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中,不要看9)

(施工中,不要看9)

那心智如人的「甴曱」口中的話音才一落下,四周圍樓道里的老舊燈泡也是跟着晃動了一下。

夜色中,頭頂細小燈絲爆裂的聲音嘶拉嘶拉在響,光是聽着就有些讓人起雞皮疙瘩。

兩邊被小蟲子爬過的居民樓樓道里原本住的都是些正常的人家,門口擺着煤爐臉盆等生活用具,門上還貼着些消防告示之類的東西。

可伴着燈泡晃動的影子一打下來,樓道里登時氣氛也變得恐怖緊張起來,連唰唰落在地上的牆灰都隨着牆體的巨大震動而發出一陣顫抖聲。

“你認識我?”

“可我怎麼不記得我自己以前認識一隻蟑螂?”

如此開口面無表情詢問着對方,黑暗中抱手站着的人那彷彿沒有一絲起伏的語調中彷彿在疑惑地回憶起了什麼。

地上狼狽趴着的「甴曱」一聽見蟑螂這兩個字登時扭曲了蟲臉上的醜陋表情,渾身散着零碎金光的身體也發出一陣痙攣似的暴躁戰慄。

見狀,那剛剛猛地一腳將「甴曱」從三樓黃小卉家門口踢到二樓來的身影也拎着手上那一袋子燙呼呼的小餛飩就乾脆一步步走下樓來。

之後更隨着頭頂那不停搖晃閃爍的燈光逐漸亮起,這人模模糊糊的面容卻也逐漸清晰起來。

——千里香餛飩

最先入眼是他上衣的工作服上清楚地寫着這一行斗大的廣告字體。

但顯然,經歷過剛剛那遭,任憑是誰都無法相信,這樣一個能有本事一腳將這巨大怪物踹到樓下的人,真的會是個普普通通的送外賣的。

而將另一隻手上拿的那隻破手機隨意地塞回自己的牛仔褲褲兜里。

那面容模糊,脖子上還掛着塊黑色獸骨玉牌的高大身影先是彎腰邁過那個被硬生生撞出來的巨大牆洞,緊接着才抬腳緩緩從頭頂的黑暗中邁步出來。

說來也怪,他腳下的步調其實很慢,每一步卻彷彿都不輕不重地踏在地上那「甴曱」的腦袋隨意蹂/躪上一般。

可也不知為何,隨着這行事詭異的男人的腳步走動,整個樓道里的穿堂風都在一剎那變得詭異紊亂不受控制。

“呼——呼——”

兩邊漏風的老窗戶在一瞬間都在同一個方向地來回地瘋狂開合拍打,像是在畏懼和臣服着什麼強大的生靈。

直到這壓制了周遭一切事物氣息的人在離地上那巨大又噁心無比,還在不停地暴躁喘氣的蟲腦袋怪物半步前停下后,他這才居高臨下地緩緩抬起了自己外賣帽子下的那張臉。

憑心而論,這是一張戾氣很重,雙目間也曾經充斥着壓制在底下的可怕陰森與憎恨欲/望的臉。

儘管如今的神情好似維持平靜,穿着也十分落魄,一副好似沒什麼太過明顯的情緒波動的樣子,但身處於四周圍黑暗中,他的眸色和嘴唇卻依然透露出一股惡鬼般讓人雞皮疙瘩直冒的可怕深沉與危險感。

此刻顯出原身的男人那灰色的髮絲正隨着耳側的風而飄散在半空中,月光下面目邪氣,皮膚上有着一層漂浮於表面密密麻麻,閃着黑氣的漢字印記。

若是湊近了看,便可發現這臉上的東西其實更接近於是某種壓制強大妖魔的奇特符咒。

而要是陸三二人這會兒人能在這兒,估計也會覺得這哥們兒看着既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眼熟就眼熟在於,他其實早在上次回字界時就與這男人有過一面之緣,不僅說過話,還近距離接觸過對方,甚至是交換過一杯珍珠奶茶。

陌生就陌生在於,這一次的這人似乎和上一次表現出來的樣子大相逕庭,不僅氣質和面貌天差地別,整個人變化大到說一句大半夜活見了鬼都不為過。

“你為什麼吃人?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犯,犯法?”

大概是沒想到這人一顯出真身後首先會和自己說這個。

先前還以為他在和自己裝神弄鬼嚇唬人的「甴曱」反而一愣,偏那另一頭的高大男人倒是神色如常,拿起自己的手機給他看看就一臉理所當然如是冰冷重複道,

“字界新憲/法,我這兩天自己剛上網百度過的,字鬼現在固定不準隨便吃人害人,否則會被各地字師捉拿會字界受罰,即便出來之後對找工作很不利的,而且樓上那女孩今晚又沒做錯什麼,只是晚上想吃個外賣,你來人間生活那麼久還明知故犯?”

“……”

“給你一個機會,現在立刻滾,不然我待會兒就對你不客氣,還會想辦法報警抓你去坐牢。”

這字裏行間都是三觀端正弘揚正能量的話莫名讓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

胸口和手腳被這以前就腦子有問題的瘋子剛剛一腳踹的現在還在抽痛的蟲腦袋怪物呆傻了兩秒,卻沒搞懂眼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等眼見這銷聲匿跡多年的大字鬼一步步親自來到自己眼前,隔方才着數里地,就早已看穿他真面目的「甴曱」也是陰森森地從喉嚨里嘶鳴了一聲,又欲撲上去撕爛這一副拽的上天還在這故意裝瘋賣傻的男人的頭顱。

可他尚未來得及爬起來,忽然間,在外頭危險對峙的二人就聽到漆黑一片的走廊深處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先是二樓也有個上了年紀的本地阿姨還在家用方言疑惑地嘀咕着哎喲樓上這是不是地震了。

半天,才有個穿着小褲衩背心的胖小孩好奇地扒在自家生鏽的防盜門上,又一臉傻登登地扭過頭吸着鼻涕對他奶奶興奮地喊道,

“嬢孃!你快來!外頭有個人和一個鬼好像打起來咯!”“打你個鬼!快回來喝湯湯吃飯飯!一定是上頭那個做教師的小姑娘又不講素質了!”

“不是!真的有兩個鬼!一個蟲子腦袋的鬼!一個送外賣的叔叔!把牆都砸破了,好像在拍電視劇哦!”“放你媽媽的屁!天還沒黑就給我做大頭夢!再胡說八道就把你送去給大頭鬼吃掉!”

“嗚嗚嗚!不要哇不要哇!嗚嗚嗚!我又沒有說謊!我又沒有說謊!!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氣的大喊大叫的胖孩子還沒扒着自家的門嚷嚷完,他家得了老花眼的奶奶就兇巴巴的揪着耳朵把他給抓回家去。

可說來也怪尷尬,還沒等動手抓住自己虎頭虎腦的孫子,這可憐的奶奶就和自家胖孫子一塊面面相覷地對上了不遠處樓道里的兩個奇形怪狀的存在。

一剎那,四周圍的空氣都彷彿怪異地停滯了。

就在那大半夜活見了鬼的老人家面色慘白地蹲在門旁邊幾欲大喊出聲鬼呀鬼呀時,那臉上惡咒還在漂浮的灰眸男人卻是忽然轉過頭,又不甚冷漠地盯着眼前這祖孫倆就開了口。

“看什麼看,以前沒見過鬧鬼?”

“……”

“快點回家睡覺,平時這麼喜歡多管閑事,你孫子長大了也天天累死累活給人送外賣。”

老奶奶:“……”

胖孩子:“……”

「甴曱」:“……”

這毒舌又氣人的趕人台詞一出,本想對着對面鄰居們大聲求救的老太太氣的臉都登時綠了,腦子裏更是升起了一股想和外頭這嘴巴忒損,還故意咒自家孫子的怪物搏鬥的心思。

可想到走廊里站着還貌似在打架的兩個到底是‘鬼’,自己帶着個小孩子也不好隨便招惹。

本來還心裏挺怕的,現在只剩下的生氣的老太太咬咬牙便也乾脆認慫,又氣呼呼地抱着自家孫子趕緊躲藏了回家去了。

而伴着樓道外唯一亮着燈的老式不鏽鋼防盜門碰的一下死死關上,唯獨就剩下兩個恐怖而有巨大身影的樓道里又一次恢復了死寂,半天已經被今晚這一出莫名其妙的轉折弄得傻眼了的「甴曱」才陰森森地冷笑道,

“……劉罘,你不會是腦子真摔壞了吧?”

“……”

“你剛剛居然說「字」不能隨便殺人吃人?這種話你也配說出口?你現在是在說什麼「字」都不信的那種冷笑話?”

這些話,總覺得被他給耍了的「甴曱」說的明顯有些咬牙切齒。

更因為今晚它明顯並無時間和眼前這怪物多費口舌,所以心裏萬分急不可耐。

再一想到既然他在這兒和自己使勁裝傻,自己不如將計就計,趁機不備也吃了這大字鬼的嘴。

待眼神陰狠的「甴曱」忽然眼神厭惡地暴起,又在一陣尖嘯聲后猛地從破爛的牆洞中振翅飛起。

“劉罘!!今夜沒有人能來奪走我的蟲娘子!你不能!!誰也不能!!”

聞言,那依舊提着敬業地手上的小餛飩的高大男人卻是迅速察覺,又在眸色轉冷低下頭后,渾身散着金光快速地閃過那粘稠蟲卵的惡臭一瞬間襲上他的面頰。

——待他單手舉起的手掌硬是撕扯開了那試圖咬上自己頭顱的巨大蟲類。

下一秒,兩人再次錯身交手所造成的重影間,正面與那「甴曱」卻是忽然一把就伸手並惡狠狠將的巨大蟲腦袋連同自己的軀體給再次撞向了自己頭頂的天花板!

“碰——轟隆隆!!”

這一下,直接把即便是先前還想故意裝傻的二樓老太太都有點給面色慘白嚇着了,連帶着三樓上被外面的動靜驚動的畏畏縮縮躲在牆角的黃小卉也在屋裏大聲哭着慘叫起來。

偏就在這時,一道從頭頂那個破牆洞裏貫穿的金光卻是從上方直射下來。

伴着一聲石破天驚雞鳴之聲和一把好似刀劍般的「刂」,兩者竟是一下子穿過樓道口,又連同一個年輕男人發光的身影一塊出現!

“——利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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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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