己能在她的心中佔滿。
吐了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了起來,伸出手,招了兩隻紙鶴出來,想來想,還是去廚房做了一份桃花糕和釀的一份桃花酒,放在了食盒裏,由那兩隻紙鶴拖着,擺了擺手。
那兩隻紙鶴像是有了思想一樣,朝着一個方向就飛了過去。
沈兮正躺在自家師兄的懷裏,這兩個人都一身白衣,應該說是,這些天,乾修派的弟子們,都是白衣着身。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什麼,直到門口有人來敲門:“陛下。”
挑了挑眉,聽得出門外人的聲音,也懶得起身,直接開口道:“進來。”
於是,阮軟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家陛下,一身白衣,頭髮簡單的扎了一下,躺在同樣是一身白衣,仙氣飄飄的帝夫身上。
倒也奇怪,說起來,自家陛下是九尾天狐一族的,天狐一族,本就長相俊美,怎麼說也是狐狸嘛,女子大都偏向陰柔,嬌媚,尤其是陛下渡劫之後,本來靈動無雙的眸子因為她眉間多出來的一點朱紅,而平白多了些嫵媚,偏偏因為自家主子生來就身份高貴,比常人多了貴氣,現在倒是威嚴和嫵媚共存了。
而自家帝夫,乾修派的大師兄,常年帶領着一幫小弟子們,本也是身來就高傲的人,一身白衣,更顯得仙氣不凡,這兩個人搭配起來,竟然這般的般配。
她看的有些發愣,沈兮倒是有些不解的看她一眼,出言調侃:“怎麼?昨日和尹初年做什麼了,今天都魂不守舍的了。”
忽然提到尹初年來,阮軟奇迹般的臉上有些紅暈,瞥了沈兮一樣,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紙鶴送來一個食盒,上面寫着,沈兮收。”
忽然沉寂下來的空氣讓阮軟知道有什麼不對了,面色猶豫的看了看自家陛下和帝夫,遲疑道:“要不然,將那個丟了?”
食盒,沈兮收,想也知道是誰送來的了,沈兮眸子半閉着,慕清澤倒是立刻抬頭看向了阮軟,剛要說話,袖子就被沈兮拽了拽。
蹙了蹙眉,他向來不願意逆着沈兮來,這次也是,偏過了頭,不再說話。
說起來,對乾修派,那個人的確沒下手,不過,也別忘了,伯樂因我而死這句話。總是間接殺害的。
眼神微微動了動,沈兮開口:“拿進來。”
阮軟應了一聲,轉身就走出去,不大一會,手裏就端着個食盒回來了。食盒上方,還放置着兩隻千紙鶴。
嘆了口氣,伸手將盒子拿了過來,那兩隻千紙鶴到了她的手裏之後,就自動化成了紙張,上面只有四個字:“何時動手?”
眸子猛地沉了沉,將手中的盒蓋拿開,熟悉的東西,熟悉的味道,只是再也沒有熟悉的胃口了。
將盒子改了上去,沈兮想了想,還是揚起了手,手指在紙上抹過,那紙上出現兩個清秀的小字:“明日。”
手中微微一動,紙張又再次變成了紙鶴。
將盒子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沈兮朝阮軟擺手,然後再次躺回自家師兄的懷裏。
“聽說華岑救回來了,只是身體虛弱,師兄,你說,他會不會帶着華岑走啊。”
抬頭看着自家師兄,沈兮眸子中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該不該後悔將那個日子告訴食神,只是直覺里,食神大概不會在這裏給她下套。
慕清澤眼神有些嘆息,伸手摸了摸自家師妹的頭:“無妨,告訴了便告訴了,總之,你再也不欠他些什麼了。”
他自然是知道的,說到最後,其實沈兮還是有些愧疚,總覺得華岑差點被廢,這件事情,她倒是沒有對不起華岑什麼,可對食神,總是有些愧疚,這樣也好,讓她心裏好受些。
伸手拉住自家師兄的手,沈兮嘆了口氣,是了,她總歸是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