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隱秘2
楊逍冷冷的道:“多謝你點破了我心中的一個大疑團,楊教主突然暴斃,死因不明,原來是你下的手。”
圓真森然道:“當年楊師兄武功高出我甚多,咱們同門學藝,誰的功夫如何,大家心中明白——”周顛接口道:“因此你只有暗中加害楊教主了,不是下毒,便是如這一次般忽施偷襲。”圓真嘆了口氣,搖頭道:“不是。我師妹怕我偷下毒手,不斷的向告誡,倘若楊破天被我害死,她決計饒不過我。她說她和我暗中私會,已是萬分對不起丈夫,要再起下毒心,那是天理不容。楊師兄,唉,楊師兄,他——他是自己死的。”
楊逍、彭瑩玉等都“啊”了一聲。圓真續道:“假如楊破天真是死在我掌底指下,我倒饒了你們明教啦——”他聲音漸轉低沉,回憶着數十年前的往事,緩緩的道:“那一天晚間,我又和我師妹在秘道中相會,突然之間,聽到左首傳過來一陣極重濁的呼吸聲音。這是從來沒有的事,這秘道構造隱秘之極,外人決計無法找到入口,而明教中人,卻又誰也不敢進入。咱倆聽到這呼吸聲音,當時大吃一驚,便即悄悄過去察看,只見楊師兄坐在一間斗室之中,手裏執着一張羊皮,滿臉通紅。他已見到了我們,說道:‘你們兩個,很好很好,對得我住啊!’說了這幾句話,忽然間滿臉鐵青,但臉上這鐵青之色一顯即隱,立即又變成血紅之色,忽鐵忽紅,在瞬息之間,接連變換了三次。楊左使,你知道這種功夫吧?”
楊逍道:“這是本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周顛道:“楊逍,你也已練會了,是不是?”楊逍道:“‘練會’兩字,如何能說?當年楊教主看得起我,曾傳過我一些這神功的粗淺入門功夫。我練了十多年,也只練到第二層而已。再練下去,便即全身真氣如欲破腦而出,不論如何,總是無法剋制。楊教主能於瞬息間變臉三次,那是練到第五層了。他曾說,本教歷代眾位教主之中,以第八代鍾教主武功最高,據說能將‘乾坤大挪移’神功練到第六層,但便在練成的當天,走火入魔身亡,自此之後,從未有人練到第五層的。”周顛道:“這麼難?”鐵冠道人道:“倘若不這麼難,那能說得上是明教的護教神功?”
這些明教中的武學高手,對這“乾坤大挪移”神功都是耳聞已久,因此一經提及,雖然身處危境,仍是忍不住要談上幾句。彭瑩玉道:“楊左使,楊教主將這神功練到第五層,何以要變換臉色?”原來彭瑩玉極工心計,這時詢問這種題外文章,卻是另有深意,他知圓真只要再走上幾步,各人便即一一喪生在他手底,好容易引得他談論往事,該當盡量拖延時間,只要本教七高手中有一人能回復行動,便可和他抵擋一陣,縱然不敵,事機或有變化,總勝於眼前這般束手待斃。
楊逍也是個極聰明之人,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意?說道:“‘乾坤大挪移’神功的主旨,乃在顛倒一剛一柔、一陰一陽的乾坤二氣,臉上出現青色紅色,便是體內血液沉降,真氣變換之象。據說練至第六層時,全身都能忽紅忽青,但到第七層時,陰陽二氣轉換於不知不覺之間,外形上便半點也瞧不出表徵了。”彭瑩玉生怕圓真不耐煩,便問他道:“圓真大師,我們楊教主到底是何因歸天?”
圓真冷笑道:“你們中了我一陰指后,當世只有四般人能夠解救。武當、少林、峨嵋三派的九陽神功,再加上當年一燈大師傳下雲南大理一派的一陽指。得有這四種神功之一相助,各位或能暫且恢復行動之力,若想拖延時候,自行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解救,老實跟位說,那是絕無用處。各位都是武學高手,便是受了再厲害的重傷,運了這麼久的內息,也該有些好轉了。卻怎麼全身越來越僵呢?”
楊逍彭瑩玉等早已想到了這一層,但只教有一口氣在,總是不肯死心,只聽圓真又道:“那時我見楊師兄臉色變幻,心下也不免驚慌,我師妹知他武功極高,一出手便能致我們於死地,說道:‘大師哥,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成師哥下山,任何責罰,我甘心領受。’楊師兄聽了她的話,緩緩說道:‘我娶得你的人,卻娶不得你的心。’只見他雙目瞪視,忽然眼中流下兩行鮮血,全身僵直,一動也不動了。我師妹大驚,叫道:‘大師哥,大師哥!破天,破天!你怎麼了?’”圓真叫着這幾句話時,聲音雖然不響,但各人在靜夜之中聽來,又想到楊破天雙目流血的可怖形象,無不心中為之一震。
只聽圓真續道:“她叫了好幾聲,楊師兄仍是毫不動彈,我叫師妹大著膽子去拉一拉他的手,早已僵硬,再探他鼻息,原來已是氣絕多時。我知她心下過意不去,安慰她道:‘看來大師哥是在練一種極難的武功,突然走火,真氣逆胸,以致無法挽救。’我師妹道:‘不錯,他是在練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在要緊關頭,陡然間發見了我和你私下相會的秘密。雖然不是我親手殺他,可是他卻因我而死。’我正想說些什麼話來開導勸解,她忽然指着我身後,喝道:‘什麼人?’我急忙回頭,不見半個人影,再回過頭來時,只見她胸口插了一柄匕首,已是自殺身死。”
“嘿嘿,楊破天說道:‘我娶得你的人,卻娶不得你的心。’我得到了師妹的心,卻終於得不到她的人。她是我生平至敬至愛之人,如果不是楊破天從中搗亂,我們的美滿姻緣,何至有如此悲慘下場?如果不是楊破天當上魔教的教主,我師妹也決計不會嫁給這個大上她二十多歲的師兄。楊破天是死了,我奈何他不得,但魔教還是在世上橫行。當時我指着師兄、師妹兩人的屍身,說道:‘我成昆立誓要竭盡所能,覆滅明教。大功告成之日,當來兩位之前自刎相謝。’哈哈,楊逍、韋一笑你們馬上便要死了,我成昆也已命不久長,只不過我是心愿完成,欣然自刎,好於你們萬倍了。”
“這些年來,我沒一刻不是在籌思摧毀魔教。唉,我成昆一生不幸,愛妻為人所奪,唯一的愛徒,卻又視我若仇——”張無忌聽他提到謝遜,更是凝神注意,可是心志一集中,體內的九陽神功真氣越加充沛,竟似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是脹得要爆裂開來,每一根頭髮都好像脹大了幾倍。只聽圓真續道:“我下了光明頂后,回到中原,去探訪我多年不見的愛徒謝遜。那知一談之下,他竟已是魔教中的四大護教法王之一,並且還竭力遊說,勸我也加入魔教,說什麼戮力同心,驅除胡虜。我這一氣之下,自是非同小可,但我轉念又想:魔教源遠流長,根深蒂固,教中高手如雲,以我一人之力,那是決計毀它不了的。別說是我一人,便是天下武林豪傑聯手和它作對,也未必毀它得了。只有從中挑撥,叫它內部自相殘殺,那才有毀了它的機會。”
楊逍等人聽到這裏,都不禁惕然心驚,這些年來,個個都如睡在墓里,不知有大敵窺視在旁,處心積慮的要毀滅明教,各人偏生為了爭奪教主之位,鬧得混亂不堪,圓真這番話真如暮鼓晨鐘,發人猛省。只聽他又道:“當下我不動聲色,只說茲事體大,須得從長計議。過了幾天,我忽然假裝酒醉,意欲**我徒兒謝遜的妻子,乘機便殺了他父母妻兒全家。我知道這麼一來,他恨我入骨,必定找我報仇。倘若找我不到,更會不顧一切的胡作非為。哈哈,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謝遜這孩兒什麼都好,便是易於憤激,不會細細思考一切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