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薛定諤的喵(上)
我曾看到過這樣的一段話:我們相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存在呢?在整個世界中,在茫茫人海間,是不是我們每個人都會有着這樣一個“他”或“她”的存在呢?這是一份與自己有所特殊關聯的存在,這個“他”或“她”並非一般的朋友,“他”或“她”的身上帶着朋友的意義,也帶着親人的意義,同樣也帶着愛人情人的意義,但“他”或“她”既不是簡單的朋友,也不是親人,也不是愛人,也不是情人。可“他”或“她”又真的好像這些全是,“他”或“她”就是那麼一種說不出的存在。假如有一天你在哪個地方,可能這個地方會很遙遠,與這個陌生的“存在”不期而遇,你在見到“他”或“她”的第一眼時,你會砰然心動,你在一瞬間的眼神后,便會對“他”或“她”那麼信任,完全消失了陌生感,你會在一瞬間的眼神后便會想也不想的與“他”或“她”站的那麼近,毫無距離的靠近。
這些日子以來,這段話在我的腦海中常常出現,我自己其實都不知道,我是拿這些話在自我催眠、安慰還是在折磨自己。我應該怎樣呢?林哥哥,你知道到嗎,我與你的第一次相遇,是我孩童時最美好的遇見,真的在那第一眼后,很奇怪的我會無條件的相信你,毫無陌生感。兜兜轉轉,冥冥之中,讓我們再次重逢,我相信世界間人類中有這樣的“存在”。我是何其幸運我遇到了這樣所謂的“存在”。林哥哥,你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幸運。
一路再無交談,我無心欣賞着路邊風景,就這樣我們到了家。進門,換鞋,我拿起書包要去書房,他拽住了我:“我們談談?”我抬頭看了看他,沉默了一會,抿了抿嘴:“我不想談。”我繼續往書房走去,但他沒有鬆開拉住我的手,我再次抬頭看向他,目光中多了些憤怒。他再次開口了,語氣中似乎多了些懇求:“你喝多了嗎?想休息嗎?那我們明天再談吧,好嗎,筱筱?”我知道即使今天不談,明天也會談的,我心裏也真的很想把話說開吧。我無奈的笑了笑:“我沒有醉,那.談吧。”他聽我說完,目光中似乎帶了些期待?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他的手自然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沒有掙脫,摟着我到了廳里的沙發坐下。
“筱筱,我知道,上學期晚會的事,其實你心理並沒有放下”不知道是怎麼了,平靜如水的我,聽到他這句沒說完的話,帶着這幾個月來積壓許久的情緒爆發出來,我激動的站起來,看着他怒吼:“我沒放下?!是誰沒放下?!是誰一而再地提起?!又是誰揪着這件事不放?!我已向你解釋過了,可你信我了嗎!”我就是這樣的不爭氣,這樣怨着他,可眼淚還是當著他的面流了下來。我喊完,發泄完,頭看向窗外,不再看他,我激動的手都在發抖,氣的心揪着疼。時間彷彿靜止了,過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離開。突然,在這寂靜的空氣中,我聽到一聲“對不起。”他就這樣直接的說了出來。他沒有怪我和他的態度,我看着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彆扭,幾乎都是我犯錯,我來認錯,我撒嬌哄他原諒,他何時這樣放低過姿態,帶着些懇求來跟我道歉?我又覺得不合適,雖然心裏有種特殊的感情,可是他總歸是兄長、老師,我又怎麼受得起他這樣近乎卑微的道歉呢?不知怎麼眼淚流的更兇猛了,我帶着滿臉淚痕轉過頭,看向他,搖了搖頭:“林哥哥,你待我似是兄長,又是我的老師,不用和我這樣,我受不起。”說完低下了頭。
他似乎自嘲般的對我牽強一笑:“筱筱,真的對不起。我這件事我的做法真的不像是個長輩,的確不是個成熟的男人該有的行為。這聲道歉,筱筱你受的起。“他站了起來,走到我的旁邊,摸了摸我的頭髮,又拉着我的手,帶我重新坐到了沙發上。“筱筱,我知道,我那天晚上話說的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就當我們是在兩個人吵架了吧。像牙齒也會咬到嘴唇的不是嗎?”他說完,我有些驚喜,這個比喻我曾聽過,牙齒與嘴唇的比喻,說的是情侶之間的小吵小鬧。我好像捕捉到了些什麼,我不想放過。我看向他,調皮的一笑:“林哥哥,你說你不像個長輩,不像個成熟的男人,那你像什麼呢?”他聽后,嘴角似乎微微上揚,認真的看着我:“筱筱,你說我像什麼啊?”我本想看他窘態,卻沒想輪到我尷尬了。他一笑:“呵,小丫頭,那天的事吧,不能怪我話說重了。是你為了給你的哥們求情,不惜惹怒我,讓我生氣。為了好哥們,你捨得把你哥我氣成那樣?你就打算心裏一直和我彆扭着,我們之間的感情比不上你的同學情啊。”我好像懂了他為什麼生氣了,這句話說的,嗯,真的醋味十足。我又往他身邊挪了挪,眨着大眼睛,賣着萌的看他:“林哥哥,你怎麼氣還沒消啊。怎麼這麼小心眼兒呢。誰都不能跟林哥哥比的,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重要的,哥哥你就不要再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較勁了唄。”
他寵溺的點了點我的額頭:“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人值得你和我隔閡了這麼久?嗯?”我撒嬌的拽着他的袖子,軟萌軟萌的說:“林哥哥!我真的向你發誓,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珍惜這份友誼,僅此而已,嗚,我錯了,不要再誤會了好不好嘛,原諒我好不好呀?”他被我磨的沒了脾氣,好笑的颳了下我的鼻樑:“傻丫頭,和我之間沒必要發什麼誓言的,這些日子,是你自己心裏在彆扭,在感覺和我之間似乎變了些什麼,對不對。我早不生你氣了,我不原諒你也不可能今晚陪你們小孩兒一起瘋啊。我看見你難過,我也不好受,我希望我的筱筱無憂無慮的長大,你的一顰一笑都會牽動我的喜怒哀樂,筱筱,你懂嗎?”淚水再次決堤了,我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裏,晚會事件后,我心裏總感覺堵着什麼,也不會在他懷裏撒嬌了,今天再次聞着熟悉的雅竹淡香,真的好安心。
我在他懷裏蹭着,抬頭看着他,認真的說著:“我懂!可是林哥哥你懂我嗎?”他看着我帶着溫暖的笑意,認真的點了點頭。不等他說什麼,我又接著說:“林哥哥,我怕的太多,我的心孤寂的太久了,我怕因為我會給你帶來許多麻煩。能再次遇見你,我真的很高興,人一生的運氣又會有多少呢,我想我遇見你,已經用光了我所有的運氣吧。我不敢奢求與你有太多的感情,能再次做兄妹,又成了師生,我很珍惜,我也很感恩上天,能讓我們之間有這些關係,讓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向你撒嬌,我已經很知足了。”他靜靜聽我說著,眉頭緊蹙,“筱筱,我們之間”
我的手捂上了他的嘴,我眼神看向別處,再次開口:“林哥哥,我們是兄妹啊,也還是師生!我不能因為我自己的感情,自私到傷害你,我可以不怕外人的眼光,可我怕因為我而給你帶來的流言蜚語。我的內心自我封閉的太久了,無論家裏還是什麼,我都要承擔很多,這樣不夠完美的我,這樣的我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我怕我給不了你溫暖的幸福。”說著說著眼淚再次流了出來,這些話說出來,我的心好痛,我一直渴望他的愛,可是當他回應我的時候,我卻退縮了。即使心再痛,我也要把話講出來,因為我自己真的沒有勇氣,去相信在未來與他肩並肩站在一起的人是我,他是那麼的優秀,他值得擁有更好的,我能做他的妹妹,他最喜歡的學生,有這些就夠了。
我緩緩的說出了這些話,平心靜氣,波瀾不驚。我依然圈在林予的懷中,只是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再一次,回到了原點,彷彿時間靜止空氣寂靜。我看到落地窗外,皎潔的月光,讓我想起小的時候,媽媽給我講的那個嫦娥的故事。那時爸爸去世不久,家庭變故突襲,那是一段我和媽媽相依為命,一起走過最艱難的日子。
相傳嫦娥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是那個射落九個太陽的英雄後裔的妻子,後裔從西王母那裏得來兩顆永生仙丹,想與嫦娥相守長生。可是嫦娥卻自己一人吃了兩顆。一顆仙丹可長生不老,兩顆可成仙。就這樣嫦娥去了月亮上,拋下了家人走了。小時候的我問了一個問題:“月亮上有什麼啊?”媽媽說,月亮上有隻玉兔,別的什麼都沒有了。那時的我替嫦娥難過,那麼美的月亮之上,卻只有嫦娥和月兔,好孤獨啊。孩童時的我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她想家嗎?”媽媽說:“神仙不想家。”
我長大了,我知道關於嫦娥的故事其實有兩個版本,當年媽媽講的只是其中一個版本。有次讀到李商隱的詩:“雲母屏風竹影深,銀河寥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我想起小時候媽媽講的故事,想起嫦娥,我有些不明白嫦娥為什麼會撇下後裔飛到月亮上獨居呢?成了神仙真的不想家嗎?現在的我,好像明白了這個悲傷的故事,我認為嫦娥肯定是想家的啊,她想後裔,想那個射落九個太陽的英雄。其實,在我的內心之中,我渴望能有個堅實臂膀讓我依靠;在我的靈魂深處,我期盼能有位屬於我自己的英雄,予我一個溫暖幸福的港灣。