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學生們拿了通知書走了，老師們拿了鈔票三人一群四人一夥地出了校門。關海南心神不寧地在操場踱步，他看到王敏之看他時眼光怪怪的，王松大聲地喊何林與趙明東他們到自己家裏去玩牌，卻偏偏沒有邀請關海南。這使關海南很奇怪，近段時間，王松對自己的態度有點令人捉摸不透。

關海南回到房裏，一支接一支抽煙，煙蒂撒了一地。自從何林回來，他和楊菲菲就像牛郎織女一般，相聚的機會相當少，這使關海南如饑似渴般難熬。現在放了寒假，如果不想辦法，就要等到明年開學。他設計了一個又一個方案，但又被自己一個一個地否定了。他想看報紙，一個鉛字也看不進去，他想給楊菲菲寫封信，一本稿紙撕碎了一半，還沒寫好一句話。正當關海南毛焦火躁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楊菲菲則如仙女似的飄然而至。

“菲菲——”有如等待了整整一個世紀，關海南驚喜地叫起來。

楊菲菲順手把門關上說：“何林到王主任家打牌去了，小毛在看動畫片，我們抓緊點。”關海南把楊菲菲抱在懷裏，一陣狂吻后，輕輕把她放到床上。然而，正當他們**正酣時，門被踢開，何林與三個壯漢一擁而入。何林將關海南赤條條地從被窩裏揪出來，幾個人一頓拳腳，把關海南打得跪地求饒。何林問關海南，私了還是公了？關海南說，如何公了又如何私了？何林一手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手揪着關海南胯間被嚇癱了“烏龍”說：“先把你變成太監，再同你說私了公了。”關海南嚇得面無神色，連饒命都喊不出來。同來的一個高大漢子把何林拉開，逼視關海南說：“公了，就這樣赤條條地送到縣教委去，讓教委來處分，私了的話——”漢子做了個點鈔的動作。

“我願私了，開個價吧。”

“兩萬，沒有兩萬不行！”

“我哪來那麼多錢，你殺了我煮湯喝了我也拿不出。”

何林的匕首就在關海南臉上一劃，鮮血涌了出來，小溪似的自臉頰流進脖子再往胸部流至腹部，流進他像條青龍似的黑森森的陰毛里。何林還要划，被高大漢子攔住，漢子說：“出一萬，一分也不能少。”好漢不吃眼前虧，關海南只好寫了一萬塊錢的欠條。何林限關海南明天十二點鐘以前交錢。這時，楊菲菲穿好衣服，正要溜出去，何林拉住她，狠抽了幾耳光，揪起她的頭髮拖出門去。

第二天，關海南以學校的名義在信用社貸款一萬元交給了何林。關海南清了幾件衣服正要回家，來了個賣鋼質黑板的男人，關海南心境不好，哪有心思同他談黑板的事，粗聲大氣地趕人。可生意人自有生意人的本領，憑着三寸不爛之舌，軟磨硬纏，終於說動了關海南的心。關海南正需要錢，財神爺就送錢來了。兩人談妥，學校購買二十六塊黑板，每塊單價三百八十元，但發票開六百八十元。賣黑板的當即開好發票，關海南簽了字，加蓋了學校公章。賣黑板的人走後，關海南靜靜地坐了一會，抽完一支煙，就攤開稿紙，寫了一份為改善辦學條件，請求鄉人大批准向每個學生集資二十元購買鋼質黑板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