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改9

待改9

說是要救人,陸三二路上也沒敢耽誤太多時間。

一路上找過去的時候,黃小卉的手機還是因為不知名原因還是一直佔着線。

期間陸三二來回打了幾個發現沒用便也作罷,獨自一人就往那即將落入那名為甴曱的怪物口中的家就趕去準備救人,

【陸三二】:

黃小卉,要想活命,現在立刻給我站起來去廁所拿一瓶藥效最猛烈的殺蟲藥水,然後對着門口開始一邊學雞叫一邊噴,記得,雞叫給我學的逼真一點。

這條短訊是他在路上匆忙發的,鑒於當事人此刻未必看得見,他也權當一個急救辦法就發了出去。

而因為今天這狀況緊急,他騎着自己的電瓶車就跟着「朔」一路快速繞開各種人流和氣息都十分錯雜詭異的老城區逼近。

一路上那氣味惡臭又熟悉的蟲源離他的所在越來越近,那股打從多日前起,就籠罩在整個雞鳴寺左上方的黑氣也是在半空中越來越顯。

這團始終籠罩在雞鳴寺那邊顯得霸道又充滿壓力感的黑氣,陸三二暫時還不太清楚具體是因為什麼實力深不可測的東西所造成的。

但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在黑氣之中,黃小卉本人,此刻正如同他第一次在意識海中所看到的那個年輕女受害者一樣,邊哭邊抱着頭被困在一個靠近門邊的黑暗地方難以逃脫。

【下關區的老樓里,失修的燈泡正閃爍地發著光。】

【那四周圍到處都是蟲卵像鼓脹水腫的肉瘤一樣蠕動,滿牆壁上都爬滿了抖落在地上的小肉蟲在漸漸孵化,蟲子爬滿了廁所的馬桶和窗戶甚至是人的腳掌——】

【他能隱約看到老房子黑漆漆的樓道口,能看到被樓道燈打亮的樓梯,還有一面燈影子模糊牆壁。】

【緊接着是一雙腳,或者說一對毛絨絨,閃着光的恐怖細足帶着振翅聲,】

【以及,一個面目接近一個年輕男人的三角形蟲子腦袋踏着牆上的光影從牆裏面飛落下來——】

【‘小卉,開開門,我來了——’】

【‘小卉,我來了,讓我來親親你——’】

【眼睛碩大無比,還長着蟲子腦袋的男人那從口腔中伸出鮮紅粗/壯的長舌頭正像是條滑溜溜的胳膊般在門縫邊試探,嘴裏還笑嘻嘻地喊着——】

【小卉——小卉——】

【小卉——讓我進去吧——讓我親親你——安慰一下你——】

【“嗚嗚……不要,不……我不想死……救命……誰來救救我……”】

這和第一次雞鳴寺吃人案如出一轍的詭異場景光是在腦子裏閃過就挺讓人起雞皮疙瘩的。

再次運用了遣詞造句之術,知道黃小卉再晚個十幾分鐘或許就要真的淪為那「甴曱」的腹中餐了,一路緊趕慢趕的陸三二是搶在天黑前找了過來。

可眼見深藍色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一點點快速過去,那頭的情況眼看着快要來不及了,下關區離他如今所在還有半站距離,如果實在不行,為今之計他便真的只有那一個法子……

“前方雞鳴寺即將到站,下一站蟲哭娘子站——”

前方路口的紅綠燈還在閃閃爍爍。

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的地鐵站公共廣播聲在輕微震動下的地底隱約傳進地面上面的陸三二的耳朵里。

四周圍已經沒什麼尋常行人經過了,見狀他也連忙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又俯下身單手起了個手勢,隨手從掌心呵斥着喚了張閃閃發光的符出來。

“——出來!!”

而伴着「象形」的龜殼叮叮咚咚的轉了個圈,他掌心裏的符也一下子邊照亮了眼前黑漆漆的地鐵站站口和牆壁上頭的三個白色大字。

——雞鳴寺站

冥冥之中,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口吃人事件的原點。

最初被「甴曱」吃掉嘴的那個受害者的屍體正是出現在這裏,眼下,黃小卉的生命安危卻也系在此處。

相傳,雞鳴寺中的「雞」與「鳴」二字皆是當年明太/祖朱元璋親筆提寫。

自古有言,「蟲」字懼「鳥」字,因此在雞鳴寺站前的這一站才會叫蟲哭娘子。

這一是因為封建王朝帝王的真龍之氣所帶來的,二也是因為「雞」和「鳴」這兩個字都有鳥意,鳥吃蟲,所以那怪物「甴曱」先前才總不敢在天亮時的這四周出沒。

因為天黑后,雞鳴寺中由明太/祖當年親自提筆寫下那兩個的「雞」字與「鳴」便酣睡入眠。

也是這樣的前提下,這化作蟲形字鬼才敢在夜間一次次行吃人,到天亮時又再次銷聲匿跡。

可伴隨着頭頂渾濁的天色的一點點暗下來,大街上除了來往下班高峰的上班族,已經開始漸漸地完全黑下來了。

而一旦天黑后,雞鳴寺這座從明代時就建成的古剎對那隱藏在城市中的怪物所造成的威懾消失,那「甴曱」的龐大的原形在城市上空,除非他能今天找到一個辦法——

這般想着,急匆匆從地面上停好車跑下來的陸三二也乾脆將那掌心的符照亮。

眼見那地鐵站牌邊上並無人煙,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正常人出現忽然把他當神經病,他乾脆垂下眸支起手就衝著前面深吸一口氣便大喊了一句。

“「雞」!!「鳴」!!出來!!天亮了!!!快出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嚯哈嚯哈,又到時間下班回字界睡覺了,這是誰在吵吵鬧鬧啊……”

說來也神了,他這對着底下大喊聲才一落下,一陣沒心沒肺的打呵欠聲從地鐵站站牌上頭吸引了陸三二的注意力。

他原本還在邊搜尋邊思索着心中的打算,眼下卻是和地鐵站站口上方那兩個一胖一瘦,形似兩隻象形字中的鳥類,身體還在發光的黑色方塊字給對上了視線。

而一感覺到陸三二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那兩個長年累月守在雞鳴寺地鐵站這兒,在天黑后原本準備下班睡覺的字神也是伸伸懶腰一愣,隨之一起美滋滋地在站牌上就嘰嘰喳喳了起來。

“喲,「鳴」底下有個好俊朗的帥哥在看着我們,好激動啊,這人來人往地從來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喔喔喔喔喔喔,好想給他生雞蛋喲!”

“嘖嘖嘖,我的「雞」老姐姐,您這麼大把歲數了還要不要點臉了啊!人家帥哥明明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我,您就別臭美了行不行,不然我啊可真要替你害臊了喲……”

“喲!「鳴」!看你今天這話說的!像是對我很有意見啊!都說雞鳴寺雞鳴寺!那可是朱元璋當年親自定下的規矩,一向是先有我,再有你!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了啊喔喔喔!”

陸三二:“……”

不得不說,這兩個年紀好像頗大的字神之間略帶方言味道的對話,還真是很有南京本地阿姨們的□□和風采。

不同於「子」那種好欺負又呆呆笨笨的小字靈,這兩個阿姨字神的語氣和眼神都是一副小區里跳廣場舞的大媽們樣子。

——可這就好像是熊孩子和胖大媽,如果真讓陸三二平時來選,他永遠只會考慮選擇找前者,而不是更為難應付的後者。

因為相比較而言,大媽們的戰鬥力總是要更可怕寫的,但眼下這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便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而眼見單手舉着張符的年輕人看着它們倆正準備開口說話,其中那個「雞」字神卻是忽然一頓,隨之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偏旁揉揉自己瞪大了的眼睛愕然道,

“哎喲,剛剛都沒看清楚,你是陸字官的那個天生多一筆的孫子吧?小時候見過一次,我記得你叫小亓,原來已經長這麼大了?”

“……”

“可你這個從小病懨懨的小子不是被你爸送去讀人間的大學了嗎?怎麼在這兒?你那多出來的一筆解決了沒有?外面出什麼大事?你是不是來找我們幫什麼忙了?”

“……”

“什麼?原來是那小子?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誒,果真是他?那個打從娘胎里名字裏就多了一個點的小子?小子,你爸幫你找到給你改命的法子了嗎?”

這話一出,陸三二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找對了地方了。

這「雞」與「鳴」果然認識他爺爺和他爸,也知曉他真正隱藏在背後的身世和名字的具體由來。

而當下也顧不得長輩和小輩之間寒暄,只將手掌心發光的符照亮那雞鳴寺地鐵站的站牌,隨之側臉在站台光線下影影綽綽的陸三二才態度恭敬地如此拱手開口道,

“多謝兩位字神還加掛着小輩,小輩陸亓,多年前承蒙字神們關注,今晚要去蟲娘子地鐵站附近救個朋友,眼下情況緊急,她正被妖邪困住,還求兩位務必在五點半太陽下山前幫我個忙可好?”

“喲,什麼忙呀你倒是說說吧?”

那站台上的閃閃發光的「雞」字與「鳴」字也好奇地眨眨眼睛,而聞言,眸色中一道金光閃過的年輕男人這才一字一句地緩緩開口道,

“天黑后,繼續放聲雞鳴,只將那大蟲子的源頭一併從地底引出,讓我將其抓回字界,再不讓其從有機會逃脫字牆,可好?”

伴着這句話音落下,黑漆漆的地鐵站內地底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死寂。

陸三二來去匆匆的身影不知何時於已經快速消失,只留下滿地影子和那雞鳴寺地鐵站上方忽然亮起的金光。

那金光像是一隻雄雞,印在半當空原本的雲端之上,也將神明之力映照在南京城之上。

而伴着雲層中震動的詭異聲響,遠處那原本困於黑氣之中的下關區某老式公寓樓里也是忽然爆發出一陣類似牆體破裂震碎的恐怖聲音,

隨着一團霸道狂傲的黑氣連同將一個噁心粘稠,渾身散發出惡臭的飛蟲狀龐然大物一腳踢出黑漆漆的樓道。

那‘彭’的一聲砸穿身後的牆面,又抬起頭的「甴曱」先是吐着血咳嗽了一聲,又陰森怨毒的捂着嘴望向面前這穿着身外賣制服冷冰冰一步步走出來,手上還拎着一袋子千里香餛飩的模糊身影冷笑着張口道,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你這背叛了我們所有字鬼的噁心怪物原來當真還活在世間……所有人都說你死了,原來你真的沒死,怎麼?是當年被徹底斬斷的那一筆還沒讓你長記性……讓你知曉這些凡人的愚蠢一心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嗎……那個傳說中的「字」——劉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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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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