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你,小銀針!
賓客內,一道陰冷的視線萃着怒火,死死盯着喬糖糖一連串的動作。
藏在人群內的慕容衡沂注視着喬糖糖,臉色一黑再黑,快成鍋底了。
“一拜天地——”
那大公雞看上去也是受過培訓的,一聽禮官發聲,本來高昂的頭頸迅速低垂下去,腦袋一縮屁股一翹,那麼低着頭一拜,竟也人模人樣的。
“二拜高堂——”
檀琴和大公雞對着空空的座椅盈盈一拜,也不知沒有一位到場的雙方高堂,被一隻雞拜頭是什麼心情。
“夫妻對拜——”
檀琴轉過身來,大公雞也拍拍翅膀,靈動的完成了最後一拜。
司禮監最後一聲“禮成”,終於宣告新婚夫婦已完成儀式,可以送入洞房了。
“好一對新人啊!”
客人們神情複雜,有的頗覺好笑,有的卻提新娘惋惜。
但看在這裏是東宮的份上,沒人敢和喬糖糖一樣笑得太燦爛。
“需要我再叫一桌嗎?”
慕容煜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碟,無可奈何地轉向喬糖糖。
“不必了,我吃飽了。”
喬糖糖咕咚咕咚喝下僅剩的一碗老鴨湯,拍拍肚子站起來,決定去辦正經事了。
“二師兄,我去找大師兄換班了。”
喬糖糖兜里揣着最後一隻蘆花雞腿,決定留着它當路上的加餐。
“你可真善良。”
慕容煜瞥她一眼:
“我還以為檀琴這個冤大頭,連洞房都要替你。”
“二師兄,你也太損了。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太子就算是名義夫妻,也要對他好點。”
“他今天都病到找公雞替自己,晚上若再發現洞房裏是個男的,豈不要嚇得繼續變異?”
“一國太子給自己弄得人不人,雞不雞的,你說多不像話啊。師傅不是說過嘛,得饒人處且饒人。”
慕容煜氣的臉頰一抽,打嘴仗還是她喬糖糖擅長。
“行了,”喬糖糖擺擺手:“我走了啊。”
有慕容煜愛妾這道身份,喬糖糖在東宮沒受多少阻礙,誰也不願拂了七皇子的面子。
雖然沒人攔着,在人來人往的東宮,她也不可以隨意施展輕功,該走的路還是一步不能少。
望着東宮沒有盡頭的青石路,喬糖糖嘆了口氣。
這東宮,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兜兜轉轉,喬糖糖來到了一處假山旁。
頭頂傾瀉下來的陽光正好,上好雲石砌成的假山在陽光下色彩斑斕。
東宮的建築,無一不精緻。這假山的雲石,輕便且堅固,遠遠看去是道極美的風景。
但云石的隔音效果,奇差。
喬糖糖一轉進來,就聽到幾個小丫頭在閑言碎語。
“她好噁心啊——”
“這種人就不該嫁進來——”
“明明太子當時提親的時候就悔婚了,還非要死皮賴臉的嫁進來——”
喬糖糖摸出了藏着的蘆花雞腿,邊啃邊聽起了太子府里的八卦。
背地裏議論主子雖然不光彩,但是誰還沒有想吐槽的對象呢?
喬糖糖啃着雞腿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忽然發現了不對。
這些小丫頭議論的人,不正是她堂堂太子妃喬糖糖本人嗎?
“今天太子殿下幹得漂亮,拿一隻雞來應付,再好不過了!”
一道尖利的女聲,咬牙切齒道。
“是啊,那個太子妃好不要臉,我聽說太子早想毀約了,她偏死咬着不放,逼着太子和她結。”
附和她的聲音也顯得恨恨的,惡意十足。
“所以她只配和只雞拜堂!”
喬糖糖皺着眉揉了揉耳朵,繼續啃起了手裏的雞腿。
“唉,換作我是太子妃,可真要抬不起頭了。”
一道溫和的男聲,突然出現在了喬糖糖耳畔。
“嗯嗯。”
喬糖糖啃着焦香脆嫩的雞腿肉,毫不在意地附和着。
“不過這太子妃,也確實愚蠢透頂。”
“怎麼說?”
雞腿吃到了尾聲,喬糖糖的注意力便轉到了耳畔的人身上。
“萬兩黃金都不要,執意嫁給一個毀容的殘廢,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也不怕把自己腿折了。”
“你倒是懂得挺多。”
喬糖糖冷哼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雞腿骨,便要轉身離去。
“就是不知道,是她先為自己的貪婪送了命,還是真的能搖身一變當上未來皇后。”
男人的聲音沉沉傳來:
“也說不定,朝堂瞬息萬變,兩人舉案齊眉,一起送命呢。”
喬糖糖臉瞬間黑了下去,議論可以,詛咒可就不歡迎了。
“你算什麼東西?”
她手肘一提,出手就是狠狠一拳砸了過去。
男子反應卻也相當敏捷,修長的手臂瞬移,立刻護住了自己臉上覆蓋著的銀白面具。
硬生生接下了喬糖糖的一拳,卻只是手背上青了一大塊。
“是你!小銀針!”
喬糖糖一回頭,碰上了熟悉的面具,先在心裏暗罵一聲。
真晦氣!怎麼能在自己大婚的日子裏碰上這個神經病小銀針。
“青樓出來的太子妃,真有意思。”
面具男唇角一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是真有本事,前腳離了玉衡山,後腳就能嫁進東宮,真是令人佩服不已。”
“再多說兩句,我就讓你和那今天的殘廢太子一樣。”
“你的那些小手段,可還不至於將我變成殘廢。”
面具男輕蔑道,隨手拋出了橄欖枝:
“朝堂瞬息萬變,你的太子必定會成為炮灰,不如跟着我做事。”
喬糖糖撇了撇嘴,面上卻勾起一抹陰惻惻的笑容:
“小銀針,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讓你和太子一樣渴望一隻挺立的雄雞!”
喬糖糖說著,指尖輪轉,一抹亮光過後。
手上瞬間握住了一支綠瑩瑩的不舉針劑。
這次的藥量,足足濃了十倍!
她可不保證這次小銀針還能和上次一樣,安然無恙。
“呵,太子妃,真有趣,不過,你和你的主子,藏不了多久的。”
面具男灼熱的視線在喬糖糖身上徘徊,從腦袋上的頭髮絲盯到手指尖,想把她吃抹乾凈似的,久久不散。
“不是人人都想給自己找主子。”
喬糖糖勾唇,笑容帶了兩分冷意,發簪垂下的流蘇輕輕撞擊着,眼神里滿是殺意。
“至於你,這麼想找主子,不如認我做爹。”
面具男動作猛地一頓,語氣變得陰沉起來:
“太子妃,今日可不同上次,若真的動起手來,可不知誰勝誰負。”
喬糖糖卻愉快地笑出了聲:
“也是,我這次的藥量足足能放倒十頭髮情的公豬。”
晚風揚起她月白的衣裙,兩髻垂下的散發更襯得喬糖糖白皙冷冽。
“我也確實想試試,你和公豬,到底哪個更厲害一點。”
喬糖糖冷冷回敬道,隨手便向著面具男的方向將針劑扔了出去。
“嘖,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壞脾氣。”
面具男身形微動,便將針劑給躲了過去。
隨後便叮叮噹噹丟出了四枚暗器,直指喬糖糖面門。
“男人打架竟然還用暗器,你身上那沒用的小銀針,還是趁早切了吧。”
喬糖糖面容鎮定的躲閃,抬起的杏眸望向那面具男,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你這次是真的,惹火我了。”
她指尖微動,轉瞬便將兩枚暗器彈回了面具男身上。
剩下的兩枚,則敲在了一旁的假山上,軟軟落了地。
“呵,竟然能接住本尊的梅花旋。看來你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彼此彼此。”
喬糖糖轉手便要攻擊,而面具男卻只是冷冷一笑,並不戀戰:
“後會有期,青樓出來的太子妃。”
隨後幾個閃身,好似非常熟悉這東宮的地形一樣,嗖嗖幾個閃現,便沒了蹤影。
喬糖糖心下一陣憤恨,今日若不是她還要去和檀琴交班,自然輪不上那個變態小銀針再自己面前囂張。
她抬起杏眸,望向小銀針離去的方向,緩緩勾起了唇角:
“下一次,要留下的可就是你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